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丘南山山洞里。
江南和榆树皮围在姜虎跟前,看着姜虎发呆。
江南:“也不知大哥能否挺过这一劫!”
榆树皮眼光呆滞,显然是走神了。
江南用手拥下榆树皮:“哎!想什么哪?”
榆树皮一愣才回才回过神,顺口说:“啊!没,没想什么!”
江南拍了拍榆树皮的肩膀,站起身大声喊:“二疤瘌,大庙你们俩去寻点干柴禾,点两堆火驱驱寒,榆树皮,把星星放开吧!都在一个营子住着……哎,谁看见强子了?”说着愣住了。
一直在一旁的赵青玉咳了声,转下身把眼睛闭上了。
江南来到赵青玉跟前:“你看到强子没有?”
赵青玉睁开两眼盯向榆树皮,半天没挪开。
榆树皮忙把目光移开,起身要走。
江南目光严肃:“榆树皮,咋回事?哪行都有规矩,这你懂!”
榆树皮吱吱唔唔:“咳,哪什么……我,我也不知道……你凡是他只是跟我说要去方便,别,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青玉两眼又移过来。榆树皮用眼睛回击赵青玉,目光更加严厉。赵青玉还是慢慢移开了。
石脑山山沟里。
雨后山沟里更显阴郁,湿漉漉雨星子卷在空气中,乌云低空翻滚向南急匆匆飞去。
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由远而近。
山洪退却后形成山涧小溪,小溪发出潺潺流水声。
王领弟身体埋在泥水里,头顶是一块大石头,泥土中只露出半张脸,随着浑浊流水渗出血。
山谷紧抓着王领弟的手在拼力摇着哭喊着。
山谷:“姐!我怕!你睁开眼睛啊!我怕啊……姐……”哭声已经嘶哑。
王领弟没有任何反应。
郑廷轩家。日。
秋吉滕二在郑家正在泡澡,一边泡边嘀咕。
秋吉滕二:“寻找中国文化!谷一雄!难道你真的是来寻找中国文化的!中国文化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亡羊补牢?什么意思?亡羊补牢……”秋吉滕二突然想起什么,“亡羊补牢!羊被吃了,再修羊圈?那几个草民一定有伤亡!有伤就得治伤!把治病的人统统抓起来!哟西!来人……”
门在外面被拥开,翟路头上包扎着,把脑袋探进来。
翟路:“太君!你的叫我?”说着挤身进来,摧眉折腰地站在秋吉滕二面前。
秋吉滕二闭着两眼:“你叫什么?”
翟路:“太君!您见过我,我叫翟路!翟,就是古代乐舞用的雉羽,路,就是通天大路的路。田野一男太君曾向您介绍过我。况且,你们来的那天,是我和郑廷轩到村口迎接的您啊……”
秋吉滕二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翟路:“啊!是你啊!翟路,狗的干活……”
翟路尴尬地一笑:“啊!狗的干活!太君,这水温可否适应?我可是按照咱日本帝国的习惯给您安排的洗澡水,里面有菊、梅和奶滋补成分!想不想搓一搓后背啊?”
秋吉滕二两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翟路急忙挽着袖子凑上前,秋吉滕二突然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瞪。
翟路知趣地:“啊!啊!”两声退后尴尬地站在一边。
秋吉滕二又睁开眼睛:“搓澡!什么的搓澡?”
翟路凑上前:“太君,您可能刚到此地,还不太了解。郑家嫂子那可是按摩高手,那手法在我们当地堪称一绝,手不但柔软,而且用力恰到好处。只要她一着手,就知道你哪里需要用力,哪里需要温情,要是让她给您搓搓后背,解乏,解惑,解闷!那可是真正的享受!您一定不会反对吧?不瞒您说,我已经跟郑廷轩打过招呼了!只等您点头同意,我立马叫她过来……”
秋吉滕二听到女人立刻把眼睛睁开,两眼在翟路身上来回晃动,毫无表情的瞪着他那双凶险无常的眼睛,最后还是把眼睛闭上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秋吉滕二:“翟路,你们这附近有几家是治病的地方?”
翟路稍加思索:“太君,有两家,对两家。”
秋吉滕二:“嗯!两家……”
朱碌科一村民家。
一家民宅被炸得乱七八糟。
刘生堂从一家屋子里偷偷溜出来,站在院子一角又逐一寻觅后,失落地刚要翻墙。
院墙外传来噪杂声。
刘生堂悄悄抬头探望。
一队日本兵个个像落汤鸡回来。
刘生堂又慢慢把头缩回来。
一个日本兵牢骚满腹:“土八路真的是狡猾!面对死亡毫不犹豫……”
另一个日本兵接话:“那可是凶险的狼狈沟啊!就那么地跳下去了……”
新丘南山山洞里。
姜虎躺在门板上昏迷不醒。马大夫两眼紧闭在给姜虎诊脉,一会换下手。
小虎横了横眼睛说话了:“我大哥是枪伤,你号脉有个屁用!看看这枪伤咋治,子弹咋往外取,这毒咋消?我费劲巴力把你请来你给我来玩鹰哪!”
马大夫立刻瞪大眼睛:“哎呀!老朽说过不会手术,取不出子弹啊!你用刀子逼着我们全家,老朽有什么办法吗!”
小虎把手枪保险一下打开,对准马大夫的脑门:“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马大夫指着脑门:“年轻人,往这打!你以为老朽怕死啊!”
周雨农从外面进屋急忙上前,拥开小虎向马大夫道歉:“马大夫,马大夫!小虎一时心急对您多有德罪,我给您赔罪了!在您家和这一路上都没机会和您说几句话,我这位大哥啊是让日本鬼子给打了一枪,这子弹是在后背得赶快取出来!您看这伤咋治?能让我大哥快点醒过来……”说着眼圈湿润了。
马大夫瞪了小虎一眼,又看看周雨农,又看了看围在一旁的人,半天才说话:“这远近都知道老朽是中医,不会手术,跟你们说了又不信!从脉像看这伤啊没伤着五脏,算是万幸了!可老朽真的不会开刀手术,更不会取什么子弹啊!”
小虎在一边逼问:“不会开刀!那你家为什么有手术刀?糊弄鬼啊!”
马大夫:“哎呀!你拿枪逼着,把老朽都弄糊涂了!那手术刀是我父亲留下的呀!”
赵玉青从一旁站起身说话了:“马大夫,你给我当助手,我来手术。”
赵玉青要做手术,而且语气肯定,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脑山山沟里。
山谷沙哑的哭声:“姐啊!我怕!姐啊!我怕……”
王领弟在山谷的哭声中嘴角动了动,又皱了下眉心。
山谷拽着王领弟的手:“姐啊!我害怕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怕!姐啊!我怕……”
王领弟慢慢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浅意识在感知,传唤和更叠……
郑廷轩家。
秋吉滕二洗澡后从里面走出来。
翟路紧跟在后面:“太君,您不等郑家嫂子来了!她可是按摩高手……”
秋吉滕二站在那里,目光凶煞地盯着翟路,翟路吓得倒吸口凉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秋吉滕二半天才转身往前走去,径直去了郑廷轩的后院东厢房。
一路上,翟路跟在秋吉滕二屁股后,两眼盯视着秋吉滕二,不住地琢磨着。
郑廷轩上房窗前。
秋吉滕二停住脚步,翟路嘴角掠过一丝的喜悦。
上房里面传来郑廷轩的苦苦哀求声:你是我姑奶奶好不好!就这一次行不行!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那个秋吉滕二好色不假,可在我这二亩三分地上量他不敢对你咋样!咱们现在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吗!日本人凶残成性,这你是知道的!咱们惹不起啊!
上房里面传来吴敏捷的叫骂声:郑廷轩,你还是不是中国人!他日本人进村都干了些啥!你不是不知道啊!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给日本人当狗吗!秋吉滕二他算什么东西!不去!死也不去!别说是搓澡就是看一眼我都嫌他恶心……
秋吉滕二几步来到门口,一脚把门踹开,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屋,朝屋里扫视着们,最后目光停在吴婕敏身上,从脸上直到脚底看了个遍。凶悍的脸孔破天荒地一笑,转身走开了。
翟路:“太君,您慢走!”一副奴颜媚骨,恭送着秋吉滕二的身影消失。
石头爷爷家。
刘生堂慌忙回到石头爷爷家把门关上。
石头爷爷看眼刘生堂吐出烟雾:“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啊?”
刘生堂气喘吁吁:“日本人顶着雨回来了,听说是从梨树园围剿一个生意人后回来的……”
石头爷爷叼着烟袋急问:“抓着人没有?”
刘生堂:“没见日本人抓什么人回来,听说那个人跳进狼狈沟里了……”
石头爷爷一惊:“什么!狼狈沟!”半天回过神,从嘴里拽出烟袋,“狼狈沟!那可是祖辈无人敢进的沟啊!”
刘生堂:“看来那个生意人是凶多吉少啊!”
石头爷爷急忙磕掉烟灰挪身下地:“不行,我得去狼狈沟,一定是小雨他们,我得去救他……”
刘生堂:“爷爷,你不是说那个狼狈沟是无人敢进的沟吗!”
石头爷爷呆愣半天:“不行,我得去救他,我听说有一条小路能进狼狈沟,可谁也没敢进去过。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救他……”
刘生堂:“爷爷,如果您非去不可,那我跟您一块去,好歹有个照应。”
石头爷爷:“好吧!我去准备一下,太阳下山后咱们就出发。”
新丘南山山洞里。
山洞里格外安静,可气氛非常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青玉身上。姜虎卧躺在门板上。赵青玉从姜虎后背的伤口处寻找子弹,在血肉模糊中只能凭借手中的手术刀来探摸子弹的位置,额头上汗珠滚动,一脸疲惫不堪。
周雨农紧紧站在赵青玉身边,一会看眼姜虎,一会又把目光移向赵青玉,眉心皱得老高,着实为姜虎担心能否挺过这一劫,也为赵青玉提心吊胆捏着一把汗。
一旁的马大夫说话了:“哎!你到底行不行啊!老朽这腰都快两截了!这麻药可就这么点啊!”
赵青玉心里清楚:这是在冒险,一旦姜虎有个三长两短,跟前这些人谁都不会饶恕她,她罪责难逃,甚至是别有用心。
周雨农欲帮忙欲止。小虎对赵青玉虎视眈眈,榆树皮用异样眼神在挤兑着赵青玉。赵青玉眼睛不敢正视周围任何人的目光,用尽全力在寻找着子弹,当从姜虎身上把子弹取出来的瞬间,她实在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