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僧的神情认真,可见在他心中真的觉得,若是能让轮回再现,哪怕牺牲掉华州亿万万黎民百姓也在所不辞。
当然,若是易位而处,唐缘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轮回之道对于佛教的意义,要远远大于道魔两道。
因为佛教的根本经意,便是积攒福报,累世修行,佛教亦是在地藏入主轮回之后,才走向了巅峰,彼时甚至稳稳压制了道门一头。
只是随着道祖定下天人相隔的法则,三教全都失去了对轮回的操纵之后,佛教受到的影响却是最大,实力也下降的最为明显,不得不将还没坐太稳的老大位置,又交给还给了道门。
当然,无论道佛怎么变化,在末劫之前,魔教都是最弱的便是了!
轮回之变后,佛教亦是做了许多努力,试图挽救。
昔年,天人未隔之时,三教都有在轮回之中捞人的能力,师度弟子,弟子度师,人虽转世,然真灵不昧。
道门尚且有九世修行,终成仙道之人,更别说佛教了,百次转世,千番轮回,也只是等闲。
对道门而言,可能只是成道之机比之前更加渺茫,只剩一次机会。
灰袍老僧用他那略显浑浊的双眼看着唐缘,平静说道:「唐施主刚才问我,何以去见菩萨佛陀?」
在两人交手之后,俱是感觉到了对方法力之雄厚,若是如此对轰,怕是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
唐缘面露讥讽道:「大和尚说得好听,做的却不是慈悲事,身行近魔,还谈何度人?」
「就凭你一个小小罗汉,就妄图将这滔天罪孽揽个干净,让佛门安心享用这亿万幽魂造就的轮回,天下岂有如此便宜的好事?」
唐缘最爱的万能起手式……先天一炁大擒拿手!
随着唐缘修为的进益,这招天罡大神通,亦是越发的强横,手掌之大,几乎将整个大楚皇都囊括在内,沟壑掌纹,犹如山川峡谷。
不过面对这恐怖的巨掌,灰袍老僧却是全然不惧,只见他右手捏了个卍字印,在身后浮现出了一尊巨大的琉璃佛影,面目虽然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天下天下,唯我独尊的霸道气势。
他顿了顿,坚定道:「否则,无论生死,不见吾佛。」
若非这是地仙界,两人的此次交手,便足以让州陆碎裂。
到了他二人这等境界,心中认定之事,又岂会因为他人的一两句闲言乱语,便会动摇心思?
眼见袖里乾坤一时难以建功,唐缘便收起法力,而后大手一挥,便见天穹之上,发出了一声轰隆震响。
「哈哈哈哈哈哈!」唐缘突然放肆的笑了起来,「你们这些秃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道貌岸然。」
「本座今日便要替佛祖,除了尔等害群之马,以正佛门之风!」
「尔等口口声声要践行佛祖之路,还问是哪部佛经教了大师,要行此等恶事?」
「阿弥陀佛。」灰袍老僧念了句佛号,「此番事闭,我会为华州黎民念诵往生经,以赎吾罪。」
巨佛抬起金色大手,带着厚重到犹如实质的佛光,与唐缘袭来的大手,轰然的撞在了一起!
两只巨掌,甫一相交,便有巨大的碰撞之力迸发,以此为原点,向四周轰然扩散。
可血雨依旧在不停的降下,血海仪轨仍在继续,时间却不在唐缘这边,若是不能速战速决,等到九幽意识全面苏醒,开始进餐,那就一切都晚了。
哪怕为此背负上天大的罪孽也在所不惜。
唐缘一语中的,说穿了佛门所欲。
当然,那老僧亦是在拖时间,等待地藏秘境现世便是了。
胜其易,败其难,若是杀他,更是难上加难。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佛祖之尊,尚且不伤蝼蚁,而大师却视这无数人的性命于无物,岂不是有伤佛祖慈悲?」唐缘指着楚都中失魂的千万黎民,冷声质问道。
当然,若是发生了此等惨案,这楚都却是休想再有一个活物便是了,是以两人都收起法力,任由手印崩散。
「老衲深知自身恶孽深重,罪罪在我,唯有世世诵经,不入极乐,不入婆娑,直到此罪赎闭,方才为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灰袍老僧双手合十,面露虔诚之色的重复了一遍,「此言颇具佛理,看来唐施主亦是身怀佛性,施主若是愿意入我佛门,老僧愿为引渡。」
而近在咫尺的大楚皇都,更是如同经历了一桩惨烈的天灾一般,城中房屋,近乎全碎,一片狼藉。
「佛门若有恶迹。」唐缘声如洪钟,斩钉截铁道,「佛陀亦担罪孽!」
更为关键的是,佛门修士,尤其是灰袍老僧这般苦修之士,一身筋骨最是强横,金身之硬堪比武道真仙。
而这还是两人为了避免皇城中的千万百姓死绝,而刻意控制了力道方向的缘故。
「这华州亿万万黎民百姓,你可赎的过来么?」
但对佛门而言,却是立教根基出现了大问题,所以佛门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将轮回权柄重新握在手中。
一掌破山河!
这灰袍老僧是货真价实的四衰修士,而非兜率宫齐山甫那等陷入了道心之衰的修士,即便实力可能要稍差齐山甫半筹,但神智清明,更不癫狂,却是要比齐山甫更难对付。
即便如此,也是皇城内的诸多修士齐心协力,方才躲开了这场灭顶之灾。
凡所及之处,山峦粉碎,江河断裂,空间震塌,天翻地翻。就连陆州都生出了一道道深越千丈的巨型沟壑。
可对于如今的轮回之路,三教已是再无插手之能,人死既如灯灭,哪怕转世也无前尘记忆。
「别说你一人,就算将地仙界佛门尽算在内,也担不起此间之恶!」
话音未落,便见唐缘周身法力鼓荡,犹如汹涌浪潮,他之所以刚才要和这老僧说这许多废话,便是在等此身法力恢复到正常状态。
听到此等僭越狂言,灰袍老僧再无先前那般淡然,做金刚怒相,大声喝道:「大胆竖子,焉敢对吾佛不敬!」
唐缘一挥
大袖,袖袍犹如混洞一般,疯狂的拉扯着半空的舍利,欲将其摄入袖中,同时嘴上亦不饶人道:「本座心中礼敬佛祖之慈悲,所以要救这华州的黎民百姓,即便言行之上有所冒犯,佛祖也不会计较。」
一只遮天大手,已是轰然压下!
「反倒是尔等,口中倒是敬畏的很,可所行之事,却是深坠魔道,以此等恶迹玷污佛祖之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若是三仙岛弟子作恶多端,本座身为师尊,自然也是责无旁贷。」
而且,唐缘还远远没有做好,在此直面血海魔祖的准备。
「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啊!」看着不动如山的老僧,唐缘不由得感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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