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说要养我
我以为我会恐慌,会警惕躲开他,呵斥他竟然觊觎他的亲哥。
其实我很平静,悬着的心终於死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说出这种话,我很平静地看着眼前人,说: “你喜欢我,所以呢你要逼我现在脱光衣服跟你乱·伦吗”
祁晏的表情一下子苍白,他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暗得连光都照不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不要跟我说你喜欢我。”我干脆利落地说, “你要的,我给不起。”
说完我转身离开,走到小区花坛边背后已然浸透热汗,毒辣的太阳晒得我眼前发昏,恍惚间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件事。
我还在上初中,周末我妈带我去超市买零食,我妈问我学校里有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我说应该没有,我妈看着我楞了楞,又笑起来说: “傻点好,都不用担心早恋了。”
我讨厌别人说我傻,尤其是我妈,她说我傻,我会更难过。
“人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结婚生小孩如果我不结婚生小孩,妈你觉得怎么样”胸口有口郁气冲脑门,我盯着我妈,说了气话。
我妈一巴掌就过来了,我爸妈有个优点就是他们从来不打小孩,这次却打得我很疼。guhu.org 完美小说网
“你不结婚生小孩,没人传宗接代怎么办”我妈瞪着我,眼睛里传递出来的情感这样强烈,要是我不生小孩,她可能真的不会认我这个儿子。
“现在丁克族那么多,也没见他们担心传宗接代的事情,为什么独我一个不行”我完全不能理解。
“你懂什么,你不结婚,等你三四十岁了,你被人骂光棍,你不生小孩,你老了去养老院还得被护工扇巴掌。”我妈又开始用那种我最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怒视我, “你别犯傻了,祁戚!”
我妈用世俗的眼光骂了我一路,连超市里的零食也没给我买,我还是不服气,瞪我妈。
“反正你们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就算我不给你们传宗接代,不还是有小晏吗他肯定会结婚生子。”我想了想祁晏平时弹钢琴坐姿端正的模样,又想起他几近满分的成绩,越想越觉得对, “他那么听你们的话,肯定会好好给你们传宗接代。”
“他生小孩又怎么样他根本……”我妈脱口而出,察觉失言,她神色变得慌张,等我听出不对劲的时候,她躲避开我探究的眼神,强硬道, “反正你弟肯定要结婚生子,你也一样,你们都得给我好好结婚生小孩,我还等着给你们抱孙子孙女呢!”
我的脑子压根思考不到我妈前半句有些蹊跷,只是跟我妈杠上了: “我弟生就够了!”
我妈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也没理我,一路把我甩在身后回了家,没过多久,到了家,我妈才对我说: “你以为小晏是多听话的孩子他主意大,太一意孤行,骨子里比你还倔,就算他不生小孩,我们也管不了他的。”
“所以你们就管我”我更气了, “我比较好管一些”
“小戚,我了解你。”我妈这次没对我发火,她用力摸了摸我的头, “你看起来傻傻的,比谁都聪明,比谁都狠心。”
这是我妈第一次夸我聪明,却又说我狠心,我不能理解她的话,哪怕现在也不能理解。
现在我二十六岁,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结婚生小孩,我突然想起这件事,突然想起我妈告诫我不结婚生小孩会容易成为边缘人,到时候你朋友都结婚生子,忙着搞好小家庭养小孩,你约他们出来玩也约不出来,到时候不会孤单吗
不结婚生子,世俗的眼光和社会压力就那么重了,我难以想象祁晏喜欢我——
亲兄弟……同性恋……乱·伦……
这些关键词放在我们身上,人人喊打,我们会被世俗罪孽淹没。
我拿起手机,权衡利弊给祁晏发了这些。
祁晏是霸总主角攻,他比我更会权衡利弊,他聪明,理智,谨慎,他应该算计着付出和回报,然后毫不犹豫舍弃我这个哥哥,远离这段危险的畸恋。
他却说: “我不在乎。”
他说: “我只想要你。”
我看着手机里弹出来的消息,突然想起我妈说过的话。
姜还是老的辣,我妈眼光独到。
祁晏一意孤行,他是真的倔驴。
【主角攻日记_祁晏】
“哥会养你。”这是我哥对我说过最浪漫的情话。
这句话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我哥也上大学了,我还在上初中。
那段时间很糟糕,我们的父亲有了钱就爱上了打麻将赌博,把存款都拿去请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连做生意的成本都玩没了,妈妈整天跟他吵架。
夜里他们第一次在我面前吵起来,吵的不可开交,唾沫星子乱飞,一楼大厅都被他们砸烂了。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原本相濡以沫的爸妈不惜以最恶毒的言语刺痛对方,互砸东西,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地鸡毛。
在这之前。
我的爸妈很相爱,哥哥也很在乎我,哪怕我哥不爱搭理我——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奶奶也在旁边劝,我才从她口中明白了我还没出生以前我爸就喜欢赌钱,我妈前些年早就吵过好几回了,甚至我没出生那时候,爸妈还在我哥面前大打出手。
那时候我哥也才五六岁,他还那么小,受到惊吓,在纠缠厮打着的两个成年人旁边,眼睛红彤彤的,没有哭。
我哥经历了这些,他从没跟我说过,我也不知道。
我以前还奇怪,哥为什么跟爸妈不亲,在我出生以来的印象里他经常没什么表情,擡眼看人总带着疏离冷淡,就算是跟爸妈说话也是不咸不淡。
原来是这样。
到最后,爸妈吵的越来越凶,开始提离婚。
爸说房子是他的,妈说没关系就算是净身出户她也要走,唯一的要求是她要带走我哥。
我哥从卧室出来,他从不发火,这次突然吼了一声: “你们要吵出去吵,小孩在这儿呢,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哥把我拽进房间,满室漆黑,他没开灯,把我拽到床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客厅里的吵架声沈默片刻,又开始响起,隔着一扇门,门缝透出点儿客厅的光来。
吵得要死。
哥烦躁地打开手机开始打游戏,我就坐在他旁边,他很少允许我坐他的床,这次却让我脱鞋睡在他的旁边,我以为他的床是整洁利落的,就像是他带给人不冷不热的态度一样。
其实他被子干干净净,好暖和,有点橘子味的甜香,有点乱,我沈默着给他掖好,等我掖好却蓦然撞上黑暗里那双覆杂晦涩的眼睛。
他把手机递给我,让我玩游戏,说别管外面那俩人了,我说我不会玩游戏。
哥收回手机,我以为他要继续打游戏了,低头坐在那里继续听着外面爸妈谈离婚的事情,妈说要把我哥带走,爸说他会好好养着我的。
爸连饭都不会做,他只会打麻将赌博,或许以后他还会娶一个后妈回来,到时候我要怎么办。
我以为我应该这样担心我的未来,可我的第一反应是爸妈离婚了,我哥要离开我了。
我舍不得我哥。
这时我哥低头沈默了半个小时,突然擡眼看我,说: “小晏,你知道的吧我现在读大学了,还差几年就毕业了,就算爸妈离婚了,我也养得起你。”
我不敢相信,我以为他说讨厌我,是真的讨厌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想要带我走。
我哥像是考虑过很久了。
他语调很沈,很低, “我带你去洇海市,在我学校外面租一个房子,给你找洇海市的初中,让你上学。”
我觉得眼眶有点热,仗着黑暗,直勾勾盯着我哥,就算我把他看出洞来,他也不会有所察觉,他有夜盲症。
我哥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很单纯,就像是他毫不犹豫决定要带我走,他现在才二十岁,他还在上大学,他带我走,那他要勤工俭学赚出租屋的房租,还要照顾我,那要多累啊。
“哥不会饿着你的。”这些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他只对我说, “你跟着爸,我不放心。”
他的目光失焦,他看不见我,我看得见他,面前这张漂亮的脸,坚定吐露着他要养我的话,我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抱住我哥,心头莫名其妙的情愫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问他爸妈真的要离婚吗。
他摸了摸我的脸,摸到滚烫的湿润,他轻轻地“嗯”一声: “爸妈从来也没有吵那么凶。”
我隐隐察觉,我没见过我爸妈吵架,我哥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刻早已司空见惯。
他们从来不顾及我哥,我哥是被抛弃的小孩,现在我也要被抛弃。
我心头隐隐产生了一种类似於母爱的纯真挚诚的情绪,不知道怎么排解,只能用力抱住我哥的脖子,用彼此相贴炙热的体温告诉他我还在他身边,我们才不是什么被抛弃的小孩,我们有家。
我有我哥就够了,我哥是我的乌托邦,我的伊甸园,我想要跟他相依为命,想要照顾我哥,想要他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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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真的好慢(抹泪。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