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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本是京城一户大户人家的子弟,原本应是权贵出身。
只可惜,他出生时,所在的妇产医院里的护士,有一人,是他爸爸昔日的情人。
说来也巧,那人的亲姐姐和小咚的亲妈是同日生产,也生了个男娃。
又很恰好,她亲姐的产房和小咚亲妈所在的产房相邻,她们俩人以及孩子都归这女人看顾。
这么着,便给了这女人一次机会,让她偷天换日,将俩孩子调换一番。
按道理说,自己的孩子被掉换了,大人是能看出来的,可偏偏小咚二人被掉换时,只是个出生了一天的婴孩儿,加之小咚他妈生他时很是费了一番劲,他爸和他妈感情甚笃,生产当天,他爸爸只顾得照顾他妈,根本就没来得及细细看上一眼。
等他爷和他奶以及家中亲戚赶到医院看他时,他已经被人掉换了,家中亲人所看的,不过是冒牌货而已。
“你怎么知道你自己的身世的?”几个小孩儿听了小咚不疼不痒一般的淡漠叙述后,纷纷叹息,胖胖更是一脸“你的身世真离奇”的模样,叹口气,问出声。
小咚轻轻一笑:“我五岁时,托儿所临时有事,便让老师将我们十几个小孩儿一一送回,那托儿所和我家只有百十来米,从托儿所大门儿出来,都不需要过马路,横跨一个小胡同就到了。
当时,我脖子上挂了一串儿钥匙,老师把我送回家,见我家门锁安全,便放心走了;而我也是淘气,想给我爸妈个惊喜来着,便钻到客厅旁的休息室里等他们回来。
也是我小孩儿精神头不足,等着等着便就睡熟了;等醒来时,就听到那女人和我妈说话的声音……恰好我那位置隐蔽,爸妈他们平日里没事儿不到休息室去,所以便没发现我。
也就是那天,我才知道我的身世的。”
“那么说来……你爸妈也应该知晓你的身世了?”小白眨眨眼,有点儿不理解,“他们要是知道那女人的所作所为的话,他们不应该把你们,我是说,他们应该把你和他们的儿子换回来啊!”
“就是!”妞妞在一旁连连点头,皱起小鼻子,很不解,“我上学期回老家住了几天,我妈妈就特别想我,还哭鼻子呢!就连我舅舅家的妹妹陪,都忍不住的想我呢!要知道,平时,也可疼我表妹呢!”
“呵呵。”对于妞妞的天真,小咚一笑置之。
“你们真是糊涂。”胖胖影视剧看多了,尤其是他们家女同志大都喜好看宫斗宅斗戏,引得他想法也比旁人多一些,“你们没听出来啊!小咚本身的家庭,那么好!他那对养父母怎么可能舍得把亲生儿子接出来?自己的亲生子女去享福,身边儿又有个儿子让他们不寂寞,何乐而不为呢?这事儿,装装糊涂就得啦!本来,他们也没见过亲生儿子几面,要说感情多深,那就是糊弄人呢!”
他这般一说,小孩儿们皆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小孩子,本性天真单纯,大都不会像大人那样为别人着想,他们很直接的表情,其实往往很伤人的。
湛湛也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他生来父母疼爱,家庭环境也相当优越,但是,可能是喜欢看书、也很喜欢思考的缘故,多少懂得些人情世故,他这帮小伙伴们当着小咚面儿就这般直说,他要是小咚,他也受不了。
同样心有感触的,还有韩品这孩子。
“你们俩不用小心翼翼的,像他们这么说,挺好的。至少不虚伪,而且,我也不在乎别人言语中的种种了。”小咚注意到沉默的湛湛和韩品,忽而一笑,“其实,我以前的生活,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过,至少,在我知道自己身世之前,我和你们一样,无忧无虑。”
“他们对你好吗?”明明吸吸鼻子,问道。
小咚看他一眼,笑道:“当然很好啦!……其实,他们本性还是很善良的,至少相对于他们的妹妹而言。”
说到这里,他眼眸闪了一闪:“本来,按照他们妹妹的意思,是要把我扔掉的……是他们坚持把我留下来,又十分仔细的养到现在这般大。
那天,我是说,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是那女人游说我那养母,让她把我送回老家。也好顺势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小咚提及老家,低声就是一笑:“我养父养母的老家,是一处很偏僻的地方……若是按那女人的意思,恐怕真到老家,我就该被送到不知哪处人家了。
好在我那养父母不是狠心的人,加之,他们虽然在城市里扎下根,工作也还不错,但是他们的户口,仍然是非城市户口,故而还有再生一胎名额,所以,便想着将我留下来,就没有听那女人话。”
“这么说来,你那养父母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他们保全你了。”小白叹口气,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有安慰道小咚。
小咚听她这么说,不置可否的弯起嘴角儿:“我这妹妹,就是他们后来生的。”
“那你怎么和这里的男女主人走到一起?还成了他们的孩子?哦,对了,这女娃娃,也就是你妹妹,她怎么也来到这儿了呢?”胖胖看看身前的小女娃,看向小咚。
“你说这个啊!”小咚呵笑一声,“这屋子里的男女主人,和那个女人是高中同学,他们计划里,需要一个孩子作掩护……”
注意到胖胖要开口,小咚冲他一笑,摇摇头:“至于为什么要拿我作掩护,我也不很清楚,只是知道他们给大家看得‘来历’里,出现了纰漏,需要一个我这么大的孩子,所以,那女人就把我卖了!”
“把你卖了?然后,顺便也把她自己的亲外甥女儿给卖掉?”妞妞头一回听到这么冷心冷情的事情,不由得瞠目结舌。
小咚听了,垂下眼眸,不置一词。
在场的小孩儿,除却湛湛和韩品,全都低呼着,惊诧不已,而胖胖更是嚷嚷着要报警。
“小咚……”韩品看着小咚,忽然出声,“其实,你妹妹不是你小姨连带着卖的,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是!”小咚抬起头,很韩品对视良久,忽地牵起嘴角,双肩一垂,似笑似哭的点头,应声的相当痛快。
“你说什么?”胖胖几个难以置信的瞪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妞妞左看看、右瞧瞧,见小白姐姐也不理睬自己,不由得缩缩肩膀,小声问出来,“我怎么……听不懂啊?”
“你什么意思?”胖胖低头看看把手凑到嘴边儿,睡得格外香甜的女娃娃,登时,一步走过来,拉住小咚胳膊,问道,“你说清楚了!你别告诉我,我们的合作对象,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家伙!”
“放手!”小咚看向胖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面色一沉。
他看向胖胖,弯起唇角,划出一丝让人感到寒冷的笑容。
他紧紧的盯住胖胖双眸,目光中尽是清冷和认真。
他开口说话,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句句用力。
他道:“第一,这件事里,你不是当事人,你没有感同身受过,所以,你没有权利站在高处,指点我的不是。
第二,我的生活不是戏本儿,你们这些看戏听戏的人,娱乐之后随便点评一番,根本不需要考虑戏本儿里的人怎么生活。
可是,我告诉你,有时候,人们为了生存,必要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良心,都是可以抛到一边儿的。
而我……把她带走的时候,不是想着报复、不是想着换回自己的生活,只是想怎么能够好好儿的活下来。”
他伸手一指,指向了这处女主人所在的方向,冷笑:“你不会真那么天真,以为他们会善待我吧?你真以为,他们利用玩我之后,在逃跑的时候,会把我一起带走?
你认为,像我这么大的孩子会学舌、会描述,有最基本的思维和逻辑能力,他们会放任我存在么?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可是,你带她走有什么用呢?”小白摇摇头,“我想,你那么机灵,要是不带她,也不至于这么束手束脚吧?”
“小白姐!你怎么还把这种褒义词用在他身上?”胖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不能理解小白竟然会这么和气的和这小子说话!
“说你笨,你自己还不相信呢!”小白翻他一眼,“你就不会好好儿思考么?你想想,他要真是心肠那么不好,何至于和咱们协议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咱们救他妹妹?”
“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回过味儿来来的!”明明点点头,“可见,这对男女让他配合的原因,就是他妹妹在他们手里吧?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放心小咚啦!”
睿睿也跟着道:“所以,我想,小咚应该很早之前就后悔了吧?”
他说着话,看向小咚。
小咚见状,为之一怔,他很没想到,他这帮临时伙伴们,竟然会是这般反应!
他以为……
吸吸鼻子,他将头一扭,错开了睿睿投过来的视线,低哼一声:“我原以为,那女人见到囡囡丢了,会寻找、会报警的,至少,她认识这俩人,只要愿意提供线索,是不难找到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原来,当日,那女人把小咚叫出去时,小咚就提防她。
恰好,当时小咚的妹妹就在旁边不远,他趁人不备,捞起妹妹就跑,三蹿两跳的,就躲进了不远处搬家的车子上。
也是那边儿的雇员不注意,将车后的架子一锁,便开走了。
小咚抱着他妹妹紧张不已。
按照他的想法,他应该求这车上的人一回,希望他们可以好心帮他,把他和妹妹送到派出所去,到时候,他父母自然会把他们接回去。
而他也相信,此事之后,他父母会对他们的妹妹有所防范,他也相信那女人再想冲他下手是不容易了。
本来他是想的好好的,他都准备开口了。
可是,车上的人接了一通电话。
因为距离和紧张的原因,他对前面的电话也听的不清,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对方的雇主似乎改变了行程,让他们直接将车开到京城去!
京城!
他听到这俩字时,心情格外澎湃!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收集各种信息,从他听来的对话推理,他父母当初应该在京城工作了许久,直到他被他们的妹妹换走之后,他们才搬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只要能从家里找到相关材料,那么他也许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小咚就没少在自家书房以及他爸他妈主卧里转悠,别说,他还真找到了不少信息。
至少,他知道了他父母当初所在的单位,也知道自己的出生地点。
甚至,在一次,他妈和那女人通话时,他听到了让那个掉换他的女人因爱生恨的男人的姓,他知道,那人应该就是他父亲。
知道了自己真正应有的姓,他跑到学校的信息室,用学校的电脑搜索各种信息,只可惜,能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可即使这样,他也知道了那男人的兄弟的工作单位,不知是有心还是他无意,他不由自主地将那地址默记在了心里。
所以,在他听到京城之时,心里涌动的,竟然是“一定要到京城”的念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到京城之后该怎么做。
当时的他,凭借的,就是那么一股子激愤。
真让他按地址找到那里,他不一定愿意。
就像他知道他现在的父母对自己的亲身儿子毫无惦念,他不敢保证,自己的亲生父母愿意听他说、愿意相信他。
就算真相信他又怎么样?真要像影视剧那样,他们舍不得养子、同时又对他这亲生儿子毫无感情,到时候,他该怎么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