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再次的撕裂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喷溅。
喷出来的血没有落地。
她两手掐着法诀，手指连动之下，血液如丝线一样编织成了一张血色的网。
这血网将他们笼罩其中。
墨卿觉醒了远祖血脉。
由血编织而成的网引动了四周。
在那些驳杂的气息当中，钻出来了一道道魔气。
魔气汇聚而来，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
并且，隐隐的仿佛可以听到数位远古大魔的声音。
“圣女真是……让我大大地改变对魔族的认知啊。”
昊贤抬头望着血网以及那滚动暴躁的魔气。
他轻声一叹，然后，也划破了自己。
不是手腕，而是眉心位置。
一条血线浮现出来，继而眉心开裂了。
一只眼睛呈现而出。
这只眼……不像十八目那样，这只眼仿佛不是这世间该有的。
竖眼透露着神秘色彩，明明在昊贤额头上，竟有俯视万物生灵之势。
眼睛为黑白，黑白眼珠是不停变幻的，多看几眼，似乎能看到生灵衍生与消亡。
“天机眼！”
墨卿惊呼：“你居然开启了天机眼！”
苏飞第一次听说天机眼，但，他看得出来这只眼有多奇异。
昊贤的身份，估计比他想象的还重要。
“天机族居然真的出现了天机眼，在你身上……”
墨卿无法压制内心的震撼。
“天机族……怎么放心让你出来的？”墨卿满脸震惊。
苏飞好奇地看着。
“你说，还是我说？”
墨卿发现苏飞似乎对天机眼没概念。
“我自己来说吧。”
昊贤轻声一叹，他两手抱拳，对着苏飞和墨卿抱拳执礼，道：“不是故意隐瞒什么，实在是不可随意展现。”
“苏兄，天机眼代表天机族的希望。”
“好久好久了，天机眼未曾出现在我族中，这就导致了天机族如今局面。”
“天机眼可以挡住观天机的反噬？”苏飞道。
“没错。”
昊贤道：“事关重大，整个天机族将我这只眼当成了所有。”
“你族中长辈怎么会让你出来？”墨卿又问这个问题。
“天机眼，代表着希望，而天机眼，也是灾难的象征。”
昊贤这话，墨卿都不解了。
“圣女知道天机眼，那应该是听过当年我天机族为何突然很少行走天阙了。”昊贤道。
墨卿想了一想，道：“传闻，天机族曾是天阙十大族之一，那时候的天机族，人丁兴旺。”
“对，圣女说得很对。”
昊贤道：“因为那时候有着天机眼。”
“天机眼，挡下了观天机的反噬，族人不但活得长，繁衍也不是问题。”
“可是，天机眼真的全都好吗？”
说到这里，昊贤自己的两眼中有着恐惧浮现。
这恐惧很浓重，以至于昊贤身子微微轻颤。
苏飞和墨卿对视了一眼，只听昊贤说道：“只是为了收割罢了。”
“什么？”
苏飞和墨卿同时惊呼。
“天机不可测，因为规则。”
昊贤道：“你预测天机，就是违背规则，遭受反噬惩罚才是真正的。”
“天机眼，从哪里来？”
昊贤手指上方：“由天机而生，甚至可以说是反噬规则所生。”
苏飞和墨卿这就不懂了。
既然是反噬规则诞生的天机眼，为何会挡下反噬？
“收割啊。”昊贤又说了这个词。
“割韭菜吗？”苏飞道。
“什么是割韭菜？”墨卿以为苏飞理解了，她又不懂割韭菜是什么。
“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菜，长大了，割下来吃，可以一茬又一茬地割，只要留了根。”
苏飞道。
“差不多这个意思。”
昊贤无奈的道。
“可是，天机规则为何要一茬一茬地割？”
“这就要从我们天机族的诞生开始说起了。”
昊贤道：“天机族天地而生，或者说规则而生，我们的出现其实代表着天阙规则的完善程度，不太完善的规则，如何演化生灵？”
“天机眼……其实就是在观察规则演化的生灵成长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达到规则的标准。”
“如果期间，走歪了……那便是苏兄所说的割韭菜。”
“走对了呢？”苏飞道。
“走对了……”
昊贤摇摇头。
“这规则，你看不到，到底什么是对的？”
“不知道啊。”
“天机眼不出，天机族虽遭受反噬，但毕竟可以苟延残喘，天机眼一出，天机族的族人数量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天机眼觉得走错了，便是抹杀。”
“苏兄，圣女，你们能想像大片死亡的场景吗？”
“而且是毫无反抗之力。”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族人老死，甚至走个路都能摔死……”
这一刻，苏飞从昊贤身上看到了无力感。
这种无力，他能理解。
在天地学院无日崖中，问心的过程，在他脑海浮现了一个场景，那是家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只是一手大手从天而降。
根本不知道这只手是谁的，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可那只手落下，全都死了。
生机盎然，繁华的家乡，就那样地没了。
虽然是幻境，可太真实了。
那一刻苏飞的心在无力嘶吼。
昊贤说得平静，但他何尝不是内心在嘶吼呐喊呢？
墨卿是魔域圣女，她知道的很多，但，第一次听说天机眼居然是如何可怕。
割韭菜……
太残忍了。
魔域和人域斗了无数年，死了无数人。
但，最起码知道彼此是仇敌，知道强大了就可以让族人少死。
可天机族呢？
在那缥缈规则之下，在规则认为走错路的时候，便是大量的死亡。
抹杀啊。
她抿了抿嘴唇，目光极为复杂。
当她看到苏飞似乎跟昊贤共情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看来，苏兄也是背负着外人不知的压力啊。”
昊贤道。
然后，他又说：“所以，我必须要走出来。”
“有长辈说，天机眼出现了，天机族的族人可以旺盛了，商讨着来走，万一走对了路了，天机族将无忧患。”
他苦涩一笑：“前提是走对了啊。”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你怎么能确定是走对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要这天机眼。”
“没有天机眼，天机族数量极少，但，最起码不会被规则抹杀，我们的生活很好。”
“天机眼出现了，天机族会成为一大族，但是被认定走错路的时候……”
“所以，我出来了。”
“面对长辈的阻挠与呵斥，我毅然决然地走出来。”
“一生憋在天机族中，是找不到正确路的。”
“好在，族长爷爷理解我，我才能出来。”
“接下来的路，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一个族群的。”
说着，他对着苏飞和墨卿鞠躬，道：“事关天机族秘密，请求两位不要外传。”
“昊贤，在这里感谢了。”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