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安生病和元仁上学的事情,陈祀耽误了不少农活。
为了能在时令前把农活都忙完,这两天他不得不起早贪黑地下地。
好在谷雨节气来临之前,他总算把山上的地都翻了一遍。
等秧苗长成再扦插到田里去,今年的春耕就算结束了。
这天日光晴好,苏澄早早就起床磨豆子了。
临近晌午,苏澄的活儿也干了一大半。
就在她用模具压豆腐时,门外忽然出现了两个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看的男人,“有人吗?”
苏澄擦擦手,走到边门问道:“你们找谁?”
两个男人的眸子在看到苏澄的那一瞬间都亮了几分,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苏澄抬手在他们面前挥了挥,“问你们呢,找谁?”
其中一人露出个笑容,“姑娘,我们是来附近找人的,今天太热了,我们想跟你讨碗水喝。”
另一个也道:“对,附近几户人家只有你家的门是开着的,您就当行行好,给我们一碗水就行。”
苏澄默了默,对两人招了招手说:“进来吧。”
她转身走进厨房,打了两碗水端给他们。
二人接过水却没有一口喝完,而是边喝边打量起陈家的院子。
高些的男人忽然问道:“姑娘,你家里人呢?”
苏澄说:“在地里干活儿呢。”
另一人跟着吹捧道:“家里打扫的这么干净,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贤惠的人。”
苏澄愣了愣,她怎么觉得这两个人的话有点多?
她打量起二人的身形,他们都生得十分壮硕,几乎和陈祀有的一拼。
就算放到码头去做苦力,他们应该也比一般人强。
奇怪的是他们的肩膀上都背着个半人高的粗布袋子,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连他们鞋子用的都是十分耐磨的料子,似乎经常东奔西走。
苏澄起了疑心,“你们是做什么活计的?怎么背个那么大的袋子?”
“掮客。”高个子说道。
“我们是来这儿收货的。”另一人道。
苏澄皱了皱眉:“那你们收的东西呢?”
清源村偏远,这个时间还没收到东西,等他们收完回去天都黑了。山路多难走,掮客做事会干到那么晚?
高个子这次一口喝完了碗底的水,看着苏澄说道:“准备收了。”
他摸向自己肩上的大麻袋,对苏澄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在此时。
“澄娘。”
高个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身看向院门口。
苏澄骤然回过神,诧异道:“四哥!你回来了!”
陈祀说:“今天剩的活儿不多,忙完就先回来了。”
他扛着锄头走到苏澄身边,问道:“他们是谁?”
高个子脸上迅速扯出几分笑容,“这位就是家里的大哥吧?我们就是路过,进来跟嫂子讨碗水喝。”
他说完拍拍同伙的胸口,“水喝完了,还不赶紧走?”
同伙立即笑呵呵道:“这就走。”
两人就像是很避讳陈祀一样,在他出现后一刻钟也不敢耽误,直接离开了陈家。
陈祀眸子一眯,回头问道:“你以前认识?”
苏澄摇摇头。
“头一次见,他们说自己是掮客,看着倒是挺结实的。”
陈祀嘴唇一抿,神色深沉地说:“以后这种陌生的男人不要让他们进家门,免得出事。我瞧他们不像是普通掮客,倒像是人牙子。”
苏澄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陈祀:“普通掮客就算会背麻袋,也不可能拿那么大的袋子。那种袋子倒是做人牙子营生的经常用。”
因为价格谈妥以后装人方便,所以人牙子做生意的时候常会把麻袋背在身边。
他看了一眼苏澄姣好的脸蛋儿,“难道是看你样貌好,他们盯上你了?”
在村里她是背着克夫的名头,被人瞧不起。
但要是把她卖去城里当哪个老爷的小妾,再不济就把她卖到勾栏里去,都能换不少钱。
那两个人生的壮实,要抓走澄娘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苏澄顿时一阵后怕。
他们要真是人牙子,自己刚才岂不是差点被这两个人掳走!
刚才那两个人还问她家里人在哪儿,兴许就是在探口风。只有确定了家里没人,那两个人才更方便做事。
陈祀:“长点心。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苏澄担忧道:“他们不会再回来吧?”
陈祀总有下地干活的时候,要是那两个人一直在他家附近转悠,盯上她了怎么办?
陈祀说:“再看看,这两个人要是再敢在你附近转悠,我找个机会收拾他们。”
好歹澄娘现在是他的人,哪儿能让人牙子拐走。
苏澄点点头,“行!”
有陈祀在她总是放心的。
见苏澄在磨豆子,陈祀问道:“你要做豆腐?”
苏澄说:“元仁昨天说要吃豆花,做都做了,不如干脆压再一板豆腐,之后也多样菜吃。”
陈祀默了默,挽起袖子转起磨盘道:“以后这种重活等我回来干。”
她那小胳膊能干多少活儿?
磨这点豆子恐怕都花了一早上吧?
陈祀劲儿大,转起磨盘还真不费劲,没多久就把桶里泡的黄豆都磨完了。
等他们把豆腐压上,陈元仁也放学了。
今天元仁好像特别高兴,连跑进院里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他手上拿着一张宣纸,率先冲到了苏澄身边,一把抱住了苏澄的腿。
“啊娘!”
苏澄笑道:“怎么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今天写的字被学堂先生评了个甲上!”陈元仁炫耀地展开自己的宣纸,好像得了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一样。
“这么厉害!”
苏澄还真有些诧异,拿起他的字仔细端详了一阵。
元仁虽然刚蒙学,但确实有些读书写字的天赋。
至少她三年级的时候都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
苏澄高兴道:“正好,娘今天做了你想吃的豆花,元仁这么棒,奖励你多吃一碗!”
元仁捧着碗豆花欢脱地跑回屋里,苏澄还在美滋滋地欣赏他的字。
陈祀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问道:“看得这么认真,你识字?”
呵!
瞧不起谁呢?
澄娘虽然没上过学,但繁体字她还是认识一些的。她可是九年义务教育下的佼佼者!
苏澄清了清嗓子,“嗯……略识得几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