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都说了,主子没问的也说了,这才是谢家资深家奴应有的素质,萩娘十分满意,向谢琰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可奈何地咳了一声,夸道:“妈妈的差事办得不错,理应要赏的。”便让苏合带下去领赏,谢妈妈没想到这几乎从不轻易开口的主子居然亲口称赞了自己,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忙不迭地谢恩下去了。
谢琰问道:“看来你的猜想还是对的,护卫用她的人,要做什么都方便。”
萩娘问道:“公主设宴,哪些人会来?”
谢琰想了想,猜测道:“谢家的人肯定都要到场,而有些近的地方官员很可能会来,比如广陵相,内史之类的,再有就是护送公主的侍卫中也有几个带品级的,按惯例是可以做公主的宾客的。”
看来武昌公主谋划的这件事情,是需要有许多人作为见证的,这样一来,她想要做的事情大概是什么,就呼之欲出了,只是她要怎么做到呢?
需要自家护卫帮忙,那难道是要使用暴力?
萩娘忧心地看了谢琰一眼,在她眼里,谢琰已经是武昌公主看中的一块唐僧肉。
谢琰无知无觉地望着她,不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怎么看都觉得是女妖精抓唐僧强迫他娶自己为妻的剧情,只是,她能用什么手段来逼迫谢琰呢?qupi.org 龙虾小说网
萩娘一时想破了头,她最后问道:“琰郎,你帮我想想,你可能会在什么情况下违背自己的意愿,受他人胁迫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谢琰认真地想了想,郑重地回答道:“只有用我父母家人的安危来做条件,才有这个可能,只是,如今他们都很安全,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萩娘听了他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白痴了,这么简单的套路自己都差点没参透,谢琰的弱点,不就是自己嘛?!
武昌公主毕竟是皇族中人,在司马曜和司马道子这两位哥哥的熏陶下,对于享乐这种事很有心得,自有独特的见解,将谢府并不大的前院布置得美轮美奂,富丽优雅。
一望无际的灯笼将水边逶迤的道路照得格外清晰,来往的行人因而不用担心走错路。远处影影绰绰的水面上,夏日盛开的荷花飘曳,送来阵阵淡雅的香风,十分风雅趣致。
萩娘还是第一次来前院,谢府虽大,她一般都不会出东跨院的门,十分低调。
此时她随侍在谢琰身后陪伴,采棠与崔妈妈两人自然是跟着保护她,苏合也带了几个小丫鬟过来,一齐站在主子附近,以备差遣。
来还是不来,萩娘和谢琰两人就此事讨论了许久。
谢琰的意思当然是自己过来赴宴就行,萩娘就不要来了,反正只要在东跨院里,武昌公主再彪悍,还能大张旗鼓找上门去把她抓走不成?
萩娘却不放心他,若是有心算无心,她还真有可能中了武昌公主的设计。
但现在武昌公主的想法她大概能够猜到,又带了那么多侍女过来,自己再小心一点,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倒是谢琰,若是又被下了什么药给迷倒了,被扶到不知什么地方去让公主为所欲为,那可就闹大了。
咦,她为什么要说“又”呢?
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和谢琰在一起才心安,谢琰拗不过她,因而两人一起来到了前院。
武昌公主今日可谓是盛装,她梳了时下宫里最流行的飞仙髻,脑后代表着她皇女身份的凤钗明晃晃的,十分耀武扬威的样子。她的外裳似是用整片的蚕丝缎缝制的夹衣,轻柔飘逸,滑不留手,外层还绣制着娇媚的牡丹与高洁的玉兰,并在滚边装饰着十分繁复的纹样,但这件衣服的做工和用料,都彰显出皇家的排场和气势。
相比之下,萩娘因今日作为侍婢在谢琰身侧,不好穿那样惹眼的广袖宽袍,只是依着苏合样子穿了丫鬟的服色,连钗环都有定数,不允许多戴的,因而显得十分朴素黯淡,
她了然地看着武昌公主炫耀的神色,都说娇俏的妆容和华美的衣服是女人最重要的武器,显然自己衣饰不如武昌公主高贵华丽,又惯是不爱施粉黛,素面朝天的。自然是让贵为公主的她看不上眼的。
只是,即便你美如天仙又怎样,我家琰郎眼里可没有你。
这样幼稚的话萩娘当然不会真的说出来,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少许变化,只是一脸的低眉顺目,大气不敢出的唯唯诺诺的样子。
武昌公主心里确实十分得意,今日的晚宴和自己设想的一样,该来的人都来了,又布置的很合自己的心意,便是不为着自己的那些谋划,只是享受一下美酒佳肴和美景美人,也是不错的。
这件衣服可是自己亲自吩咐了绣的,上面的花样取的就是自己最爱的牡丹和谢家的族徽玉兰,寓意着如牡丹般娇艳的自己能与比芝兰更芬芳玉立的琰郎交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开。
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好几眼她心爱的琰郎,心中突突直跳,若今日之事能顺利的话,说不定今晚,她就能躺在自己渴慕已久的琰郎怀里了,想象着他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抚摸自己身体的感觉,她不由得浑身一颤,连腰肢都酥软了。
酉时过半的时候,谢府家主谢安与妻子刘氏终于到场了。
这倒不是他们故意姗姗来迟,而是根据礼仪,他们是身份最高的客人,一旦到场就要开席,若来早了,倒显得其他来得稍晚的宾客十分失礼。
这场饯别宴果然办得很成功,武昌公主明艳大方,招呼得众人都很舒坦。谢府的酒是美酒,菜是好菜,谢安精心调教的乐妓更是明艳绝伦,才艺俱佳。可谓是杯盏相交,宾主尽欢。
宴席过半,萩娘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禁有些诧异。
她自然不会以为武昌公主是临时决定放过了谢琰,只是这具体安排究竟是怎样的,自己一时还没能猜透,会不会不知不觉间自己或谢琰已经着了道了呢?
她自是什么东西都没入口的,又戒备地看了看谢琰用的银杯银筷,虽是毫无异状,她心里的警惕却丝毫没有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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