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太太发一跪,让院子里的人都看了个清楚,族里的下人来来往往送年礼,听到二太太的声音也都翘着脚瞅过来。~
薛亦娟身子僵硬,目光满是歉意,只是看到二太太跪下了,她也只能跟着跪在一旁。
“二婶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容华上前搀扶二太太,“二叔父的事还不知是什么情形,二婶可不能乱了阵脚”男人在外面前不一定能弄清楚的事,她不过一个女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二婶不是说那酒楼是任家的,想必朝廷查清楚就能让二叔父回来。”
容华无论什么时候,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找不到错漏,她还以为容华见到她示弱一定会十分得意,没想到容华仍旧是这样平平淡淡。庄亲王爷被扣在宫中,任家的酒楼也被封了,平日里只要和老爷交好的一半数被牵连,一半数闭门不见,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唯有请明睿帮忙,趁着这时候族里人都在,她当着众人面求容华,容华顾着脸面也会应下来。
“二婶进屋说话吧!”容华将二太太、薛亦娟、薛亦静让进侧室。
锦秀才端了茶上来,有婆子来说话,任妈妈迎出去听得又怔又愣,一会儿慌乱地回转,“二太太,抄抄家了”
二太太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任妈妈半着颤音,“官兵揭了封条,抄家了。”
二太太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说不出来话。
任妈妈道:“四条胡同那边照看的下人来报的信,说是官老爷压着酒楼那边的管事进了门”八成是要抄家了。”
酒楼那边的管事。朝廷这么快就审出了结果?二太太立时大哭起来,“我们不过是做些生意,哪里有贩卖试题之事,定是有人眼红陷害。”说完话站起身来”“快让人备车,我要过去瞧一瞧。”
二太太要回四条胡同的消息传到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板起脸,“那就“让她回去瞧着。”
不管是抄家还是抄检文书、账本,只要让都察院的人去了,所到之处必定是一片狼藉。容华是亲眼看过陶家被抄检时的情形。
老夫人道:“不让她自己亲眼看着,她也不安心”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老二那边有没有消息?”
容华摇摇头,“还没有。”
老夫人叹口气,“这才开始”难过的在后头。富贵没那么好享的。”
容华扶着老夫人休息,然后去准备晚上的宴席。
到了晚上吃过饭,将族里的人送走,门房那边也来道:“二太太回来了。”
还没等容华说话,三太太道:“我过去看看二嫂”免得她拉着乡君又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二太太在她房里闹着要她帮忙的事满府皆知。
容华回到房里歇着,锦秀去看了二房那边的情形,“二太太是被ji到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冤枉,三太太劝了几句也是没用。见到了大爷,二太太又让大爷回去四条胡同将细软拿出来。”
二太太真是气糊涂了,朝廷上了封条”谁敢随便进去。
容华吃了碗su略梳洗完了靠在chuáng边看书”一会儿薛明睿从外面进来带了包刚烧的栗子。
容华眼看着薛明睿拿出栗子放在矮桌上要录皮,“侯爷让厨房烧来的?”
薛明睿摇摇头微微一笑,“我自己烧的。好久不动手烧了一大包只得这些好的。”
容华微微一笑,取炭灰烧栗子本来就不容易”又怕烧坏又怕不熟。
栗子录开之后还冒着热气,薛明睿送到容华手里”“凉了就不好吃了。”
金黄的栗子仁看起来很好吃,“妾身刚梳洗完。”
薛明睿扬起眉毛,“我已经吩咐下去,一会儿再端水进来。”
让人知晓了,还不笑话她贪吃。容华接过栗子仁咬了一口,比大锅炒出来的甜,只是想着武穆侯蹲在地上烧栗子,就觉得想笑。
薛明睿道:“初一到初三厨房里忌讳多,我们小时候实在没得吃就弄些炉灶里的热灰烧些栗子、鸡蛋。”
这些都是男孩子玩的东西,她小时候到了过年就陪着嫡母在屋里坐,等到嫡母累了才各自回屋里歇着。
热热的栗子吃下去还真的很舒服,只是免不了又让锦秀带着丫鬟伺候梳洗。
熄掉几盏灯两个人躺在chuáng上,薛明睿声音欢快,“祖母有没有和你说咱们次子承宗室爵的事?”
容华微微颌首,“说了。”
薛明睿微微一笑,只怕将来容华会舍不得让孩子那么早成亲搬出去。
“乡君。”
听着薛明睿清亮的声音,容华抬起头看到薛明睿弯起的嘴chun。
他是故意逗她。
“以后你叫我侯爷,我就叫你乡君”薛明睿倾下头在容华耳边,
“若是你叫我明睿,我就叫你容华。”
这是逼着她改口。容华强忍笑意故意转过头,“那我什么都不叫。”
“那我就只能叫你妻了。”薛明睿转身将容华拢在怀里。
容华这边熄了灯,二房仍旧是灯火通明。
薛明柏劝说了二太太好一阵,二太太才安静下来,钱氏要留下照顾二太太,薛亦娟道:“润哥离不开大嫂,今晚我在房里陪母亲。”
薛明柏和钱氏这才回到自己房里。
钱氏将下人打发了下去,薛明柏将钱氏拉到暖阁里悄声问,“我们的财物有没有留在外面一些?”
钱氏点点头从小柜里拿出一只匣子,“老夫人多添补给润哥的银子我特意带在了身边。”
薛明柏将盒子打开一看顿时眼前放光,“虽然不多,好在还有这些。”
钱氏点了点头茫然地坐在chuáng铺上,“老夫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否则怎么会提醒我将银子妥善放好,最好留在身边。”
鼻明柏又将匣子里的银票看过一遍,这才盖上匣子,“我想也是,祖母和父亲、母亲说酒楼的事说了几次,父亲、母亲不肯听祖母的果然就出了事。”
钱氏道:“这件事长房恐桕也清楚。”
薛明柏握紧了盒子,“那是自然,祖母疏远我们还不是为了长房”说到这里将手里的盒子推给钱氏,“你将这些银钱好生管好,对外面一概不说我们还有这个,祖母问起来你也说没有带出来。”
钱氏瞪大眼睛,“这……”……这怎么行?”
薛明柏道:“你就是xing子太好,并不知道旁人的算计,祖母果然一心为我们早就将话说破何必半遮半掩,从今往后我们只需顾着我们自己。好在祖母喜欢润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润哥受苦不给帮衬,能要些银钱我们自然要着,族里还有些关窍我也去说,父亲入了大牢,母亲又如此,你要想办法将家管起来,这样我们就不能任旁人摆弄。”
钱氏迟疑地看着薛明柏,“可是老夫人嘱咐过我”
薛明柏道:“那就说我不肯让拿着。”
钱氏微皱起眉毛,“这怎么行,那不是将罪过推到夫君头上。”
薛明柏将钱氏揽在怀里,“不能让祖母对你失望,将来这个家还要靠着你,我是祖母亲别子,祖母不会恼我,再说本是祖母没说清楚,若是说个明白我们哪至于此。”
钱氏仰起头看薛明柏,“夫君不能在老夫人面前说这些,免得惹老夫人不痛快。
薛明柏道:“在祖母前面我自然是又愧又悔,都是我的差错让你们娘俩没有了依靠。”
钱氏垂下头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回来。”
钱氏亲手给薛明柏洗了脚,让薛明柏睡了,这才开始收拾箱笼,将之前没有带走的衣物拿出来看有没有现下能穿的,珑岫端了一盏灯过来帮忙。
整理好一件衣衫,珑岫低声道:“已经送了消息回去,明日太太就会来看奶奶。”
钱氏点点头,她娘家能送些东西过来,老夫人也会觉得她娘家人可靠,平日里也算没白帮衬了。打发珑岫去休息了,钱氏将si藏的银票拿出来看,多亏她早有算计,将房里的银钱都带了出来,现在家里进了官府的人抄检,许多事也就说不清楚了,这些银钱她自己留下来也没有人知晓。二房若是不出事管家大权也不能落在她手里。二太太经过了这次定会大病一场,二房要想得到老夫人帮忙,就要按照老大人说的做,老夫人定会将管家大权交给她,这样她就成了二房真正意义上的主事人。
钱氏将银票放好,这才进了内室休息,这一晚她松开眉头,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二太太院子早早就闹了起来。
薛亦娟穿好衣服追着二太太出去,钱氏正要去给二太太请安,见到这种情形叫住一个丫鬟问,“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道:“二太太睡醒了只说二老爷回来了,要去门口接呢。”
二老爷回来了?钱氏舒展眉头,“真的?”
那丫鬟摇摇头,“没听到消息,只是二太太这样说九小姐拦也拦不住。”
该不会是魇住了吧?
钱氏想着也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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