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隔着火堆去看他,重生一事来的突然,如今也不过才一个月,李如意之前准备安葬孙氏的事情,又张罗分家立女户,前几天才脱离李氏宗族。
这些大事之中,还夹杂着给孙氏买药,一家子没粮没钱吃不上饭的琐碎。
一桩桩一件件,没有给她半分喘息的时间,对于未来,她其实并不明确。
她只是不愿意受制于人,但如何改变现状,让她说也说不清楚。
火苗跳动,树枝在其中燃烧着,尘烟飘起,李如意静默片刻,才回答韩时安。
“先要想办法把这头狼卖掉,分了钱以后再做打算。”
韩时安倒是没有李如意那么迷茫,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
“那以后会一直住在你师父那里吗?”
李如意听见他这样问,才想起什么,反问他。
“对了,你怎么来了?你每旬只有一日休沐,明日要如何回书院去?”
韩时安以为李如意在岔开话题,也就没再提之前的问题,随口胡诌。
“近日做学问遇到了难处,百思不得解,便请了假休息两日。”
李如意没有做过学问,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上辈子这时候她也在忙生计,没时间关心韩时安做学问顺利与否的小事,自然不知道韩时安这次回来的目的。
韩时安回来也是因为担心李家向她发难,想要帮她化解。
不过,李如意显然并不需要,自已就能处理的很好。
见她状态还好,韩时安也就放心了,自然不会说些有的没的。
李如意不会知道这些,她现在只有单纯的好奇。
“那你学问做不下去怎么做到山里来了?”
韩时安有点尴尬。
“我一进村就听说了你出族的事,想找你问问。”
“去李家没见到你人,就在村里转了一圈,正好在瞎婆婆那里看见你姐,听她说起你进山,我也想着进山来瞧瞧,就过来了。”
“今日之事也是怪我,若非我将狼引来,你也不会受伤。”
李如意不认同他的道歉。
“何必这样说,若非你将狼引来,咱们也没机会杀了它呀!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便是如此了吧!”
“有了这头狼,我也能轻松些,还能想想往后干点什么营生,多好的事。”
她的伤都是皮外伤,虽然会留疤,但她并不在意。
跟为自已生存才落下的伤疤相比,一辈子都为别人的喜乐而活,到死都没能在这世上留下自已的痕迹,才算是真的可悲可叹。
韩时安笑了一声。
“那我心中愧疚倒是少了两分,对了,这狼你准备如何卖掉?是揉了皮子分开卖,还是整只卖掉?”
分割开卖能卖的钱更多一些,但如果有剩下的也会有损失财务的风险。
整只卖的话方便也容易。
李如意这次没选择风险更高的一项,而是希望整只卖掉。
“我希望可以整只卖掉,这样回钱更快,我比较需要钱,不过这里有你一部分,你若是不想这样处理,我们也可商量着来。”
韩时安无所谓。
“那就整只卖吧!但此事最好不要闹大,明日咱们早早下山,我到县里去找买主,你躲起来等着我回来,天黑之后接应,这头狼还是不要进村了!”
李如意也正有此意。
她和李柱子刚分家,又从李氏一族出族了,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有钱,往后一段时间都不会消停。
就这样闷声发大财最合适。
她也在村子里安静的蹲一阵子,还能跟师父学学刀法,等风头过了再出去。
也不知道她师父若是知道她此生第一刀攻击的就是狼的后庭,内心之中会不会对她有所嫌弃。
“也好,那就要麻烦你了。”
韩时安听她这样说,顿时轻笑一声。
“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二人如今也算是过命的合作伙伴,关系比较之前,理应更熟悉两分才是。”
篝火温暖的光芒照在韩时安的脸上,明明形容狼狈,但不管是气质还是仪态,又总让人觉得狼狈的不是他,而是这个环境。
很多年前的记忆忽然浮现在李如意心头。
那时候她爬到破烂房顶,准备靠在房梁上晒太阳,韩时安跟在她身后,也顺着破梯子往上爬,结果梯子断了,他差点掉下去。
李如意当时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拉住了他的手腕。
韩时安没有扭捏,他反手也握住了李如意的手腕,蹬着破烂的土坯墙面到了房顶,一上来就和李如意说。
“小生谢过李姑娘救命之恩,咱们这遭过后,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
李如意笑着摇头,这人倒是总喜欢攀交情,就是可惜,当年没有攀上吏部侍郎。
韩时安看着她眼中聚起笑意,而后又变得怀念,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他并不知道李如意这会儿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过,尴尬紧随而来,让他都没来得及怀念以前,只听李如意问他。
“我在河边下的套子里被人放了野鸭子,是你干的吗?”
韩时安:°.°·((((?-?))))·°.°
“什么?什么河边?什么野鸭子?”
李如意见他装傻,无语的摇摇头。
“我什么水平自已会不知道,能知道我在那边下套子的除了你也没别人。”
韩时安低下头想要拒不承认,李如意那边却是自顾自说着。
“不过鸭子我已经吃了,等回去我把兔子杀了,兔皮揉了给你做个围脖,你也别拒绝。”
韩时安也不是什么狩猎高手,哪里能搞到那么多活着的野鸭子。
李如意估计他也是跟别人买的。
可若是还钱,又总觉得自已亏得慌,毕竟,这也不是李如意自已的意愿。
但要是不还,也不是那么回事。
韩时安叹了口气,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对了!你们姐妹搬出来住,想来东西短缺,我家中还有不少闲置的农具和我祖父留下做木匠活的东西,你若是用得上,便趁着没人的时候去翻翻。”
两人年纪不大不小,但也到了要避嫌的时候,韩时安不好明面送她什么,也就是亲朋好友都能拿出的一点帮助罢了。
李如意眼睛一亮,问他。
“你家有锯条嘛?我最近想做点东西。”
韩时安回忆一番。
“应该有!”
他说的笃定,可心中却有别的念头。
家里的锯条好多年不用,早就锈了,估计有也不能用了,他准备明日去县城中的铁匠铺买一根新的锯条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