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赵政学长所说,那枚玲珑玉带钩是他祖辈传下来的宝物。
据说——
是秦时的玩意,阴差阳错,落到了他的太爷爷手上。
个头不大,清透无暇。上一块极为难得的上等好玉。赶上建国后的那十年,赵政学长的太爷爷是把那东西生吞进了肚子里,才保留下来的。
险些要了一条命。
不久前,赵政学长的太爷爷重病,时日无多。
赵政学长特意请了假,回家探望,守在太爷爷的床边尽孝。
他的太爷爷在临死前,让他搬来梯子,爬到老房的房梁上去——
取回来的。
说是,一直等着,要留给他的。
他拿到东西后,就觉得不对劲。等到替太爷爷处理完身后事,就带着那枚玲珑玉带钩,回到学校——
让他的导师陆教授看一看,是不是秦朝的东西。
陆教授也是因此机缘,才接触到的这件东西。回去以后就病了,一连高烧数日,做了一场特别奇怪的梦。
赵政学长说,他在拿到那枚玉带钩的时候,也莫名看到了很多——
诡异的景象。
想着既然遇上了家里开当铺的朱小舟,恰好,朱小舟也在帮忙调查陆教授的事情,不如就约个时间,把那枚玲珑玉带钩——
拿给她看看。
他们约好了在栖云当见面,朱小舟也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可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却迟迟不见赵政学长的影子。
“......他是不是记错地方了。”丁蔓蔓多次看向时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已经晚了两个多小时,难道,他真的找不到栖云当?
朱小舟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觉得一阵不安......
他为什么爽约呢?
“不如——”丁蔓蔓看了看身后那两位大神,凑到朱小舟身边怂恿,“趁着等的时间,你要不要跟我们说说,你和赵政学长......到底有没有交往过吧?”
只此一句话,瞬间就让整间当铺原本僵持的气氛,又冷下来几分。
“......”
朱小舟嫌她废话多,换了个位置坐,躲开了丁蔓蔓。
“我听丁蔓蔓说过,你和赵政学长在一起特别暧昧,经常能看到你们一起办板报,说说笑笑的。他明知道你被其他人排挤,却还是愿意跟你走得那么近,可见......”
要说没关系,谁信呢。
“没有。”
朱小舟否认,她和赵政学长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到——
交往的那一步。
而且当初年少,并不理解交往的意思,也觉得......
时间还长,一切都来得及。“但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想要结婚的人。”
想要,结婚的——人?!
丁蔓蔓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快要将她千刀万剐了一样。
急忙想要挽回一些,“......那时候,你们刚多大啊,怎么会想到......结婚呢。开玩笑——”
开、玩、笑!
“知语者。我在遇到赵政学长以后,想到他,就会想到这一种形容。”
朱小舟说,知语者,就是无论自己说什么,哪怕很奇怪很荒诞的事情,对方也能立刻明白,并且愿意接受你所说的那些东西——
哪怕,他的观点并不一样,他也愿意承认你的观点可以存在。
那是一种灵魂与灵魂的碰撞......
不过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让丁蔓蔓明白。
知己——
柏渊却突然懂了朱小舟话里的意思,她将赵政视为知己,在那样一个所有人都疏远她,伤害她的大环境里,只有赵政对她不一样。
他包容了朱小舟所看到的——
那个荒诞世界的存在。
这该不会,就是她想要的理解吧。
不过,赵政学长实在是耽误了太久,眼看着天都要黑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重重的潮气。
像是闷了一场大雨。
丁蔓蔓耽误了一天,不敢待到过夜,怕引起丁蔓蔓家里人的怀疑,于是赶在大雨下来之前,就回去了。
朱小舟搬来椅子,坐在门前,望着玻璃门外的天色出神。
抱有最后一丝期待——
如果他来了,是不是说明......
萧温玄偏过头,寻着柏渊的动静小声说道,“舟舟好像很失望,看来,她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那又如何。”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从来不在意她到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她对你来说,只是有价值的存在,从来不是一个该被疼爱的女人。”
柏渊冷眼瞪过去,似有辩解之意,张了张嘴。
可在萧温玄面前,却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
是吗——
他看向朱小舟逐渐失落的背影。
在旁人眼里,朱小舟对他来说,就只是如此吗?
他真的就从未在意过朱小舟的感受吗?
天色渐晚。
朱小舟在店里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将近半夜,再也无力遮掩她眼里的失望。
他还是没能找到这里,对吧。
果然,就像是外婆叮嘱过他的那样,他们之间的姻缘大概只能到这里了吧......
“朱小舟,你有什么好失望的呢。这就是你的人生啊——”
她笑着鼓励自己,努力打起精神。
话却被身后的两个人听了去。不知是怎样的心情。
朱小舟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迅速回归状态,搬起椅子回到店里,开始整理其他的,重新盘账......
“叮——铃——”
这个声音是......
朱小舟抬起头,果真看到一身水气的赵政学长,就站在她面前。
他淋了雨,有些狼狈,浑身都湿哒哒的。
看到朱小舟的那一刻,豁然间,松了口气,环顾着周围——“朱小舟,我来了。”
可,可是——
可为什么......
朱小舟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为什么呀——
他,他来了。
但是——
他不是,不是活人了......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地方。以前我来找过好多次,可是都没有找到,我还以为是我找错了地方呢。”赵政学长说。
朱小舟的电话响了。
她为了遮掩流泪的样子,转过身去接了电话。
丁蔓蔓打来的——
“......朱,朱小舟!出事了......我刚才到路口,然后,然后就看到,车祸——我听他们说,赵政学长原本约你见面的时间,一个小女孩突然冲出马路,被路过的大学生救了,但是那个大学生......”
“朱小舟,你在听吗?救人的大学生,就是赵政学长,他——他已经......死了。”
朱小舟捂着嘴,站在柜台里面,背对着赵政学长哭得停不下来。
心,从没这么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