桑时西回到房间之后就赶走了林羡鱼,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林羡鱼后来给他送药的时候,听到他正在打电话,不知道跟谁,但她听得出来谈的是关于桑榆的事情。
她真的离开了锦城?放弃了大禹的股份和一切?我知道了。
林羡鱼不是有意偷听的,所以偷听完很内疚,半天不敢进去。
她躲在门缝处看到了桑时西,他坐在轮椅上好半天,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这么多疑的人啊,还是不相信桑榆的话,非要打电话去求证才信。
桑时西这样的人,全世界只相信自己。
这下,他打过了电话该彻底信了吧?
林羡鱼端着托盘欣赏他的侧脸,桑时西的侧颜简直了,随便穿一件棉褛都这么好看,她大概能够理解霍佳对他爱的欲罢不能的原因,也大概能够理解夏至不爱他只爱桑旗的原因。
这兄弟俩在外型上倒分不出来什么胜负,那至于夏至不爱他,十之是桑时西自己作的。
她还在浮想联翩,冷不丁听到了桑时西的声音:你打算在门口偷看多久?
她一个激灵,手里托盘上的药和水差点撒了。
感情,她刚在在门口偷看桑时西一直知道。
这就尴尬了。
她讪笑着端着托盘走进去:我可不是有意偷听啊,刚巧走到门口听你在打电话,我不好进来。
你不好进来,倒是大刺刺地在门口偷听。
偷听也比围观要强。她笑嘻嘻。
林羡鱼。桑时西曲起手指叩了叩轮椅的扶手:下次我会制定出一个约法十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护士不得跟雇主顶嘴,否则扣一天日薪。
人家都是约法三章,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约法十章了?扣日薪啊,随便扣,我不是没有工资么?
那,你卖身的时间就往后顺延。
桑时西真是太狠了,林羡鱼端着小量杯递到他嘴边:张嘴,吃药!
她把药倒进了桑时西的口中,再喂给他水。
你为什么不相信桑榆?我觉得她很诚恳啊!林羡鱼喂完药,蹲在桑时西的面前看着他。
你这么八卦就去看娱乐新闻。他转动轮椅到窗边:帮我拿本纸质书来。
不去床上躺躺吗?你坐了一上午不累?
我躺够了,足足躺了一百九十二天,一动都不能动地躺着。桑时西指了指书架:左起第三本。
林羡鱼跑过去帮他拿,是一本关于宇宙黑洞的书。
她把书递给桑时西:你看这么枯燥的书啊!
还有下部,我可以借你看。
不用了,林羡鱼直摇手:地球上的事情我还没闹明白呢,看什么黑洞。
没文化就没文化。他从书册的上方看她一眼:林羡鱼,你知道你的眼睛里有什么?
有什么?她下意识地去扒拉自己的眼睛:没有眼屎啊。
空洞,无知,苍白,茫然。
你才无知。听得出来桑时西在骂她,所以只有本能地反驳过去:我读书的,只是不读你这种书。
他冷笑,埋头继续读书。
林羡鱼的工作职责中也有陪太子读书一项,桑时西读书,她就去看桑时西的书架中有没有自己爱看的书。
这么多书里,连一本侦探都没有,要么就是大部头的外文诗集,连翻译版都没有,要么就是经济方面的书,还有这些关于宇宙啊,分子黑子之类的。
林羡鱼百无聊赖地又回到他的身边坐下来,托着腮看着桑时西看书。
她很无聊,所以没话找话。
这书好看吗?
桑时西日常不理她。
黑洞到底是什么呀?
这个又没有故事情节,有什么好看的?
你若是闭嘴,我的书会更好看。桑时西从他的书上抬起头:你想干嘛?
没有啊,陪你看书。
你想请假?他目光灼灼,林羡鱼吓了一跳。
桑时西好厉害,她真的想请假去看一看谭倩,上次她被抓走之后她们都没见过面,至少要安慰一下人家吧!
可是,因为这段时间不停请假,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没敢说出口,谁知道被桑时西一眼就看出来了。
呃。她卖萌:那行不行呢?
你说呢?他合上书,微笑着看着她,但是他的笑容绝对不是和蔼可亲的:我妈妈起床了,她需要吃药。
哦。林羡鱼急忙站起身。
卫兰的情绪还是很不稳定,安静的时候还好,吃药还算配合。
但是碰到狂躁的时候喂药喂饭,她拼死抵抗,每次林羡鱼就像打了一场仗一样。
虽然林羡鱼力气比卫兰大,但是必竟是桑时西的妈妈,她不敢太用力只能压着点,所以她的身上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这不,手背上昨天才被卫兰抓出几道血痕,今天才结痂。
她去给卫兰喂药,卫兰已经醒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
她衣装整齐,上次桑时西让林羡鱼打电话来送了某个品牌的衣服来,还有很多美丽的旗袍,林羡鱼偷偷摸了一下,料子滑不溜丢。
卫兰很少有这样正常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走进来的林羡鱼,忽然冷着声音开口:站在那儿。
林羡鱼立刻僵在原地,看着卫兰梳的整整齐齐的髻愣。
以前,她想给卫兰梳个头,就像打仗一样,弄的她筋疲力尽的也没把头给梳好,今天她自己倒是挽了一个很漂亮的髻。
那今天,卫兰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她手背上隐隐作痛,站在门口没敢过去。
人家说精神障碍的人力气特别大,林羡鱼深有体会。
林护士。卫兰口齿清楚地称呼她:在梳妆台左边的抽屉里,有一个饰盒,你拿出来。
她介绍过自己无数次,卫兰每次都把她当做夏至,桑榆,某个狐狸精,或者是路人乙。
这次,她终于能冠上自己的姓,感激涕零。
她走过去拿出那个饰盒放到卫兰的面前。
卫兰说:打开。
她乖乖地打开,里面的饰玲琅满目,珠光宝气的很耀眼。
没见过世面的林羡鱼,觉得自己开启了一个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