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是你。”
贺子安对着进入办公室的林决抬眼一瞧，苦笑起来。
“是我，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林决轻声道。
离开东海商厦后，他便变成了沃尔特的形象，来到了白象生物。
“是啊，我还是被人摆了一道。”贺子安苦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公司马上要易主了。”
“怎么？”林决明知故问。
“有个叫星辰科技生物的公司，从天粹那里，把我们公司的股权全部收走了。”
贺子安叹道：“更可怕的是，之前我拉来的那些投资人，背后资金溯源竟然也全都是家企业，随着新药问世、股价大涨，这家公司赚到了很大一笔钱。”
“之后，他们在极短时间内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已经变成白象生物的实控人了。”
“而我，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他露出相当挫败的表情：“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
林决默默低下了头。
“我今天来，是来看看卡米拉博士的。”
他没有接贺子安的话，兀自说道：“我知道新药出来了，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治好博士……之后，或许我就不会再回来了。”
“嗯，我知道，我猜到你会来了。”
贺子安挤出一个微笑：“新药出来后，我早就准备了给博士用的那部分，你不在，我也不敢随意给博士注射，就等着你呢。”
“好”
林决轻轻点头：“我知道您很忙，博士那边的事就交给我吧。”
告别了贺子安，他在一名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了卡米拉博士沉睡的病房中。
为了安置她，白象生物专门开辟了一间特殊病房，从外面请来了几个更加专业的医护人员。
推门而入，看着躺在床上的卡米拉，林决轻轻出了口气。
如果今天能治好她，那么至少这几天就还是有好事的。
卡米拉和之前相比，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口鼻处插着导管，高能营养液随时对她进行补充，一大堆最先进的仪器置在床边，检测着她的身体状况。
一旁的医护人员将早就准备好的药剂递了上来。
林决接过药剂瓶，这是一种草绿色的药剂，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古大愚对着学院组织异能者们释放的绿色药雾。
“这药有名字了吗？”
他问道。
“目前的命名是清平一号。”
回答的却不是身旁的医护人员，而是身后推门而入的人，林决转身，只见来人是高勇——之前那个被人杀猪盘诈骗骗走了公司机密的家伙，但现在他已经是公司研究团队中的核心人员了，陪着贺子安到处路演，名声大显。
“沃尔特。”高勇还是憨厚的模样，他对林决依然十分恭敬，低头致礼，轻声道：“我们之前一直没敢对博士用药。”
“为什么？”林决看着手中的药剂瓶问道。
高勇挠了挠头：“虽然这种药已经在异能者身上起作用了，但博士她的情况毕竟和异能者有所不同，我们不敢乱用。”
“我们已经提取了博士的血样进行模拟实验了，但你知道的，总会有风险……”
林决轻哼了一声。
高勇立刻不敢说话了。
在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心里，沃尔特-怀特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能力极强，学术能力甚至不比卡米拉博士差多少，甚至在这跨时代新药研究的后期，都是他作为核心带队研发的，威严自不必说。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林决皱眉道：“向导rna修复功能只会在被指向的位置进行修复，博士的情况虽然和异能者不同，但不同在哪里，你们动脑子想过吗？”
“是……是突变程度不够？”高勇小心翼翼地答道。
“准备地说，是未完全突变！一部分基因序列达成了异能突变的条件，但还有少部分依然正常。”
林决冷笑道：“那你觉得，咱们的药剂修复不了这种突变吗？”
“原理是这么个原理，但是……”高勇还想说什么。
“我看你们，是搞研究把脑子搞僵了。”林决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说着，他便拿着药剂瓶朝卡米拉走去。
其实，他敢这么肯定，还有多一层原因。
当初那个杀手被派来“暗杀”卡米拉，手段有无数处，甚至随便拿刀子一抹，就能搞定，根本不需要费大劲，把当时天粹生物的半成品药打进她身体中。
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时黛娜已经知道自己就在白象生物了，并且把自己当成了“拥有衡景山记忆的顶级科学家”，为了让自己能够名正言顺、不被怀疑地制作出新药，才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有一个研究对象吧。
毕竟，如果当时卡米拉还醒着，自己这边确实有很多突破性的发现没办法讲明白来历——说到底，有许多研究结果，还都是从天粹生物那里搞来的。
只是黛娜恐怕没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将卡米拉当作研究对象，研究她身上残留的那些天粹生物成果。
他这么想着，手中的药剂瓶已经按在了卡米拉的脖颈动脉上，瓶口自带的微型注射器已经悄然启动。
噗地一声轻响，草绿色的药剂缓缓打入她体内。
高勇面露担忧之色，但也不好说什么。
药剂打完，卡米拉病床边上那些仪器立即有了反馈，各种体征指标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从指标数据上来看，她之前能量不断流失的状态，正在缓缓消失。
“真的有用！”高勇惊喜地喊了出来。
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喜呼声，原来不知何时，研究团队的人们都已经到来。
林决却没有回头，他知道，今后已经不可能再以沃尔特的身份和这些朝夕相处许久的同事们见面了。
那段日子虽然艰苦疲劳，但真的很开心。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卡米拉的眼皮便轻轻跳动起来。
“博士？博士？”林决轻唤道。
一阵轻呃声后，卡米博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
“博士！”病房里响起一片惊喜声，但很快声浪便又低下，因为他们都看见，卡米拉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什么。
“沃、沃尔特？”
她的目光中焦距依然不稳定，却还是固定在了林决的脸上，声音沙哑无力：“过去多久了？”
“过去的时间不久。”
林决笑了起来，伸手握着卡米拉的手：“博士，我们完成我们的工作了。”
“是吗？”
卡米拉花了足足五秒，才听明白了这句话，她反应过来，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我知道你们可以的。”
“嗯。”
林决点点头，轻声道：“所以，我今天来告别了。”
卡米拉微怔，身后也传来研究团队里同事们的声音：“为什么啊沃尔特，你不是刚回来吗？”
林决没有解释，依然保持着笑容。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层层仪器，投向病房的窗口，望向外面天空中的太阳。
“为什么？大概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想在哪里留下、就在哪里留下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