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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子晹顿住脚步, 在桥的尽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他警惕地打量着自己曾经闯过无数遍的桥索,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
“子晹?”云谏皱着眉唤到。
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血腥味……
很浓很浓的血腥味。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
云谏心一惊,发现眼前竟然清晰起来,可看见的, 却是一副血海尸山。
那是、哪里?
还未等云谏反应过来, 一阵刺眼的强光,云谏遍感觉到自己身出一个白色的世界, 里面什么也没有。
“估计又是幻境……”云谏笑了笑席地而坐, 就坐在原地不动了, 似是自言自语道:“这步棋还是失算了。”
可不一会, 四周的白色突然化开。
云谏再一次见到了久违的花草、鸟鸣……
“哥哥, 阿娘唤你。”
云谏抬头, 便看见了在不远处背着药篓缓缓走来的美妇人, 轻声道:“怎么了?睡糊涂了?”
美妇人将药篓拿给云谏, 笑道:“这是你今天的功课, 若是完不成, 我就把你丢回你阿爹那里去。”
云谏看着同自己差不多大的药篓,里面装着满满的药材, 轻轻的哼了一声:“我才不去。”
说着, 便开始踮着脚将药篓中的药材一点一点分类处理着。
一大筐药材在云谏手底下很快就处理好了,暮色降临, 云谏又被唤回了主屋,他离开时本能的回头看了看,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
这种日子对于云谏来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每天穿着上好的金丝冰绸,带着自己的斗笠,到后山自己的园子里种点什么宝贝。
再不然就是出门就遇到想挑战他或者想拜他阿爹学剑法的人。
他在后山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你干嘛总是跟着我。”云谏看着躲在树上一袭黑衣的人。
“我……没有。”那人往树荫底下躲了躲, “我就是看看。”
“看什么?”云谏追问。
那人便不说话了。
这个后山已经是见云庄的地盘了,但是云谏放任这个男子待在这个地方。
“随便你吧,但是在这个地方,你可见不到我阿爹。”云谏冷漠地道,“他们都在前院练剑,你在这里能看见的只有这些花花草草。”
云谏本以为对方回就此离开,可谁知对方回他道:“花花草草也不错啊,可以发挥很多用处,很厉害的。”
“是吗?”云谏忍不住转过头想看那人究竟是谁,却只看见一片阴影,微微不开心地道:“那又有什么用,他们想学的还是剑术。”
“是他们没有眼光。”
此话一出口,云谏就和树上的那家伙达成了共识。对方虽然有点古怪,但是认识的草药却不比自己少,那些药典毒经更是随口就来。
“你好厉害。”
“教我的人才是最厉害的。”对方意味不明地道。
小云谏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但好胜心一下子就上来了:“迟早我才是修仙界最厉害的那个!无论是阿娘的医术还是阿爹的剑法!”
对方笑了笑,还轻声应了,“对了,你怎么一直带着斗笠。”
小云谏伸手拨弄了一下斗笠上的白纱,“这个啊,当然是怕我爹爹的仇家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呗。”
“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不是很公平嘛。”
云谏笑笑,然后他又闻道了那股血腥味。
他愣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闻道……”
云谏突然转头,看见的便是一阵骚乱。
山庄的院子里满是血迹,尸横遍野。
“小少爷快走——”
云谏看着老管家倒在了他的面前。
接着便是阿爹的学生、做饭的大娘……
“快走——”
然后他的斗笠掉落在了地上,白纱沾染了一片血迹。
接着,便是阿爹、阿娘。
云谏伸出手,突然他眼前一片漆黑,伸出去的手抓住了一片衣角。
“不要看了。”
他身后的人轻声道。
四周的声音还在,但似乎两人已经彻底彻底隔绝了。
云谏笑了笑,拉下了子晹的手,道:“没事的,我知道。”
“这些事情我原本都忘了……”
“想起来也好。”
原来他当初被黄泉水抹掉的记忆就是这些么。
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他只留下一种情绪。
“我没有陷入幻境,只是隔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都忘记了他们的样子了。”
“啧,又是一个怪胎。”之前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很不给我老婆子面子啊,这几百年难得有人到了我老婆子这一关,却出落了两个……哎!”
说着,孟婆便从桥了那一段走了出来。
孟婆杵着拐杖一身麻衣,腰间挂了许多的瓶瓶罐罐,脚步却极其稳当地走了出来。
“这关便不算了。”孟婆对子晹道。
子晹点点头,拱手道:“谢谢前辈。”
“哎,老婆子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进来考验的人千千万,却从未见过你们这样奇怪的。罢了,都是你们自己的造化。”
“过了我老婆子的考验,就是两条路。”
“往左就是离开这里的路,不过你们丢在这里的东西可就找不回了。另一条,通往鬼蜮。”
这时候子晹才突然明白,这里为什么算不上阴曹地府,因为这里没有轮回没有转生,没有死后的灵魂。
这里只有尸骸,那都是皮囊肉骨。
“师尊?”
子晹下意识听从云谏的安排。
可云谏笑笑,“这是你的历练,问为师做甚。”
“你不是想找‘天赐’吗,说不定就在里面。”
子晹点了点头,“那辛苦师尊陪弟子冒险了。”
云谏笑而不语。
两人最终选择了再去鬼蜮一探。
“那老婆子我给你们两个衷告,第一,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第二,千万不要逆天而行。”
说完,孟婆又回到了那桥便坐下,一如这千百年。
看着云谏两人走远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感慨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这奈何桥千百年来,考验的都是双方的真心。这着两人,一个在过桥这时,早就用无数次黄泉水的轮回,冲刷了所有记忆,只为了那一个人。
而另一个,很久很久以前,渡黄泉水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了。
“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人,会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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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和子晹按照孟婆指的路, 走了没过多久,便能看见一座城。
从远处看去,与修仙界的凡世间的城市差不了多少,一排繁华。
之前孟婆告诫说一定要隐藏身份, 子晹便特地暗中打探了一番。结果发现鬼蜮的原居民从服饰上就和外面有很大的差别。
当子晹回来时, 云谏见子晹支支吾吾,便主动询问道, “怎么了?戒备很森严?”
子晹摇摇头, “也不是, 就是鬼蜮里面的原居民穿着很独特……”
云谏思索, “那就需要入乡随俗?子晹你能弄到两套鬼蜮的服装吗?”
子晹纠结了半天, 一咬牙, 直接将衣服递给云谏, 让师尊自己去体会一下这衣服多一言难尽。
云谏接过那轻飘飘的布料时,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想问子晹是不是故意拿了女装来报复自己, 但想了想自家徒弟应该不会干这种事情,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师尊若实在是无法接受, 弟子再想其他法——”
当子晹转过身时, 便看见云谏毫无芥蒂地直接穿上了那鬼蜮的服饰,一袭轻纱紫衣, 墨发微散,耷拉在背后裸露的一大片冷白的皮肤上, 黑白分明,那对绝美蝴蝶骨、脊线在三千青丝中若隐若现。
白颈香肩、藕臂葱指,恍若妖魅。
“师、师尊?”
云谏笑了笑,故意道:“好看吗。”
子晹眼神飘忽慌慌忙忙, “好看……师尊你还是换回来吧!”
修仙界一向推崇君子之风,更何况是受万人敬仰的云道仙尊。子晹一直认为只有那仙人白衣才适合师尊。
但此时的云谏,勾唇轻笑都带着子晹从未见过的靡丽。
“怎么了?穿错了不成?”云谏疑惑道。
“没有!”
子晹压根不敢看云谏。
云谏似乎是知道子晹在想什么,轻声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说罢,便催促着子晹也赶紧换装。
子晹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感觉,但是师尊实在是太容易惹人注目了。
云谏的身形并不娇小,相反,匀称而修长,让人明知道是男子却依旧愿意为之倾倒。
子晹看着云谏,突然想起来之前见过的小云谏带过的斗笠,就找一个面纱,将云谏整张脸都挡住,好歹是稍微收敛了一些那比鬼蜮还鬼蜮的气场。
子晹换好衣服后,始终不太自在,两人继续往鬼蜮走去,云谏突然问道:“对了子晹,为师差点忘了问,为何你会出现在那道幻境之中。”
子晹愣了片刻,像是万万没想到本以为逃过的问题却突然被翻了旧账。
“我、我只是……担心师尊。”
云谏轻笑,也不逼问,只是道。“像这种幻境会带来实质的伤害,永远不要贸然进去。因为你不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在里面失控的人,会给外来带去不可逆转的伤害的。”
子晹听着,看似乖乖地点了点头,嘴里却说道:“我知道了,除了师尊,也谁也不。”
云谏无奈笑了笑。
一入城,云谏便感觉到了各种各样的熵,从每个人身上传来。
“这是……”
“这就是鬼蜮么?”云谏轻声道:“子晹,你记得玄英吗。”
“魔尊手底下的那一条?”
云谏点点头。
“那蛇并不是真正的蛇,它是由贪浊化形而成。”
“准确来说,就是诞生了自我意识,没有化为阴气的熵……”
而这座城,所谓的鬼蜮,似乎就是这样的存在。
介鬼蜮这个地方,简直就是集合了所有人心险恶的地方。
“但是玄英的产生是一个意外。可这里这么大一座城,形成了一个领域,明显不正常。”
子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师徒二人被一群‘鬼’拦住了。
子晹瞬间警惕。
“美人之前没见过,才来?”
那一群‘鬼’以一个头‘鬼’为中心,而几乎所有鬼身上都含着一种熵气。
云谏试探地问道,“□□?”
“美人知道我们主子?”
对方此话一出,云谏二人立马就猜到了这座鬼蜮的部分规则。
“知道谁?配么?”
云谏轻笑。
那群鬼似乎被云谏的态度弄得恼怒至极,可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就看见云谏瞬间收敛了笑意,而他身后一阵杀气爆发开来。
子晹片刻间将那几只鬼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云谏感受着子晹爆发出的威压,突然发现子晹实力开始变得十分强大,喜欢一击制敌,怕是生气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家伙才是魔尊。
子晹只是将这些鬼压制住,云谏缓步上前。
“我、我错——”
还未等领首的将话说完,便直接将对方打得魂飞魄散。
子晹看了一眼云谏,担心刚到鬼蜮便如此高调会生变故,但他依旧没有阻止云谏。
“杀、杀戮?!”
“谁又把杀戮放进来了!!!”
四周的鬼突然惊慌的逃窜开来。
“果然如此……”云谏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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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看着街上瞬间空无一人, 拉过子晹的手便继续往前走去。
子晹被牵着就走,一副极其乖顺的模样,也不多问。
云谏边走边主动解释,“你看见了什么吗?”
“看见了。”子晹不确定地道, “那些……熵?”
“是熵。”云谏笑笑, 带着子晹大大方方地走在大街上,嚣张至极。但偏是如此, 跟没有一只鬼敢暴露在云谏师徒二人的视线范围内。
云谏停下脚步, 伸手轻轻擦过子晹眼角, 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贪欲、恶念、□□、嗔痴、暴虐……”
唯独没有杀戮。
在所有组成阴气的熵中, 杀戮往往是携带着最丰富的熵。
它同着憎恨、绝望、疯狂……
“往往一座鬼城的形成, 只需要一道杀戮。”云谏笑了笑, 细数着修仙界著名的地点, “比如千万年前的上古战场, 现在都还是荒芜一片, 阴气肆虐寸草不生。”
“但是这里没有杀戮, 就很不对劲?”子晹接话道,“这些鬼如果真的都是某一种熵产生了自我意识形成的鬼蜮, 那杀戮有了自我意识, 怕是……”
子晹说到一半,眼睫一颤, 顿时明白了。
云谏笑了笑,“对啊, 就是这样。”
要么这鬼蜮里有规矩不能够滥杀,要么就是“杀戮”另有安排。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待会马上就能见到,这座鬼蜮里的重要人物……
“他们到来为师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云谏想了想, 问道:“这鬼蜮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子晹摇了摇头,“之前打探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地方和凡世间真的差不了多少。唯一有点稀奇的就是这些建筑许多风格都不尽相同,大概是凡世间各个朝代皇室变迁遗导致的。”
云谏微微皱眉,突然道:“那我们找先找一个落脚点吧。”
子晹看着云谏递给自己一块玉牌,眼眸微沉,“好,我知道了。”
说着,便迅速地暗中前去寻找。
云谏笑了笑,“这本事还真是见涨不少。”
说着,便自己在这鬼蜮中开始游逛。
走着走着,便驻足停在了一间客栈前。
大街上很安静,客栈中却显得安静得有些不一样,里面传来了拨弄算盘的轻微声响。
云谏笑了笑,便走进客栈,开口道:“两间客房。”
云谏说完,拨弄算盘的声音停顿了几息,“一间。”
“本店不论来者几人,通通只空一间房。”那道清脆的声音回道。
“为何?”
“没有为什么,爱住住,不住滚。”那声音里满是不耐烦,说话毫不客气。
云谏也不恼笑了笑,“偏不呢?”
这时从楼上又走下一个人,走路声音十分稳重,连忙对着云谏道,“客官不要生气,这店员是我才招的,若有什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只不过这来着无论多少人只开一间房,是我们店的老传统了。”
云谏笑笑,“那你们可真奇怪。”
云谏点到为止,转了话口,道:“一间房也行。”
“我初来乍到,对这地儿的规矩还不是很熟,不知道掌柜的可否说道说道?”
云谏笑着道,完全没有修仙气息,仿佛就是凡间俗人死后意外来到了这座鬼城。
“这儿,是无间城,你也可以和外面的人一样,管它叫鬼蜮。”掌柜的想了想,“随便什么都行。规矩嘛,就两点。一是不能随意屠杀城中居民,二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生前之事。”
“哦?那违反了会怎么样?”云谏勾了勾嘴角,问道。
“嗯?”那拨弄算盘的年轻人终于抬起脑袋,好声回了云谏一句,“那只能说是不怕死。”
云谏轻笑一声,“巧了,还真不怕。”
那年轻人猛然抬头,将算盘直接狠狠地砸向云谏。云谏坐在凳子上,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
接着浓郁的阴气铺天盖地向那年轻人冲出,来势汹汹直夺要害。
“杀戮?”那年轻人突然道:“难怪街上突然那么安静了。”
云谏笑了笑,“你乱猜的嘛?”
那青年脸色一变,从腰间掏出一柄软剑刺向云谏。
“铮——”
一声冷冷的碰撞声,那年轻人看见自己眼前又多出来一个人,瞬间将自己的剑挡了下来,然后那柄软剑一寸寸开始断裂。
“住手。”掌柜的突然大喊一声。
那年轻人咬了咬牙,退了回去,依旧警惕地看着子晹身后的云谏。
“来者便是客。”掌柜笑眯眯地道,“不过这位客人不觉得这样的手法会不会太过激了点?”
云家似笑非笑,“怎么会?只要能达成目的,有何不可?”
掌柜听了这番话,忽然笑出了声。
“师尊,他们来了。”子晹道。
云谏偏了偏头,轻笑道:“这不正好么?要找的人都齐了。”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外就出现了几个人,一袭黑衣。
云谏笑笑,对门外地道:“不进来坐坐?”
那几个黑衣人犹犹豫豫,仿佛这家店中有什么会吃鬼的妖魔一般。
掌柜突然哼笑道:“这都被你猜着了?”
外面的鬼见掌柜的出来了,瞬间变得毕恭毕敬,掌柜的挥了挥手,示意道:“这里我来处理。你们还是不要来给这两个磨刀了。”
那几人如蒙大赦,瞬间变消失在了门外。
“老夫听孟婆说有两个不得了的人来鬼蜮了,本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真是了不得。”掌门笑了笑,问道,“就老夫的伪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云谏笑笑,“掌柜的想必是在此地待得太久,当我问及城中规矩时,掌柜的语气可不像城中居民。”
云谏轻飘飘地道,掌柜却抓到了重点,将“城中居民”这四个字反复咀嚼了好多遍,又联想了之前自己所说的话,瞬间想明白了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子晹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人,瞬间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问道,“这座城就是你们在控制?”
掌柜摇了摇头:“非也。”
“我们只是在这里‘接应’你们而已。”
“还有别人?”子晹忽然道。
“是。”那看起来极其年轻人愤愤不平地道:“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一入城就直接破了规矩。还瞒过了所有鬼,甚至是刚刚,连我也……”
云谏低声笑道:“都以为我是杀戮是嘛?”
那年轻人暴躁的抓了抓脑袋,“你到底怎么敢走这一步棋的啊!一进城就闹事,然后直接找到了这里来,就刚刚那几个憨瓜,一照面就露出马脚……”
“其实也不是。”子晹突然道,“从一开始师尊让我找‘落脚地’的时候,就怕是盯上你们了。”
毕竟,在鬼蜮里面的“落脚地”不都是给他们这种外来者,“临时”落脚的地方么?
历练者需要长时间住着鬼蜮中,但又不是彻底留在这里,当然首先就是要找一个——客栈。
“至于其他部分,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呢。”云谏继续道,每一个字落在对方耳里无疑都是一种嘲讽。
老板抚掌大笑:“好好好,好心计好算计。现在二位是想继续在鬼蜮里参观还是去见一见最了解这里的人?”
云谏笑了笑,毫不犹豫道:“当然是见一见最值得见的人了。”
“说真的,我可实在太好奇这座城了……”
“那你呢?”掌柜眯了眯眼睛,转头询问了子晹,希望从子晹身上看见不同的意见。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子晹完全信任云谏的任何决定。
云谏这一招能够成功,怕是也少不了徒弟的信任和默契配合。
掌柜点了点头,“行吧,二位请随我来。”
掌柜带着云谏上了客栈的二楼,推开一道房间的门,原本应该是客栈房间,此时却变成了一道幽长昏暗的石壁长廊。两侧点着幽幽的灯火。
“请。”掌柜做了一个手势,仿佛真的是在招待客人。
子晹往里看了一眼,自然的拉过云谏的手,“师尊小心脚下。”
掌柜这才发现云谏隐藏在面纱下的双目竟然还有疾。
在幽闭的长廊中,几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掌柜问道:“老夫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小友可否帮忙解答。”
“何?”
“小友怎知道如何伪装杀戮。”
云谏笑了笑,“不就是杀戮么?只要参考修仙界历届走火入魔的修士大能,不就可以了?”
掌柜笑了笑,也不否认,只觉得云谏越发深不可测。
看起来一入城闹事、再进入客栈,从引来鬼差到自己带着去找“那位”,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直接达到最后的目的,巧合颇多,全靠运气。
但若哪一步走错了,这棋,就彻底陷入死局了。要么是一无所获地困死在城中,要么被追杀到葬身于此。
“你就不怕有个万一,棋走错了?”
云谏顿住脚步,低低地笑开,空旷的长廊里回响着云谏的回答,“棋走错了,把棋盘掀了就好了。”
掌柜只觉得这个人行事作风诡异无赖,让人捉摸不透,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头皮发麻。
当他一路再仔细一琢磨时,才突然发现云谏的暗喻,顿时背后微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地方是云云疯狂套路!嘿嘿嘿感谢在2021-08-02 23:19:23~2021-08-03 23: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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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狭长的走廊, 从一道暗门中出来,便是一道盘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黑色螺旋状阶梯。
当两人到达顶端的时候,便发现这是一个塔楼,能够俯视整个鬼蜮。
掌柜推开阶梯尽头的一扇木制大门, 入目的不是什么金碧辉煌, 而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小房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房间的正中央闭着眼睛盘腿打坐。
“来了?”那老者笑眯眯地问道。
掌柜轻声应答, “是的。”
说完, 便将云谏师徒两人请进了屋里, 坐在白发老者的对面, 端上了一壶茶水和几块糕点。
子晹看着那白发苍苍, 无比消瘦的老者, 直觉不喜, 桌上的东西便什么也不去动。
他皱着眉道:“不知前辈有何事。”
那老者哈哈一笑, 微微睁开了那眯缝的眼睛, 看见子晹的红眸, 神色微变。
视线中多了几分探究。
“难怪……”老者捏着胡子轻声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小友怎知道是我们要找你们, 不是你们找的我么?”
子晹眸色冷冷:“刚刚在门外的时候我通过窗户看见了。全城就一家客栈, 不就是你们要找进入这个秘境历练的弟子?”
那老者听见子晹的话,又是一阵大笑。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那老者缓缓站了起来, 一挥手,这个小房间四面的窗户瞬间打开, 能够更直观的看见全鬼蜮情景。
子晹朝之前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当时他和师尊演戏的那条街道。
或许是布局的原因,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整个鬼蜮就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这座城, 没有人它何时诞生,但我到来的时候,这里一片混乱。”老者回忆着过去,“然后我定了两条规矩。之前掌柜一定和你们说过了对吧。”
“之前也有一些弟子进来历练。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但在你们之前,他们都失败了。”
云谏静静听着,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没有半点改变,当听见老者最后一句话时,突然低声笑出了声。
“不知道这位小友有什么见解?”老者突然转过头,出声询问云谏。
云谏嘴角含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什么历练,是连出窍期的大能几百年间都无法做到,却被当来做未结丹弟子的历练。”
那老者动作一顿,顿时艰难地笑道,“老朽不懂小友所言。鬼蜮自有鬼蜮的修炼方法,那些弟子所来不正是为了这个么?老朽实在是不知小友何出此言。”
云谏不为所动,慢悠悠地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茶,轻抿了一口,意味深长地笑道:“好茶。”
“产自落枫城的茶,当初出宗门任务的时候,有幸喝过。只不过,并不是这种……百年老茶。”
那老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向云谏,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云谏笑了笑,“就这些。”
老者一怔,突然叹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掌柜他们栽到你手里也是真的不冤枉。”
“那老朽就实话实说了。”
“其实这座城,全靠老朽所剩无几的灵力支撑着。”老者叹气,“若是没有我的支撑,恐怕几十年前,这座城就不复存在了……”
“那又如何?”子晹看着窗外的某个巷子里,几道鬼影在互相掠夺,“他们又不是人,让人来庇佑做甚?”
老者摇摇头,道:“不是庇佑,是囚笼。鬼蜮困住的,是无数吞噬了灵魂产生了意识的熵,它们不再化为阴气,成为天地灵气轮回中的一部分。”
“这些极端的负面情绪一旦出去,就会造成修仙界不可估量的损失。阴气外泄,鬼怪横行。”老者说到,“至少此地崩塌,你们修仙界的荒泱秘境百年间无法开放。”
“这又和荒泱秘境有什么关系?”子晹问道,但刚问出口,他便立马想到了那种可能,“不会吧……”
“是。”老者肯定了子晹的想法。
荒泱秘境的每个秘境,确实都是一个牢笼。只不过其他的秘境,困住的是凶兽,而他们需要困住的,是整个鬼蜮……
云谏笑了,“那为何还要将子弟送来历练。”
“来送死?”
那老者皱着眉,“此话未必。”
“送弟子历练、所谓的天赐,就是上天赐下的是命,既然有能力到达这里,那么就承担命运做出的选择。”
“相信小友能理解这份大义的,是吗?”
云谏放下茶杯,笑道:“当然。为全修仙界奉献,我怎么会不理解。”
云谏此话一出,老者立马松开了眉头,喜笑颜开:“正是。”
说着,便伸手掐了一个诀,将掌柜唤了进来。
“据说小友是想来鬼蜮寻找‘天赐’,我这倒是有一个东西,不知道是否是小友需要的。不然前往亲自确认一下?”
子晹抬眸看了看掌柜,又看了一眼云谏。云谏轻轻点了点头,子晹便毫不犹豫跟着掌柜出去了。
老者见云谏同意将子晹带了出去,而这个小徒弟还那么听话,顿时笑得更灿烂了,“你若是想离开,我便派人想法子送你出去。”
“那我徒弟呢。”云谏淡淡的道。
“他啊,确实是个好苗子。”老者顿了顿,“若老夫没有看错,你们师徒二人都是灵气阴气双修是吧?这种体质少见得很,他们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平衡。”
“而他的体质,若是改造一下,说不定可以将阴气转换为灵力,说不定,就不会像我这般,耗尽精气,被困死在这了……”
云谏听老者畅想了未来,笑道:“前辈还真是厉害,竟能看出我灵气阴气双修。”
“那不知,前辈有没有看出来,我压根不关心修仙界存亡呢?”
老者说到兴头,突然被云谏的变脸弄糊涂了,“小友不是说你理解这种大义吗?!!”
云谏点点头,还是那副表情,“能理解,但本尊为何要在意修仙界的生死存亡?”
面对彻底愣住的老头,云谏站起身来,伸出手,一条黑色的小蛇缓缓从云谏的袖子中爬了出来,“本尊可巴不得修仙界早点完蛋。”
老者感受着玄英散发出来的气息,磕磕巴巴道:“熵、熵?贪浊化形?可操控的……”
老者感受到威胁,想要先发制人,直接对云谏动手,可他刚一抬手,就发现一堆殷红的花藤顺势捆住了他的双手。
“本尊的徒弟也敢惦记,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云谏依旧是笑着道。
云谏的地狱花蔓延着,将整个房间里面的任何带生命的东西全部吞噬掉了。
云谏摘下一朵放在老者的面前,“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毕竟你们秘境的黄泉水是仿照忘川形成的,只不过,两岸少了这种花。”
地狱花蔓延,吞噬所有生命。
云谏抚了抚自己的唇,笑道:“你们不是合格的对手。我要……”
“掀棋盘了。”
子晹被带出房间的一瞬间,他袖中的玉简亮了起来。
子晹低头看了看这玉简,紧紧握住。
然后在掌柜将子晹带到另一个房间的瞬间,一掌将掌柜击晕。
接着,他握着玉简回想师尊给他的传音。
——“找到他们修炼的地方,打坐。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
子晹找到地方,看着地上用不知名符石拼凑成的阵法,席地而坐。
当云谏的花种遍布全鬼蜮,将整个城都弄得灰飞烟灭。而子晹坐在房间中,闭着眼睛,修炼。
哪怕是外界城池的围墙的轰然倒塌——
耳边尽是鬼蜮的万鬼哀嚎——
子晹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你找到你想的了吗?”他的身边渐渐安静,接着一道温软的身体栽靠在他的身上。
子晹缓缓睁开眼,点头道,“算是找到了吧。”
接着,他便看见了一片废墟。
他打坐的房间四面的墙已经完全倒塌了,只剩下他四周几尺完好的空地被一株巨大的植物支撑着。
而脚低的鬼蜮,已经完全看不见任何熵的踪迹。
鬼蜮外的阴气一点一点的向中间汇集。
外面的阴气和鬼蜮新生的阴气全部融合
城中安静游荡幽魂看起来十分迷茫。
“此地本就缺少灵力,因为这个地方的形成就消耗了所有灵气。”云谏轻轻地道,“熵集中化形而不形成阴气,外面的阴气就是这里不够纯净的熵形成。”
“久而久之,鬼蜮就成了一片无阴无阳之地。”
“这种地方,能存在长久才奇怪。”子晹接话道。
阴与阳,阴气与灵气,本就是修仙界都存在的,保持了平衡的状态。
“对啊,里面靠修士的灵气支撑,外面靠阴气支撑,才形成了短暂的平衡。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若说其他秘境困的是凶兽,那么这个秘境本身就是一个凶兽。至少他们用错了方法。”
子晹将怀中的一颗灵石取出,拿给云谏。
“给我做甚?”云谏推回去,“你的。”
云谏笑笑,“现在关键的是我把出口也堵了,百年之内无法打开,你要怎么回去?”
子晹想了想,笑道:“和师尊一起被困在这里?那感觉也不是很糟糕。”
云谏低声一笑,“为师可不愿意在这种鬼地方待一百年,走吧,我还知道另一个出口。”
子晹微愣。
云谏撑着子晹站起来,道,“这有什么,为师也不是第一进来这个秘境了,上一次为师不就在秘境捡了一个你回去么?”
子晹笑笑跟着云谏站了起来,瞬间就看见师尊因为体力不支身形微晃。
子晹眼疾手快一把将师尊揽到了怀中,把了一下云谏的脉,发现只是灵力透支才松了一口气。
子晹紧紧抱住云谏,扫视了四周,垂眸笑了笑,在云谏的发顶上轻轻落下一吻。
“那师尊就好生歇息,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地方没有看懂的小可爱不要捉急,后面会有解释哒~(当然如果有能跟上蠢作者脑洞的,蠢作者先大啾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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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晹将云谏抱起, 转身便看见了从废墟中爬出来的老者。
老者看了看四周飘荡的幽魂,突然泪流满面,抬头对子晹道:“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么?原来是我错了……”
子晹看着那些明显穿着外界修仙界门派弟子服饰的幽魂。
这些幽魂估计都是在鬼蜮外面便已经陨落的前来历练的弟子,被吸引道这个鬼蜮。
在这个鬼蜮待久了, 侵染了十足的怨气贪婪, 最后便开始同化。
但他们从未发现过。
子晹看着老者道:“师尊和我说过,秘境就是囚笼, 这你知道吗?”
老者一愣。
他当初也说过, 鬼蜮就是这些鬼怪的囚笼。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
子晹回想起当初和云谏在书房的秉烛夜谈, 笑了笑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
“荒泱秘境是上古大能留在修仙界的囚笼, 关押着上古战败的凶兽。”
“尤其是这个地方……”
只有上古大能才有能力将所有“囚笼”折叠压缩在同一片区域。每隔五年, 秘境开启, 就会随机进入一个囚笼。
只不过, 他们运气不太好, 遇到最特殊一个。
“你们将他们困在这鬼蜮里面, 久而久之, 互相厮杀。”子晹突然笑了笑,“就和师尊养的蛊虫一模一样。”
那老者震惊, 冲上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你说——我们在养蛊?”
子晹垂眸,“通过厮杀, 最后只剩下最强的‘杀戮’,不是养蛊又是什么呢……”
“哪怕这厮杀, 不是主动的。”
“但最后出来的,依旧是怪物。”
老者看着子晹扯出一抹淡笑,眸低的情绪触目惊心。
“那、那这该怎么办?”老者连忙问道,仿佛已经将子晹当成了救世主一般。
“其实鬼蜮的存在早就可有可无了。”
老者微微疑惑:“之前是为了隔绝这些能量巨大的熵……怕跑到外面去。”
“怕跑到外面去?”子晹突然问道, “哪个外面?”
老者道:“自然是修仙界……”
“不对,不是修仙界?”子晹道。
说完,子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远处的那道桥。
那道佝偻着的身影依旧在奈何桥四周坐着,没有任何理由任何怨言,仿佛她天生就是在那个位置上的一般。
孟婆似乎感觉到了子晹的视线,抬头冲子晹这个方向笑了笑。
子晹从高处往下看向那条黄泉水,透过倒塌的鬼蜮城墙,他看见了黄泉水最后连接着黑塔四周的池水。
那水里倒影着除了黑塔,还有无数的巨兽的……幽魂。
老者顺着子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惊坐到地上。
“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云谏靠在床头,笑着问子晹。
“那人最后还是选择留在秘境中,之后不论是坐化还是另有机缘都难说。”子晹端着一碗奇怪的汤药来到云谏面前,笑了笑,说到:“不过如今这世道,怎么还可能催生出上古凶兽那种级别的妖兽。”
云谏点了点头,“自然。”
“修仙界的法则是会平衡的,那些终究是上古时代的产物。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完全是不可能的。”
子晹笑了笑,“我怎么感觉师尊什么都知道。”
还未等云谏说些什么,子晹就将那碗已经微凉的的汤药递道了云谏的面前。
云谏无奈,“为师不需要这些。”
子晹倔强道:“师尊你放心,汤药太苦了,弟子做的是药膳。”
云谏突然觉得子晹在内涵自己,笑了笑,接过碗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既然是子晹的一片心意,哪怕是下了毒为师都……”
子晹万分期待,“怎么样?”
云谏笑容不变,只是道:“不错,但是还有进步空间。”
子晹点了点头,认真记下。
“对了师尊,那块灵石……里面好像封印着一个灵宠。”子晹将在秘境中得到的灵石拿了出来,只见灵石慢慢转换为透明色,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里面有一只灵宠。
但朦朦胧胧,团在一团黑雾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生物。
“师尊……”
子晹一开口,云谏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伸手在灵石上点了点,笑道:“是你的。”
“不带毒的为师不要。”
云谏话音刚落,那灵石就突然一阵光芒闪过,那只灵宠就这样跑了出来。
“啾——”
云谏看不见,就问子晹新收的灵宠长什么样子。
子晹皱着眉头,揪了揪对方的毛,“黑得五彩斑斓,丑丑的,还没有巴掌大。”
“啾?!”
那灵宠看着子晹如此败坏自己名声,就忍不住啄了子晹,然后飞到了云谏的肩膀上。
云谏伸手逗了逗,眉头微皱,他好像从这只鸟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地狱花的气息……
而这只鸟也莫名亲近云谏,那自己脑袋蹭了蹭云谏的侧脸。
顿时藏在暗处的玄英就不乐意了,它扭动着身体,朝着不知好歹的黑鸟发出威胁,小鸟感受到杀意,瞬间炸毛。
然而它还没有发现谁暗中想偷袭,就被子晹板着脸地一把抓了回来。
云谏无奈笑了笑,“你别看它小,说不定以后可以帮到你很多。”
“它的羽翎微硬,不像寻常的鸟儿。”云谏偏了偏头,道:“子晹或许可以去藏书阁查一下这到底是什么鸟儿。”
“好,过会就去。”子晹的声音渐渐不再如同少年般清脆,但只要是云谏的话,子晹就会乖乖应下。
便总是给云谏一种自己还是养了一个小崽子的错觉。
但是突然,他又感觉子晹已经明显长大了。
云谏笑了笑,突然道,“之前在秘境待得太久了,子晹的成人礼都错过了,需要为师帮你补上吗?”
子晹一顿,笑着道:“不需要的,师尊在我身边就好了。”
“哪能不要,就这么一次。”
说完,想了想,便直接问子晹道:“想出看看山下夜晚的庙会吗?”
子晹动作一顿,“和师尊一起去吗?”
云谏笑了笑,“那你还想约上哪个弟子?”
子晹连忙摇头,“不,就师尊一个人。”
云谏笑了笑,“那就这样说好了。”
庙会么……子晹想了想,心脏就忍不住砰砰直跳。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约会!感谢在2021-08-04 23:46:46~2021-08-08 11: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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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晹带着云谏御剑飞行一路下山, 夜晚的清风微凉,不过多时便能看见山下的万家灯火。
“就在城郊落,山下凡尘间的庙会,不便太过张扬。”
子晹点点头, 收了法剑, 然后四周环顾一下,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庙会中心并不远, 不过步行一盏茶时间。
云谏轻车熟路的带着子晹往灯火通明的前方走去。
子晹一路紧跟, 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完全不似往日同师尊独处那般自然。
“师尊以前经常逛庙会?”子晹纠结了几番, 故作随意的开口。
云谏笑笑, “算是吧。庙会真的很热闹。”
子晹闻言一顿, 可是他明明记得师尊喜欢清净……
“那以后师尊逛庙会都带上我怎么样?”子晹笑着半是撒娇着道。
云谏轻笑一声, “都带着你。”
子晹双眸一亮, 生怕云谏反悔连忙道:“那我们就说好了师尊。”
云谏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却发现子晹格外认真。
似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子晹都挺认真的, 而且股认真的感觉很不一样。
云谏还没想明白,庙会游街的祈祀队伍便过来了, 虽然队伍的面具和妆容都特别怪异, 但四周却是锣鼓喧天,欢声笑语, 夹杂着连连惊叹。
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子晹看着从未见过这种氛围, 很奇怪,但又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师尊会喜欢这种喧嚣。
当普通人路过时,子晹下意识想挡住自己的眼睛。
修仙界和凡世间终究是两个地方。
突然他视线一暗,发现师尊在一旁的小摊上买了一顶普通斗笠, 轻轻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师尊?”
“没关系的。”云谏笑了笑,“走,带你去看花灯。”
说着,便带着子晹混进了人群,逆着祈祀的队伍往前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与云谏擦身而过,重重地将云谏撞到了一旁,子晹伸手一捞,瞬间将云谏带到自己怀里。
那人瞬间被人流带走,只远远地听见一声:“哎,对不住了。”
“师尊没事吧?”子晹微微低头,斗笠的阴影落在了云谏的脸上,将云谏半张脸都遮在了阴影之中,两人气息纠缠了一瞬,子晹盯着那微微张启的唇,想俯身下去就这样——
“没事。”云谏笑了笑,“没注意。”
云谏一开口便将子晹的七魂六魄全部拉了回来。
“师尊眼睛不便,还是小心得好。”子晹拉起云谏的手,将云谏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一边观察着云谏的表情。
子晹发现师尊并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当即便道,“我好像看见花灯了,我带师尊去吧。”
云谏只是微怔了一会,并没有拒绝,他笑着打趣道:“你生辰,你说了算。”
子晹心率微乱,他转过头,强制自己冷静,可所有的感官似乎都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师尊,哪怕师尊在背后极低的轻笑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街道两旁建筑商铺都悬挂着花灯,还有专门悬挂着带着字谜花灯的小贩在一旁吆喝,猜字谜换礼物。
子晹看着一盏字谜灯,轻声将谜面念了出来,云谏在他身旁,待子晹话音刚落,便给出了答案。
“怎么,子晹想要礼物?”
子晹连忙摇摇头,说不用了。
云谏却笑了笑,反拉着子晹径直走了上去,“你帮为师念谜面吧。”
云谏一发话,子晹便乖顺的一道题一道题的念着。当子晹上一秒给出谜题,下一秒云谏便将答案给出,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最后。
一路答过,云谏师徒两人四周不知道何时围绕了一群观众,云谏每答一个,都会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是光。”云谏给出最后一个答案,说完,众人便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小贩。
“恭喜这位公子,这最后一道也对了!”
小贩话一出,四周瞬间沸腾。云谏笑了笑,将小贩送的礼物接过,便感觉到子晹将自己牵出了人群。
云谏将礼物放在子晹手中,笑了笑:“之前一直想去试试那字谜,只不过礼物没有可送的人,不过现在好了。”
云谏看着小贩送的孔明灯,对子晹道:“小礼物,收吗?”
“收!只要是师尊送的,我都收。”子晹笑道。
两人继续在人群中走着,突然被一个人喊住,子晹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算命的半仙。
“二位公子要不要算个命?”那半仙道,“方圆几百里,再也找不到比在下算得更准的先生了。”
子晹笑了笑,本想推脱,却哪知云谏来了兴趣,询问道:“那不知先生算的什么?”
那半仙捏了捏小胡子,信誓旦旦地道:“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万物皆可算,但这算得最准的,莫过于这姻缘二字,不准你们大可以砸了在下这招牌——”
子晹:“我砸你这招牌做甚?”
云谏:“那先生看看我的?”
子晹听见云谏的询问,微愣。
“哟,这位公子桃花将近,用不了多久,就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呐。”那算命的掐指一算,张口就来。
“敢问先生,何为命定之人?”
算命的半仙展扇一笑,“就是非那个人不可的,三生石上刻着的名字就连忘川河都冲刷不掉的。”
“除了此人便绝无其他可能的——命定之人。”
子晹听见算命半仙的描述,身体微微僵硬,他迫切的想拉走云谏。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听这些。
他一想到将来会有这样一个人分摊师尊的注意力,分摊师尊的喜爱……
他接受不了。
云谏笑了笑,“急什么,让他说完。”
云谏笑着问:“是什么样子的命定之人,不知可否再具体一点。”
子晹顿时屏住呼吸。
可这个时候,那算命半仙便故弄玄虚,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只是提示道:“公子的命定之人,将会是陪伴你最久的那个人。”
云谏突然笑了笑,抛出几块上好的灵石,“多谢。”
那算命半仙在看见云谏随手抛出的是修仙界的灵石,瞬间脸色大变,朝着云谏离开的方向张望。
子晹略微有点心不在焉,又回头看了看那算命的半仙,不知道早已经逃到哪里去了。
“这么了?”云谏问道。
子晹看着云谏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知怎的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有点失落:“师尊,所以刚刚那个人……”
“是骗子啊。”云谏理直气壮地道。“连我们是修仙之人都没有看出来,可见只是一个凡人。”
“那……”
子晹欲言又止,云谏却好似知道子晹想说什么。
“很有趣不是吗?”
“修仙之人都不一定能窥破天机,但这种你的未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唔,只能用‘有趣’来形容吧。”云谏道。
子晹看了看云谏,明知道师尊话里有话,说的不是这个,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师尊有喜欢的人吗?”
云谏不明白子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他还是顺着子晹的话想了想,“没有。”
子晹连忙追问,“那师尊喜欢什么样的人?”
云谏拍了拍子晹的脑袋,反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子晹看着云谏嘴角带笑,瞬间脱口而出,“知道!”
看着灯火中央的那个人,在凡尘中间冲自己轻笑着。
他好像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了。
他的心忍不住砰然跳动,一声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强烈,仿佛在肯定着他的想法。
“那师尊……”子晹的嗓子哑了哑,“会对什么样的人对动心呢?”
云谏想了想,“大概是知道你所有丑陋的过往,知道你心底埋藏的所有罪恶,知道你所有不堪的真面目,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你、在意你、喜欢你的人吧。”
子晹听见师尊的这番描述,呼吸一乱,无奈一笑。
是啊,谁会对那个将你拉出深渊的人不心动呢?
他好像,也是这样喜欢上师尊的。
这次他不仅仅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还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哪怕这是不对的、天理不容的,他也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是师尊将他带出了黑暗,拉出了沼泽,带给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教会他什么是感情。
他喜欢上师尊,仿佛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突然云谏将子晹一拽,子晹扭头便看见了不远处的下山采购带着几个小师妹的谷雨奇。
谷雨奇恰好转过头来,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子晹被云谏拉到了一个巷子里,人群推搡间,慌乱间,子晹的唇擦过云谏的侧脸。
四周空气的温度似乎都在节节升高。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云谏丝毫没有注意到,拉着子晹便往其他地方走去。
如果这是命,这是注定好的事情,他也一点都不想反抗。
他本该如此。
子晹亦步亦趋地跟在云谏的背后,隔着万家灯火、喧嚣的人群,在云谏的耳边,用嘴型一遍又一遍无声地道——
“师尊,我喜欢你。”
“师尊,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啦~呜呜呜呜,徒弟他终于开窍了!
老母亲甚感欣慰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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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谏带着子晹离开了庙会中心, 远离人群来到了一个半山坡上,身后树影婆娑,眼前漫天萤火。
“好漂亮。”子晹在云谏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笑着道。
“当然。”云谏笑了笑, 然后拿起之前小贩送的孔明灯, 对子晹道,“这里的人都会用这个许愿, 要试试吗?”
子晹一愣, “什么许愿, 会成真吗?”
“说不准呢?”云谏施了一个小法术, 点燃了孔明灯, 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笔墨。
子晹接过, 眸色微暗, 他不贪心, 他只想陪着师尊, 可是他又贪心, 想陪很久很久……
“好了吗?”云谏询问道。
“好了!”子晹收起笔墨,冲云谏笑了笑, 然后和云谏一起讲孔明灯放飞到了天上。
云谏笑了笑, 说,“要是子晹以后有喜欢的人, 也可以带来这里,准能哄对方……”
话还未说完, 云谏便听见子晹缓慢而坚定地道,“才不会。”
云谏似笑非笑,调侃道:“子晹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子晹可过了成年礼了。”
子晹不语,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是啊,他是有喜欢的人了。
云谏见子晹不说话了,便以为小徒弟又被自己逗弄得害羞了,忍不住又轻声笑了笑。
清风稍稍拂过,扬起几缕青丝落到子晹脸上,痒痒的,心头似乎也跟着痒了起来。
或许是气氛真好,子晹望着云谏的侧脸瞬间脱口而出——
“我喜欢师尊。”
“嘭——”
突然空中炸开了几朵烟花,染红了半边天。
“好看吗。”
烟花照亮了半给天际,就像面前的人照亮了他整个人生。
子晹愣愣地点了点头。
“对了?”云谏接着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子晹心头猛跳,但刚刚那股莫名的勇气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忙道没什么。
“庙会散场了。”子晹看着山脚下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语气不舍。
云谏却是笑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顺其自然吧。”
当回到风云轩,子晹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一时冲动。
他躺在床上,仔细想了一下,若是师尊自己如此大逆不道,怕是连师徒都做不成了吧。
子晹只是想象了一下就感觉如坠冰窟。
他决定让自己冷静一下,至少……要学会克制、学会隐藏、学会不动声色。
于是子晹连续好几天都早出晚归,几乎完全躲着云谏。
若不是云谏每一次去找子晹,子晹都刚刚好离开,云谏还发现不了。
云谏:好家伙,撒谎的技能精通了。
云谏去找于商重路过练武场之时,恰好听见子晹在和之前一起去秘境的几个女弟子交谈着。
当子晹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云谏,瞬间就会出现另一个弟子喊他,几个人顿时一哄而散。
那群女弟子路过云谏面前,云谏笑了笑,出于好奇心,还是喊住了她们,询问子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杜渺渺眨了眨眼睛,问道:“仙尊都不知道师兄最近都在做什么么?”
云谏笑了笑,“当然是做了一些瞒着我的事情了。”
旁边的女弟子瞬间脸红,直接将子晹卖了道:“师兄最近好像是有喜欢的人啦,之前还问我有了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杜渺渺接道:“我们就说大胆跟人家表面心意呗,不然还能怎么样?在心里藏一辈子不成?那要是眼睁睁看着人家和别人结为道侣那得多难受啊。”
“不过啊,仙尊还是自己去问师兄比较好哦,毕竟我们也只是猜测。”杜渺渺道嘻嘻笑道,“我可不能不负责任地造谣传谣呀。”
云谏想了想子晹最近接触得多的女弟子,原来这就是子晹最近一直晚归原因?
云谏笑了笑,道了句多谢便离开了。
子晹在一旁看着师尊和那几个女弟子相谈甚欢,顿时感觉心头满是酸味,但说要远离师尊的也是自己,子晹顿时感觉自己进退两难。
当天晚上云谏就坐在风云轩的院子里等子晹回来。
子晹心知逃不过,便主动走了过去,轻轻从背后虚抱了一下云谏,然后唤道:“师尊?”
云谏轻声笑了笑,“为师是不是打扰你的约会了?”
“没有的!”子晹连忙否认,急忙撇清道,“我没有约会。”
云谏被子晹逗笑了,“为师又没有说不行。”
说着,便又好奇道:“她是谁呀。”
子晹一时没有反应过问,迷茫反问道:“谁?”
“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云谏不给子晹任何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直接问道。
子晹顿时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那你形容一下她吧。”云谏笑了笑,“为师倒要看看子晹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喜白衣,笑起来很好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子晹一边照着师尊描述,一边偷看云谏的反应。
但是云谏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只是觉得,听这描述对方似乎真的很不错。
子晹见云谏完全没有发现,松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无奈。
“好吧。既然子晹都坦白到这个份上,为师也不追问来了。”云谏笑笑,“那祝我徒弟有情人终成眷属。”
子晹垂下眼眸,笑而不语。
云谏笑了笑,与子晹道了晚安便回到了自己房间中。
当他点上灯,便看见阿俞站在他身后。
阿俞木着一张脸,语气毫无波澜地道:“尊上所安排的都布置好了,就等尊上的命令。”
云谏笑了笑,手微扬,传令道:“回宗。”
云谏本当即便要离开,但出来了房门,便看见子晹的房间还亮着灯。云谏笑了笑,还是敲了敲门,“为师刚刚接到了一个任务,你好生在无妄宗修炼。”
子晹当即表示要和云谏一起去。
云谏摇摇头。
子晹瞬间知道了,乖巧的道,“那我等师尊回来。”
“嗯,乖。”云谏摸了摸子晹的脑袋,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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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晹第二天出门便看见师尊院子里的花成片成片的枯死了, 他伸手刚碰到那朵花,接着整株植物便拦腰折断。
“这是……怎回事?”
这种花畏寒,就在外面被寒风吹了一个晚上。
“阿俞也没有把它们搬回屋子里面去吗?”
子晹瞬间感觉有点不对劲。
子晹找遍了风云轩都没有看见阿俞的踪迹,他皱了皱眉头, 顿时一个浮现出一个猜想。
子晹握了握拳头, 回头看了一眼师尊的房间,立马前往主峰找到了于掌门。
“弟子拜见掌门, 有一事相问。”子晹行了一个揖礼。
“何事?”
“弟子想问师尊出的什么任务, 归期何时。”子晹猛然抬头, 直视于商重。
于商重先是一愣, 然后简洁明了地道, “归期不定。”
子晹眸色一暗, 任然不死心地问道:“那掌门可否告知师尊此次是何任务, 还有任务地点.”
于商重垂了垂眸, “此事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说完, 转身便离开了。
子晹咬牙,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自己做宗门任务的时候, 自己留意打听。
当云谏回到魔宗, 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云谏突然觉得这魔宗同风云轩相比总是少了些许生气。
而一旁, 一众黑衣人都毕恭毕敬地在大殿中等着。
云谏笑了笑,绕着魔宗缓慢地踱了一圈, 最后又来到了当初的那个地下室的门前,伸出手缓缓地推开了那扇门。
地下室一片昏暗,云谏身后“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一小簇烛火在幽暗的地下室摇曳着, 只照亮了云谏掌心的那一小片区域。
四周静得可怕,云谏突然轻笑了一声,那抹微弱的烛火便瞬间逝去。
“接下来,就是这里……”
……
“子晹师兄,于掌门让你同谷雨奇师兄一起过去一趟。”杜渺渺站在练武场冲着里面最引人注意的那道身影唤道。
“好。”子晹收到传话,抬手将剑从谷雨奇的脖子上撤了回来。
“哎哎哎。”谷雨奇后怕的护了护自己的脖子,后怕地嘟嘟囔囔道,“想不到你这几年进步了这么多……你耍诈,不算,再来!”
子晹微微转身,让开了谷雨奇被挡住的视线:“你确定?”
谷雨奇一抬头就看见杜渺渺还在原地,似乎还在等他们一起出来的模样,瞬间慌道:“算了不来了,师弟你没有把我划破吧?我这样能不能见人啊?”
子晹顿了一下脚步,看着刚刚从洞府闭关出来就找自己比试的谷雨奇,想了想待会他们可能还要出任务,于是敷衍道:“嗯,帅的。”
“嘿嘿,那就好!”谷雨奇又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蹦哒着跑了过去。
子晹看着谷雨奇说说笑笑,当到达主峰看见于掌门时,瞬间收敛了脸色。
于掌门虽然一向不苟言笑,但如此严肃却难得一见。
“掌门。”
“师尊。”
子晹和谷雨奇同时行了一个揖礼。
“掌门,发生何事了?”子晹默了默,开口问道。
于商重叹了口气,对两人道:“你们知道药人么……”
子晹摇摇头,但谷雨奇的表情却很古怪,“师尊是说魔宗的药人?”
听见魔宗这两个字,子晹微微一愣。
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秘境时,他看见的魔宗的地下室里面那些罐子里面的人。
那就是……药人么?
可那时魔尊明明说——
“对,临近东海的一座礁城城主说是抓到了七具药人,决定邀请全修仙界的各大宗门前去见证他们将这药人处死。”
“处死?”谷雨奇道,“可是这药人不是魔宗百年之前炼制出来的,传说是不死不灭之身,只听从魔尊一个人……”
“所以,这就是我要去看看的原因。”于商重道,“但此次变故极多,危险程度可能不亚于那次秘境……”
子晹没有丝毫犹豫,立马道,“我去。”
礁城是东海旁的一座大城,在修仙界是数一数二的财大气粗的城池,同不少大宗门平起平坐,行事亦极其高调张扬,整个城池的民风皆是奢华铺张。
但礁城的修士却并不多,况在这等风气的影响之下,凡俗心过重,难成大器,全靠城中的法器堆砌。
竟也硬生生挤进了大宗门的行列。
“所以我师尊见到是礁城说抓到了药人,才如此怀疑。”谷雨奇撇撇嘴道,“不是我说,他们真的太屑了。”
“那他们为何如此富有?”子晹完全不理解。
谷雨奇拍了拍子晹的肩,“师弟你哪里都好,就是出门太少。不过也是,云道仙尊也极少出门的。”
谷雨奇说着,突然被一旁的杜渺渺拧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子晹神色不变,继续道:“无事,继续说吧。”
谷雨奇挠挠头,若是其他仙尊云游四方,几十年不见得人影倒是正常,但是云道仙尊此次一去,便是五载。
子晹甚至大逆不道的前去逼于商重于掌门回答,依旧没有一个答案。
就仿佛,凭空失踪了一般。
于商重带着无妄宗的弟子一进城,就看见了几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在城门旁边候着,镶金铺银,宝石环绕,车壁还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掌门一辆,男女弟子分别各一辆。
“嚯,就这果盘,每颗果子都是上好的灵果。”谷雨奇啧啧道,“酒盏和果盘的底部还刻着阵法温酒保鲜,果真有钱。”
子晹淡淡望窗外瞥了一眼,心中对这座城有了些初步印象。
人心不足蛇吞象。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捋大纲,眼看着主线都要扯出来了,却有点卡文,抱歉大家
今天在九点尽量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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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海风袭袭,月光晦暗,海面仿佛一片混沌。
突然一道巨大的海浪向岸边扑卷,当浪花退下, 海面上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袭银色的长袍曳地,在海面上如履平地。
月光突然明亮起来, 照耀在海面上, 粼粼波光。
那道身影一步步走向岸边, 而不远处, 就是礁城高耸的城墙。
那人一上岸, 旁边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小人, 跟在他身边。
“尊上。”
云谏轻声笑了笑, 伸出一只手缓缓张开, 一道湖蓝色的流光瞬间四溢。
“好看吗?”云谏将那流光抛给阿俞。
阿俞双手接过, 捂住了那流光才发现原本的面貌只是一片小小的鱼鳞。
阿俞没有回话, 只是愣愣地盯着那片鱼鳞。
云谏望着面前的城墙笑了笑,道:“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
说罢, 便离开了。
阿俞抬头看向了云谏, 看着云谏瞬间出现在城墙上,那城墙上镌刻的符文瞬间开始闪烁, 但下一息,云谏的身影刹那间又消失不见了。
而不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刚刚是不是符文亮了?”
“嗐, 这不没启动吗?说不定是一只海鸟。”
礁城从几百年前就有宵禁规定。
入夜以后,戒备森严数倍。
云谏踩在屋檐上,感受着玄英在整座城中迅速的游走着,整座城池的地形分布就成型在他的脑海中。
而接着, 玄英就直奔礁城城主的宅邸。
说是宅邸,但其规模和奢华程度不亚于凡世间的皇室宫殿。
云谏笑了笑,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便光明正大的走在城中。但他每一次转角,却都能恰好同巡逻的修士擦身而过。
无声无息的,直径走到了礁城城主的宅邸里。
“你确定是这间屋子?”
玄英盘在云谏的手腕点了点头,表示?分肯定。
云谏勾了勾唇,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云谏突然出手,但对方却似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云谏的手腕,突然唤道:“师尊?”
云谏接的下一招丝毫没有受影响,招招狠辣,直冲命门。
子晹眉头微皱,不得不警惕起来同对方缠斗。
几个回合之后,子晹的身后突然又传来几道纷杂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了谷雨奇压低嗓子的喊话:“师弟?你在哪?”
子晹这才想起此处是礁城城主交代不可踏足的地方,一个分神,那道穿着银色长袍的人瞬间抽身而去,只给子晹留下一个依旧感到极其熟悉的背影。
“怎么了师兄?”杜渺渺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是遇到什么人了吗?”
“我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子晹眼眸暗了暗,“没什么,认错人了。先离开这。”
谷雨奇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多问,跟着子晹立马离开了。
三人各自回到礁城城主安排的住所,不多时天便亮了,礁城城主邀请了无妄宗上下都前去他的大厅中。
“他找我们做什么?昨天一整天都没有露面。”
“不知道,注意谨言慎行就行。”
当三人来到大厅时,又对礁城的铺张程度又刷新一次。
“就算是皇室都没有这样。”谷雨奇低声道。
“咦?于掌门没有来么?”大殿上坐在屏风后面的男子终于出声。
谷雨奇连忙行了一个揖礼,支支吾吾解释道:“我师尊他、他……”
“掌门他见礁城之景,似有所悟,目前正在修炼。”子晹上去一步,睁着眼睛说瞎话。
谷雨奇嘴角一抽,他记得他师尊的原话好像是……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药人,他怕出门多沾染一分铜臭气就怕日后难突破一分。
谷雨奇悄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子晹,但师弟似乎也不算撒谎。
嗯!还是师弟靠谱。
但对方明显不知道真实情况,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连忙请三人就坐。
宽大的长桌很快就摆满了各色美食。
“这……多谢城主的好意,但我们皆已辟谷。”杜渺渺为难地道。
对方突然大笑,“我怎么可能会拿凡间那些糠食招待贵客,这些都是富含灵力的食物,一般修士吃了可以洗经易髓呐。”
子晹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确实大部分都是上好的灵果灵药,但用烹饪食材的方式,大大减少了效果。
简直就算是暴殄天物。
“这不客随主便,只是早膳罢了。无妄宗远道而来的客人不会不给在下这个面子吧。”
两方僵持之下,子晹先动了自己面前盘中的灵兽肉一口。
一顿只有一方愉快的早膳成就达成了。
用完早膳,子晹突然道:“城主为何一直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城主对我们各大门派的弟子都还信不过么?”
子晹盯着那道屏风,勾了勾唇,不然说:“这就算城主所谓的诚意么?我们无妄宗怕是城主第一个见的宗门吧?”
城主突然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小道友大可放心,每一个门派不论大小,只要来了我礁城,我必定热情以待。他们自有人照顾”
说着,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本以为如此铺张会享受的礁城城主会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糟糕形象。却没想到,城主长相并不丑陋,一副秀气青年模样,一双半眯的狐狸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体给人的感觉却极其不适。
“是易容塑形丹。”杜渺渺看了一眼,给两个同伴暗中传音道。
“啥?”
“你们男弟子不懂也正常。”杜渺渺回道,但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就算不知道哪种东西,但是一听这个名字大概也能猜到作用。
“既然大家都用完膳了,那么我便带大家参观一下礁城怎么样?”对方笑了笑,直接走到了三人的前面,为三人带路。
三人面面相觑。
子晹沉默了一会,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而前面的礁城城主见三人跟了上来便直接开始了他的表演,对三人道:“我们礁城自建立以来,已经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初并没有如此繁华,只是我城百姓都?分勤劳,才有如此辉煌的成就。”
“这一次,礁城也是第一次邀请了这么多的门派同时前来参观,我的压力也是挺大的。”
子晹站在高处,瞥见了不远处的海岸线,突然问道:“是出海吗?”
礁城城主一愣,后知后觉的意识道子晹在询问什么。他自以为无妄宗的天才弟子也对自己的发家史感兴趣,便得意地笑道:“是出海。还是最近海上的风暴越来越频繁……”
“那风暴登岸了怎么办?”杜渺渺担心地问道。
“小道友可不知,我全城上下哪怕是最边缘、最偏僻的百姓房屋,都是带了防御阵法的。而这整座城更是由无数的防御阵法组成。”
礁城城主眯了眯眼睛,道:“这些阵法是几百年前,我的父亲意外救下了一位阵法大能,回馈给我们的。”
“这个阵法从外面是绝对无法攻破的,而一旦进了这里面……”对方顿了顿,笑着转移话题道,“总之,礁城绝对安全。”
三人不傻,从对方的停顿中,都嗅道一丝威胁的意味。
子晹垂了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
礁城城主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为表诚意,接下来,我带各位参观一下我们礁城的武器库如何?”
说着,便直接按下了自己身侧的一道暗钮。
一条不算很长的暗廊打开,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满是法器道具,灵力波动激烈,明显都是高阶上品法器。
子晹不为所动,淡声道:“法器便算了。”
礁城城主哈哈一笑,便把暗门重新关上了,带三人又路过一个药园,随口道:“我着药园,比修仙界神医圣手的药园还要大,种类还要全。”
谷雨奇禁住了武器库的诱惑,却被这一句话点着了,直接嚷道:“不可能,云道仙尊的不易山上全是灵草,这个小院子哪能比!”
子晹拉住谷雨奇,解释:“我师尊的药园主要以种植毒物为主,这些市面上可交易的灵药确实很少种植。”
“而去灵药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于药师的水平,城主您说是不是?”
“那到是。”城主皮笑肉不笑地勉强应答道,没想到无妄宗的弟子都如此维护一个医修,顿时找了一个借口,丢下一句,还有要事请自便就离开了。
子晹看着匆匆离去的礁城城主,突然对谷雨奇道:“药人公开的时间是不是明天?”
谷雨奇点点头,“怎么了?”
子晹眸色微闪,低声道:“我想提前去打探一下。”
晚上,子晹在杜渺渺和谷雨奇的协助下,顺利的就靠近了关押药人的地方。
“果然是这里……”
子晹看了看四周,发现正是昨天看见那穿着银袍的人出现的地方。
他轻巧一个翻身,就潜入了屋子。
屋子很暗,恍如魔宗的那个地下室,但不同的是,这间房间里没有那么浓郁的药味。
子晹拿出火折子点燃,转头猛然看见几具被禁锢住四肢的……
那已经不能算人了。
“这就是药人?”
子晹皱了皱眉,这样看来完全不是传言中不死不灭的样子。虽然传言有可能夸张,但总不会空穴来风。
子晹将火折子凑近仔细查看,发现这些药人浑身都捆绑上了布条。
火折子火星微微四绽,点着了布条。
布条被烧松散,瞬间露出了药人手臂的一块皮肤。
皮肤没有了布条的束缚和支撑,开始慢慢松弛,好似粘稠的液体一般往下滑落,露出白骨。
药人似乎有了意识,开始拼命挣扎,晃动着锁链。
子晹眸色一沉。
……活人。
药人的挣扎让锁链相互碰撞,哐啷一声又一声。
“糟了……”
子晹刚想离开,便听见许多的纷杂的脚步声。
“谁!”
“有人闯了关押药人的暗房!”
“包围他——”
子晹咬牙,连忙向四周摸索着寻找第二条通道或者隐藏的法子。
但没有,这里毕竟是礁城精心设计的房间。
突然,子晹一抬头看见窗上多了一道月光照映的影子,长袍兜帽。
下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着……四周声音也小了。
子晹在房间又藏匿了一会,接到谷雨奇的暗号,原路返回。
“那会是谁帮了你?”谷雨奇心有余悸地问到。
子晹垂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这个我还不确定。”
没有得到答案,谷雨奇沉默了一会,接着自暴自弃地道:“不管了!我就觉得这城主不是什么好东西。”
“今晚先看看情况。”
第二天,天还未曦,子晹就听见一阵骚动。
礁城想要公开处刑的药人一夜之间无一全尸。
礁城主大怒。
听见消息子晹一怔。
那个人……
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最近蠢作者的作息越来越阳间了,不到十一点就困了,只能早起码字
所以更文时间大概也会调整吧!
愿大家都不会是秃头小宝贝!
早点休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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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奇听着外面的大呼小叫, 偷偷往外面看了几眼,试探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跟着出去看看?”
子晹点点了头,“现在这个动静估计其他门派的弟子掌门也都到场了,我们同他们一起过去, 也不显得突兀。”
说着, 便打开了房门,正巧撞上前?找他们的于掌门。
“掌门?”子晹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
于商重皱了皱眉, “未知全貌。”
大家看见修仙界第一宗门的掌门人出现,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 瞬间安静了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商重看了看四周, 只见礁城修士将一间屋子团团围住。
不多时, 礁城城主便从里面走了出?, 满脸怒意:“必须将此事彻查到底!我也要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五马分尸!”
礁城城主看着各大门派围观的弟子掌门, 揖了一礼, 面露歉意:“发生这种事情, 是我礁城戒备不严,让那魔宗有了毁尸灭迹的可乘之机。”
说着, 便指挥修士, 将那些药人的尸体全部搬了出?。
当药人的尸体曝光在阳光之下,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那药人早已经没了人形,残肢断臂上绑满的布条全部已经泛黄, 沾染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顿时,许多修士全部扭过头去,不愿直视。
“城主,这真的是魔宗的药人么?”谷雨奇看着这药人惨不忍睹的模样, 略微怀疑,自己曾经听说的药人可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不然魔宗也不会被修仙界如此忌惮。
“是,明明相传传的是不死不灭之身,区区五马分尸就能解决药人的话,那修仙界不白白惊惧了几百年?”子晹接话道,“而且弟子之前查阅过典籍,据说药人的由?是……”
子晹故意顿了顿,佯装自己一时半会想不起?。
他不知道,但修仙界绝大部分的弟子都略有耳闻。
“不是相传是有一个家族得罪了魔宗,魔尊将他们家族屠杀得干干净净后,还将他们的尸身全部制成了药人,尸身不灭不得轮回,永生永世供魔宗驱使吗?”
“哇,好恐怖。”
“啊,我听说是这些药人生前本就是魔宗之人,但后?想要背叛逃离魔宗,便被魔尊清理门户后制成了药人,驱使他们的尸体一直为魔宗效力……”
子晹听着这些传闻,眸色暗了暗,但他接着道:“可是这些传言都说药人是先死了才被制作成药人的。”
“那便意味着,尸体要先经过特殊处理,保证尸身不腐是基础的第一步,但这些药人明显不是。”
礁城城主脸色一变,一句无知小儿信口雌黄还未说出口,子晹便上前一步继续几番逼问。
“敢问城主,这药人之前是什么样子,从何而?,如何得之,本欲如何处置?”
礁城城主眯起了眼,冷笑道:“我不知道小友想表达什么。”
“不要说想污蔑魔宗什么,反正魔宗也不差这一项罪名。”子晹瞬间将话头全部堵死,直接逼问到最关键的问题:“但凡这药人是假的,这魔宗的药人是如何仿制出?的,又是谁如此居心叵测仿制这药人,城主没想过还是……”
“故意避而不谈?”
“如果礁城城主不能解答,我们是否有理由怀疑这药人就是礁城所为,而礁城想成为第二个……魔宗。”
礁城城主脸色大变,大怒,本想直接开口训斥子晹,却冷不防看见了于商重那冷漠的双瞳。
“还希望礁城城主为我们解答以上问题。”于商重剑出鞘半分,看着对方冷冷地开口。
在于商重的威压下,礁城城主只能交代了药人的?历,说是在城郊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那些药人全部困在一个阵法之中,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我便派人直接带了回?。”礁城城主说到,“至于我为何没有怀疑,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药人不死不灭都是谣言,哪里真的有那种怪物。”
“况且修仙界不也没有人真正看见过药人的真面目么?”礁城城主笑了笑,一双狐狸眼眯起,盯着反问道:“怎么样?不知道我这个解释,小友可还满意?”
子晹看着对方,直觉礁城城主在撒谎,但是又完全没有证据。
礁城城主的说辞实在是太完美了,不是说没有一丝破绽,而是那些破绽,都只是无伤大雅的细节,追问下去吗,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只是一句不知道,都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礁城城主见众人不说话了,又笑了笑,“虽然在下知道这些可能不是各位想要听的,但事实便是如此。”
子晹咬了咬牙,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礁城城主眸色一暗,却只是说到:“只是普通的海浪,正常现象。”
子晹看着城墙外的外面的风浪,望着天边突然出现的黑云,顿时感到一阵心悸。
“快进城——”
“关城门!!”
这海浪,对修士?说,或许只是普通的海浪,御剑飞仙到高处便可安然无恙,但如果是寻常百姓,这简直就是浩劫。
“大家不要慌,我们城池的防御阵法极其牢固,不是这区区小风浪可以击垮的。”礁城城主用灵力给城中百姓传音道。
当得知城池启动了阵法时,礁城的百姓瞬间就开始安静下?,面上不再惊慌,回到各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也有部分百姓,就站在街道之中,看着那海浪扑?,宛如看一场无关紧要的烟火表演。
然后子晹在海浪中,若隐若现看见其他的生物。人身鱼尾,鳞片在风暴中闪烁,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那个是什么…… ”
于商重闻言看过去,眉头一皱,沉声道:“是半鲛族。”
杜渺渺惊讶道:“是传说中的鲛人?”
“并不是。”他解释:“半鲛族不是真正的鲛人。真正的鲛人在上古那场大战中就已经灭亡了,但是也留下了些血脉。”
“这些鲛人血脉为了生存,只能同海中的其他鱼族混血,渐渐衍生出了半鲛人这种似鲛人但本质还是鱼族的妖修。”
“但半鲛的战斗力不如鲛人百分之一,也不好斗,所以一向避开人群居住。”
……这是怎么了?
于商重正打算出去和半鲛族交涉,但是被礁城城主拦下。
“礁城城主这是做何?”于商重冷声道。
礁城城主连忙道,“这是妖修!性情残暴,经常迫害我出海的百姓,礁城的百姓深受其害。”
说着,还叹了叹气。
“这妖修完全不讲理,对我们修士更是莫名的仇视,若是出去,必定是一场苦战,这眼见海浪就要?了,还望于掌门三思。”
于商重怒道:“满嘴胡言!”
将礁城城主拂到一旁,直接往城外走去,“百年前我同云道仙尊一同前往半鲛族求取鲛丝,半鲛族尚是友好。怎百年不到,便成了蛮不讲理之族。”
说着直接拔出了剑,一挥。
无人再敢阻拦。
“若是误会,只要前去交涉,我相信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于商重道。
礁城城主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于掌门当真高义,但半鲛族擅长迷惑,为了大家的安全……”
子晹看见礁城城主突然拿出一块灵石,咬破自己的指腹,以血为媒。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对方说的,礁城有一阵法,从外无法攻破,而一进了城,到达了这阵法中——
子晹连忙想去阻止,但当他迈出脚的那一瞬,他便感觉到自己浑身一僵,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而所有人,就保持着那个动作,无法动弹。
就连出窍期的于商重同样也中了招。
于商重脸色极其难看。
虽然说这种阵法可以限制住所有人的行动,但是对他们?说并不危险。
一是实力摆在那里,只有金丹修为的礁城城主根本奈何不了。再者,没有一个阵法可以做到那个跨级限制修士,子晹沉眸。
那这该死阵法的阵法破解方法一定很多!
礁城城主见事情败露,也不伪装了,笑着对他们道,“只要等海浪过去,我就会将半鲛人全部赶回海底,到时候一定保证将各位平平安安送回各自的宗门。”
子晹又看了一眼那些半鲛族,发现很多半鲛族的璞都是残缺的,早就没有了古籍中记载的那般美貌。
伤痕累累、怨气冲天的半鲛族,铺张奢侈、满城贪欲的礁城。
只要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是真正的鲛人,还会落到这种境界吗?
子晹突然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愤怒何悲哀从心底蔓延起,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子晹听见很细小的“咔嚓”一声,他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力小了不少。
而不远处那个海啸已经卷起了万尺之高,狠狠地朝这座城扑?。
子晹瞳孔一缩,在最后一刻召出了自己的法剑,带着几人飞到了空中。
城墙被冲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海水灌进礁城,浪花侵卷了整座城市。
而礁城一被海洋淹没,半鲛族便顺着海水游了进?,从那道破裂的缺口开始,血水迅速染红了海水。
手无寸铁的凡人被卷进海水中,在水中挣扎,被海水冲走,被扑上?的半鲛族直接撕扯成碎片。
于商重看着发了疯的半鲛族屠城,一声命下:“救百姓!”
所有的修士都开始拿出自己的武器,将海中的百姓捞起。但是大海就是半鲛族的战场。下?救人的修士也会被拖入海中撕碎。
顿时,大家都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突然,子晹看见那道银袍身影闪过。
子晹压根蔓延细想,直接跟了上去。
子晹只是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却发现许多半鲛族都护着他,,不让子晹靠近分毫,稍不留意子晹便跟丢了那人,但是这些半鲛族却没有半分伤害自己的意思。
子晹咬了咬牙,直接突破半鲛族的骚扰,更加坚定地跟了上去。当他跟着那人几乎围绕着城墙转了一圈,他才意识到对方在破坏这种城的所有阵法!
子晹抬头看去,海浪还没有退去,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当更大的浪花将这座城彻底淹没,没有了阵法的保护,这座城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屠城时刻。
“师尊!”子晹直接唤到。
但对方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远处的快速接近的海浪给予这座城最后一击。
“为什么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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