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说,叶青长舒一口气,这老小子是准备登上自己的战船了。
走出了冯府,叶青马不停蹄,直接揣着蔡茂的腰牌前往皇宫。
到了皇城,叶青无头苍蝇一般,正好遇到冷静。
“叶老弟,在这宫中乱窜什么,莫非是进宫做了侍卫?”
叶青看见他笑吟吟的贱样,第一次感到有些高兴,在皇宫可不是好耍的地方,忙道:“老哥哥别取笑我了,快跟我说官家在哪,我有急事面圣。”
“嘿嘿,今番要不是碰到了我,你得等上一天。官家他...你且附耳过来。”
叶青凑近了之后,老太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如此如此...
“啊?”
冷静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声点,这哪里是好声张的。”
“嘿嘿,我晓得了,老哥哥快带我去找官家,这事可比狎妓重要多了。”
冷静拉住他的袖子,左右看了看,板着脸说道:“叶老弟,切记不要胡乱说话,这位文采风流,颇得官家宠爱,要是传到她耳朵里,给你吹一吹枕边风,不是好相与的。”
叶青却不以为意,说道:“咱们都是肱股之臣,陛下又是圣明之君,怕个什么,咱们快走吧。”
冷静无奈,带着他直奔宫外。
叶青和冷静坐的是自家马车,走的极其平稳,两个人在车中侃侃而谈。
突然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几个皇城司的马车横冲直撞,建康御街上的百姓纷纷躲避。
冷静被晃得一下子撞到马车上,怪叫一声扶了扶帽子,骂道:“咱家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叶青掀开车帘一看,竟然是邓宏林,赶紧叫住他:“宏林,你在做甚,要拆了建康么?”
邓宏林脸色涨红,眉飞入鬓,怒气冲天。
看清了是自己的两个好友,这才勒停马转头,抱拳道:“原来是你们二位兄弟,不好意思了,今天这事着实让人气愤,一时冲撞改日我摆宴给你们赔罪。”
“你急着去哪?”叶青看这架势,就是带着皇城司的禁军去干架,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皇城司再强也不能这么玩啊,叶青赶紧拉住自己的小兄弟。
冷静苦笑一声,骂道:“幸亏是你小子,换了别人,咱家和他没完。哎吆,我这牙都松动了...”
邓宏林恨恨地说道:“昨日是我姐姐的生辰,陛下说好了去她的云锦宫,谁知道竟然被一个妓女勾了去。我现在就去砸了她的鸡窝,再将她毒打一顿,为姐姐出气。”
叶青和冷静听得目瞪口呆,你这厮是个狠人...
皇帝的女人,你撸起袖子去打一顿,真是天不怕的不怕。
叶青好兄弟不多,赶紧劝道:“这事鲁莽不得,你可别给贵妃招灾惹祸,深宫之内的事,是你我插手的么。”
邓宏林一拳捶在马车上,骂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那些鸟人仗着出身好,欺负姐姐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娼妓也敢如此嚣张,合该着我们就该被欺负不成?”
叶青压低了声音,道:“听弟一句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咱们报仇的时候。”
冷静在一旁冷眼旁观,直觉的这个小国舅蠢得突破天际了,如此城府真是可惜了他姐姐给他谋的好差事。
这个皇城司,要是掌握在自己或者身边的叶青手里,那简直就是个无上利器。在这小子手里,活活玩成了街头泼皮的样子。
安抚了邓宏林,把他劝了回去,叶青和冷静继续前行。
冷静开始说的没错,要是没有他,估计谁也别想找到当今天子。
内侍省几个奸宦设行幸局,明为负责其出行事宜,实则帮其撒谎,如当日不上朝,就说官家有恙,诸如此类,托词颇丰。
这天子不惜九五之尊,游幸于青楼妓馆,并非光彩之事,所以蔡茂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他人发现。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风流行径早就天下皆知了。
今天邓宏林怒气冲冲,其中因由却并没有全部说出来,小邓贵妃实则已经失宠。
邓氏本是酒家之女,出身卑贱,虽然长得光艳风流,但是毕竟文采不足。
小邓贵妃见皇上不来理她,受宠久了有些小脾气,嗔道:“官家只顾书画,眼里哪还有妾身半分嘛。”
这一番撒娇弄痴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大呼吃不住受不了了,谁知道蔡茂风流天子,什么阵仗没见过,还是醉心于自己的书法。
想要听人恭维,旁边又只有邓妃一人,便指着墙上自己的临摹作品问道:“你看朕的这幅画,和吴道子的画,谁更胜一筹?”
邓妃卖酒出身,哪懂这些,忙道:“吴道子那是个什么东西,怎能与官家的画相比。”
蔡茂喝道:“无知女人,那吴道子乃是画中圣手,你有何能,竟胆敢诬蔑之。”
正要发作,见她早吓得全身颤抖,转念一想:她一酒家之女,又懂得甚么书画。
蔡茂不由得想起赵灵儿来,那美人儿打小学得十八般耍令,最会风流宴乐,又精通诗词歌赋。
蔡茂在邓妃跟前把她嘲弄的一文不值,反倒捧起宫外的妓女来了,把邓妃差点气得吐血。
邓宏林为他姐姐遮羞,这些事自然不会说,不然也不至于非得去打皇帝的姘头。
摘玉楼里,有几个豪客衣着华贵,神彩飞扬,气宇不凡。
犀皮香桌上,已铺下盘馔酒果;周回吊挂,均是名贤书画;
檐下放着三二十盆怪石苍松;坐榻却是凋花香楠木小床,坐褥尽铺锦绣。
蔡茂在这种地方,只觉得通体舒泰,这才是他喜欢的调调。
在蔡茂旁边的,就是芳名赵灵儿的名妓,此刻内着白衫,外披红袍,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当真佳人如画,卓然不群。
冷静弯腰低头,一派孙子样,刚想带着叶青进去,就听到旁边的叶青拉着他的手,掀开帘子,扯着嗓子道:“宣和兄,到处找你不见,却躲在这里风流快活!”
蔡茂自号“宣和主人”,冷静一听这厮嚣张到跟皇帝称兄道弟,还拉着自己的手,简直要吓尿了,使劲甩了一下,和这个不知死活的保持距离。
谁知道蔡茂就爱这一套,觉得够风流,够雅致,够卓尔不群。
“嘿嘿,你小子可是迟到了,还不快自罚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