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是咸县本地人,又在官衙做了许多年差事,咸县的三教九流他都认识,因此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程达离不开他的帮助。
孙头注意到程达的眼神,他对着师爷说道:“老哥您先回家休息,等我们老爷安顿好以后,定当亲自登门拜访,向您请教咸县的事务。”
师爷很满意孙头的话,他捋着胡子笑道:“请教谈不上,小老儿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心竭力镶助程大人处置咸县的事务。”
程达将官差送给他的银子拿出来,“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望岂笑纳。”
师爷不动声色的用袖子裹走银子,笑着同程达做了个揖,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
“他应当知道不少事情,我们暂且容他几日,等我们驾轻就熟以后再做处置。”
...
入夜,那些女子们被安置在几间屋子里,虽然住宿条件非常简陋,可总比住在马棚里好太多。她们无不感恩戴德的给青梅叩头,表明感激之情。
青梅将她们安顿好以后,在公堂找到了抱着官印发呆的程达。青梅看穿了程达的想法,她想了想,主动坐到他的身旁,道:“我说怎么吃饭时没看到你,原来你在这里躲着啊,想什么呢?”
“额?”程达后知后觉的发现青梅的到来,“没想什么。”说话间,程达不自觉的搂住了青梅的‘大粗腰’。
青梅陪着程达呆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的压力也不用太大了,我会做好你的‘贤内助’,帮助你治理好这个地方。”
从师爷的话里不难听出,咸县的问题积压已久,很多不合理的规矩,都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合法的规定。
就拿‘居家办公’来说,这种不合理的规矩的存在时间,竟然长达十四年之久,以至于百姓们早已经淡忘了县衙的存在。
程达傍晚的时候去街上看了一眼,富贵之家亮如白昼夜夜笙歌,寻常百姓家竟然连油灯都使不起,只能借着月光摸黑做活。
程达走遍了咸县县城,竟然连一名乞丐也没有见到,听百姓说,“自己都吃不饱饭,哪还有余粮打发叫花子。”
程达托着官印询问青梅,“你觉得我有资格拿它吗?”
“有。”青梅斩钉截铁的告诉程达,“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你有资格持有它。放心大胆的去干吧!只要你一心为百姓谋求福利,哪怕捅出天大的篓子,也有我给你托底。”说到这儿,青梅话锋一转,冷声对程达说道:“可你若是为了自己私欲残害百姓,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程达没有再说话,他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咸县有十分之四的贫瘠土地,又没有水井浇地,几乎就是颗粒无收。此外咸县还靠着一截河道,平常年还好,可以用河里的水浇地,可一旦上游发生水灾,洪水泛滥,地里又是颗粒无收。
当然,咸县也有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旱涝保丰收的良田,不过这些良田早就被有权势的人霸占了,寻常百姓根本得不到。
程达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对青梅说道:“明日我们去银库查看一下,看看还有多少银子。”
“嗯。”青梅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我计划...”
程达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嘶喊声,霎时间,乌泱泱的人群拿着农具冲进了县衙里,他们无不大声嚷嚷着,“杀死狗官,赶走狗官等话。”
程达听到这些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有人率先发现了程达,他大吼了一嗓子,“狗官在这里躲着呢,快点儿来啊!”
“快拿绳子来把他们绑了。”
“小心点儿,别真弄出什么...”
“怕啥,现在不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顷刻间,百姓们就将程达团团围住,他们用铁锹指着程达的鼻子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县令?”
“问他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狗官一定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有人在一旁嚷到,他主张先将程达捆了再问话。
程达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镇定自若的反问道:“我是新来的县令,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百姓们没有想到程达会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们听到程达的话以后愣了一下,说道:“既然承认就好说了,孩子们,把他捆起来。”那名带头人看到青梅隆起的小腹,他着重吩咐道:“娘们和孩子是无辜的,不要为难她们,放她们走。”
程达很满意百姓们的做为,他和颜悦色的问道:“你们是有什么冤屈吗?如果有冤屈的话请如实讲来,本官一定会为你们申明冤屈。”
“呵呵。”带头人冷笑了两声,“大人,我们都是成年人,您就不要拿这种哄骗孩童的话哄骗我们了,我们说点儿实在的。”
“本官说的就是实话。”程达主动表示,“如果你们不会写字的话,可以由我夫人为你们代写供词,本官一定会为你们申明冤屈。”
“别信他的鬼话。别看他这会儿装的跟个青天大老爷似的,等他接管城防以后,就会换成另一幅丑恶的嘴脸找我们报复,我们可不能相信他的鬼话。”
领头人看了程达一眼,拱了拱手说道:“大人不要怪我们粗俗,您走吧,不要再回来了,我们保证不会伤害您和您的家眷。”
“本官是陛下任命的咸县县令,怎能受你等的威胁。你们若有冤屈,请如实诉来,若无冤屈,请从速离开县衙。本官对天发誓,今夜之事既往不咎。”
一名年轻人听到程达的话以后扑哧一声笑了,道:“你前面的那个狗官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骗了一大群人,后来怎么样?他还不是挨个报复回去了吗。”话说到这儿,他站到桌子上,对着百姓们喊道:“乡亲们,不要听信狗官的话,我们今夜一定要将他赶出去,否则我们将永无宁日。”
程达深知取信于民的艰难,他诚恳的对着百姓拱了拱手,说道:“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苦,请你们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