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我
十八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被女孩子暗恋表白,后来,她成为了我的初恋,也是我这二十六年来谈的唯一一次恋爱。
我跟她才谈了一个多月,八年时光流逝,她脸部的光影逐渐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模糊。
当初我为什么接受她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当初我身边人里她是唯一鼓起勇气向我表白的人,哪怕她眼眶都憋得红彤彤的,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我却喜欢她眼里稚嫩的勇气,就像是我很喜欢的纪录片里一对彼此深爱的科学家恋人,他们追逐火山爆发的绚丽震撼,研究记录下地球的脉动,直到他们怀揣着共同的梦想与热爱,一起葬身挚爱的火山。
他们眼里也是鲜活滚烫的,也是勇敢的。
我以为自己也拥有了这样的恋人,所以我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跟她每天聊天分享生活里的趣事,就算是一个人跑出去旅游也会拍很多很多照片给她,也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地方特产小礼物。
一开始我觉得谈恋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少年少女分享着生活,出去逛街吃饭,她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我也把她介绍给我的朋友,我们那么默契,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的意思。
可我没谈过恋爱,完全没发现我跟她好像不是谈恋爱,更像是亲密无间,齐头并进的挚友,我很少对她做那些男女朋友该做的事情,只是两个人经常会牵着手,要么陪她或者陪我上厕所。
我只是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我跟她说我未来的规划,甚至也将她归进了我的规划里,我说以后去洇海市读书工作买房买车,我甚至很天真地想跟她结婚,一辈子只谈一段恋爱就够了。
我以为她也会很开心,却没发现她看我的眼神从欣喜到失落痛苦,她每次都会在我憧憬着说完这一切的时候,勉强笑着对我说: “好像我们以后走的路不一样啊。”
我那时候完全不知道她父母生她的时候已经很年迈了,三四十岁,等她读完书工作稳定下来也有六七十了,她肯定不能让老人离开家乡去往一个陌生繁华的都市,也不能丢弃老人不管。她以后肯定是要留在家乡的。
直到交往第一个月,她对我提了分手。
在分别时她毫无预料踮起脚尖亲我的脸颊,带着颤抖的温热湿润紧贴着我皮肤毛孔,我完全不知道谈恋爱应该做什么,只伸手扶住了她往我身上扑来带着馨香的软软身躯。
她身上浓郁的兰草香气也争先恐后闯进了我的鼻子,清淡的,混合着夏季的潮热炙烫。
她紧紧抱着我的脖子,也使得我被迫低下头去,聆听她的话语,颤抖甜腻的嗓音钻进我耳朵,好像要将我揉进她藏在血肉里的骨头里去: “祁戚,你要是聪明点就好了,也就不会那么笨了,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我还记得她那时候深深看着我,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样,我后来也没有见过有谁有跟她一样的目光看过我。
我被人说过无数遍不聪明,被爸妈说是妈妈生产的时候把我脑子挤坏了,小学也被老师怀疑过是不是脑部有缺陷是个傻子,老师还特意找我爸妈约谈,结果发现我只是单纯比较笨蛋而已。
那时候长辈们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责备惋惜,他们说我长得模样挺好的,要是聪明一点,真是完美了。
可是这个女孩子看我的眼神没有责备惋惜,她是第二个对我说我笨蛋得很可爱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我只有纯粹的包容喜欢,或者还有一些其他汹涌难辨的覆杂情绪,只是我看不懂。
现在,我仓惶往后退,跌进了身后温热宽厚的胸膛,也偏过头撞进了便宜弟弟纯黑色的眼睛。
时隔八年,我又在我便宜弟弟身上看到了那样的眼神,他眼里隐忍热烈的情绪几乎要涌来压倒我,却压低声音喊了我一声: “哥。”
他似乎是紧张的,扶住我裸露在空气里的手臂时,我能感觉到他掌心温度比平常要更高一点,按在我小臂肉里的指腹也传来一阵阵颤抖。
他垂眼看着我,馀光掠过我手里的相片纸,视线在那一串字迹漂亮隽永的英文划过,我几乎像是被掌心那份相片纸上蕴含的汹涌隐忍感情灼伤似的,想要丢掉它。
教养却阻止了我做出不礼貌的行为,我只是条件反射将照片那面黑色墨水痕迹藏到了远离光线的角落,却阻止不住他在我耳边念出了那句话:
“i love you right up to the moon—and back。”
我全球旅游也去过很多国家,也交过很多黑人白人朋友,以至於我脑子里像是装了一个翻译器一样,自动翻译成祁晏在我耳边哑着嗓音说: “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他跟“叫哥哥哥机器”一样,在每句话前面都要加一句“哥”,好像只要说了这句话我对他再冷淡也没有办法抹掉兄弟血缘带给我们的亲密羁绊。
偏偏他对我说这句话,没有叫我哥。
他喊我的时候我觉得烦,不喊我了,又觉得他没大没小,反正就很看他不顺眼。
“离我远点!”他离我太近,我觉得被冒犯,用力推开了身后的他,却没想到自己底盘不稳,上半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快要整张脸都栽倒在地的时候,腰腹突然传来一股力量。
是祁晏扶住了我,以至於我没有再一次摔得很惨。
这次我都已经摔得没脾气了,心想过了十几年就去打听打听医学手段能不能直接锯掉腿再换一双机械腿上去,估计机械腿都比我原生腿好用多了。
然后祁晏的声音就猝不及防钻进了我的耳朵,他又喊我哥了,像是一种妥协,说: “哥,你有没有受伤”
受伤我为什么要受伤
我茫然地看着他,也后知后觉我眼神应该挺傻的,不然我为什么下一秒就听见了他朝我轻轻地叹了一声,说: “哥,你的脚被玻璃渣划伤了,你没感觉到疼吗”
啊啊
我垂头,努力拧过我僵硬的脖子,目光掠过我身后肩膀以及隐藏在衬衫里若隐若现的腰身,直接去看我的后脚跟,果不其然我脚边都四散着透明的玻璃碎片,我脚踝有血在流啊。
啊!!!!!!夏季太热了我穿不住毛绒绒的粉白色兔子拖鞋,所以换了个清凉点的人字拖,哪里知道我人在家中坐,玻璃渣从天边来。
成年人的理智使我保持了一丝理智,俯下身稳重地指挥便宜弟弟给我去叫扫地机器人过来。
祁晏很听我话,他立刻担忧地转过身去走出了卧室帮我去叫扫地机器人过来,很快,我就听到了这个人工智障在瓷砖地面上滑动发出来的咔擦声音。
它后面却没跟着我便宜弟弟,我也没时间管他,蹲下身检查着自己伤口,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被玻璃渣划伤,没扎进去,就流了点儿血,这点儿疼痛要是祁晏不说我都感觉要愈合了。
我还挺奇怪的,我自己都没那么注意我身体,怎么他把我身上这点肉这点血看得比眼珠子还紧。
我才刚产生了这样的疑惑,扫地机器人就已经清理完了,还把垃圾袋从它的机器肚肚里吐到地面上,咔擦一声,玻璃片撞击瓷砖发出的脆响也撞进我的耳朵里,我低头去寻找弄伤我的罪魁祸首。
是我以前用过的一个玻璃材质漂流瓶,我高中那段时间特别流行折五颜六色的星星纸,我心血来潮折了好几百个全把漂流瓶堆满了,然后全一股脑送给了我初恋,结果分手后她就还给我了。
在我现在看来也不算值钱的东西,当时十八岁的我也随手丢在了家里哪个角落都不知道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在便宜弟弟的“百宝箱”里找到。
我真不知道他收集这些破烂到底是干嘛。
我擡脚轻轻地踹了一脚人工智障,让它把那些都给清理到垃圾桶里去,目睹着我曾经随手不要的东西被祁晏不知何时好好收藏着,我其实明白这行为归结於我跟祁晏长期分隔两地,他可能太想我了。
虽然但是,这有点变态,我接受不来。
当瓷砖地面都被清理干净还差一张相片纸就要绞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照片严格意义上应该算是沙滩那个摄影姑娘给我和我便宜弟弟的共同财产,不能随便对待,下意识就伸手把那张照片要。
这时门边也突然传来了“咔哒”一声响,我循声望去,发现祁晏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医药包,应该是来给我处理伤口的,却沈默看着扫地机器人处理那些东西,没有喊我。
我也没多想喊了他一声: “过来,把照片拿走。”
他擡起眼看我,好像有点惊喜,听到我叫他立刻就朝我走了过来,还怕我反悔似的拿过了照片。
紧接着,他微微俯下身子要帮我处理伤口,我一下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扶着他肩膀: “你别跪……”
在我的脑海里,跪这种事情真的蛮严重的,毕竟爸妈也经常教导我们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或者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能随便朝人下跪的。
何况霸总主角攻怎么能给人下跪,他跪我这个恶毒男配也太奇怪了。
偏偏便宜弟弟单膝已经落在了瓷砖地面,才擡眼自下而上看我,他抓我按在他肩膀的手,轻轻地揉捏玩弄我手指骨头,说: “没关系的,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哥。”
他说得没错,就算我再不喜欢他,爸妈亲戚都教导着我们要兄友弟恭,还说我们成家立业之后会是彼此的依靠,彼此帮扶。
在世俗意义上来说,我是他哥,理应我们有着更为亲密的关系,也比旁人要更亲近,毕竟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不过,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我望着祁晏离我很近的那张脸,仔细想要从他表情里得到一丝不对劲的端倪,他却神色如常,看我的眼神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都一样的干净,我甚至有时候看见他都能想起他身上那股薄荷味的清新香味。
便宜弟弟小时候在我的印象里其实就还挺乖的,就是有点黏人烦人,长大了之后在我的印象里也没什么改变,也是很尊重我的想法。
当然,有时候他也会自作主张不顾我意愿给我退烧,拿吹风机给我吹头发,给我处理伤口,这时候他变得格外强硬,一手按住我肩膀把我摁在床上完全是易如反掌。
我完全反抗不了,会产生失去身体控制的失控崩溃,甚至都会觉得他有点深不可测,有点陌生。
偏偏这些瞬间也只有半秒啊一秒啊,我再次擡眼,他只用他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关心地看着我。
就像是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一开始那么抗拒,怎么就被他按在他卧室的床上,压根无法反抗,他粗糙的指腹触碰着我敏感的脚踝皮肤,我痒得想逃,却被他更加小心翼翼揉着脚踝骨。
就,就揉得还挺舒服的。
我不反抗了,人生不过就是享受而已,想那么多干嘛。
屁股底下床垫还挺软的,我坐在棉花上似的,莫名有些昏昏欲睡,却又忽而被脚部传来的酥痒感惊醒。
我愕然望去,发现我的脚被祁晏捧着,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还贴了创可贴,我的脚却还搁在他怀里,难怪我觉得那么暖和,原来是被塞进他胸膛里去了。
我用力抽回脚,却抽不回来,下意识望去。
入目是便宜弟弟单膝跪在我面前,他低着头,垂眼看着我的脚,长长的睫毛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说: “哥,我要不给你再送一条红绳吧,就绑在脚腕上,你的脚很白,戴起来吉利又好看。”
我想也不想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以为你是拴狗吗还给我脚腕上绑一个绳”
我话说的很糙,以为这份上祁晏肯定不会对我的脚踝再打主意了,擡起眼却撞进祁晏溢满笑意的眼睛,看着我的脖子,对我说: “哥不是小狗。”
我完全没注意到按我这个说法我脖子其实也拴了一根红绳,还是祁晏送给我的。现在他就在看我脖子。
我只是心想他懂事就好,然而他下一句话就钻进了我的耳朵: “就算是小狗也会是最可爱的笨蛋小狗。”
我: “…………”
你才是狗你才是狗你才是狗!
“你走开!”我真的忍受不了他说这种傻话了,我都二十六岁了,还对我说这种话,他是不是真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啊, “你说话太难听了,我不想理你。”
祁晏没有强求留在我身边,只是问我是不是还要去上班,我看了眼时间,反正都迟到了,去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就直接请假了。
刚刚好昨夜里打游戏打太狠了,没怎么睡觉,我眼皮子昏昏沈沈在打架,稀里糊涂从祁晏的床上爬起来,边往自己的卧室走,边把缠在脖子上的领带给解开,也幸好身后便宜弟弟看我走路摇摇晃晃的,不放心我,跟着我看着我进了卧室。
在我即将关门隔绝祁晏的视线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他准备洗衣服了,可以顺便帮我的也放进洗衣机里去。
我已经困得失去神智了,衣领扯得乱七八糟,领带歪歪扭扭斜着挂在脖子上,只觉得他好烦,打扰我睡觉。
然后我说: “我没什么脏衣服,就我身上这件,我脱下来给你。”
说完我就无视了祁晏是什么反应,直接从最上面第一颗纽扣往下解,直到慢吞吞解开最后一颗纽扣,我上半身已经完全*裸露在空气之中,也觉得有些冷了,就加快了速度,刚要把下面也脱得干干净净,忽然察觉了身前投来的灼热的视线。
我掀起眼皮子,迟疑地望向便宜弟弟,却撞进他干净的眼睛。
他看着我,善解人意地说: “哥,脱内*裤要关上门吧你介意吗”
我看着他,总感觉他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想起他今天莫名其妙跟我飙英文的样子,还是隔绝了他的视线把门关了。
脱完衣服,我也没细想,打开门缝伸出了手,递给他刚脱下的衣服,门板挡住了我赤*裸的身躯,在便宜弟弟的视线下也就只能看见我光*裸的手臂,以及大半截身子,关键部位是完全看不见的。
我递完衣服就把门给关上了,关门时好像从门缝那里窥见了祁晏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神,那眼神有点奇怪,我刚想要把门再打开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却又想起自己衣不蔽体,就又放弃了。
在我私人密闭的领域里,我更放松,换了一件软软的睡袍,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睡得很沈,都听不到手机闹钟响了,只能依靠模模糊糊的意识判断在十点多的时候,闹钟好像是响过一次的,响了几秒钟就没再发出噪音了,我擡起眼努力望向床头柜,才发现一个高高的影子。
是我便宜弟弟。
我努力睁开眼看他,眼皮子却又酸沈地坠,只能依稀判断出他把打扰我睡觉的闹钟给关掉了,其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又陷入了昏沈的梦里。
梦里有低沈沙哑的嗓音叫我起床,耐心叫了我好几次,让我起来吃中饭,我都烦死他了,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继续睡觉。
我听到了身后的低笑声,他好像被我逗笑了,我觉得被嘲笑了,有点生气,敏感的脊骨却突然被身后伸来的指尖轻轻地戳了戳。
他哄我说: “哥你早饭也没怎么吃,现在是不是感觉肚子里空空的,热热的,这是虫子在你肚子里爬,你再不起来它会咬空你肠子的。”
他说得太可怕了,我肚子传来阵阵灼烧感,好像真被虫子吃空了肚子,整个人都突然紧张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说: “它咬你才不会咬我……”
“对,只会咬我,不会咬哥的。”头顶传来无奈的叹息声,那声音由远而近,忽而贴近了我,我额头骤然落下了温热潮湿的一个吻。
当我想要躲避的时候,他却一触即分,很快松开我,始终维持着一个我不会感到厌烦的平衡点上。
没多久他就自言自语说厨房的鸡汤估计要煲好了,又站起身来不急不忙地走出去,啪嗒一声门关上的声音在卧室里响起,我终於被吵醒,睁开了眼睛稀里糊涂被吵醒。
额头仿佛还停留着灼热微烫的温度。
我迷茫地回想着,这是不是祁晏第二次偷亲我了。
我待在卧室里,鼻腔里萦绕淡淡的薄荷味,脑海里涌现了很多,例如橘子味水果硬糖,泛黄的日记本,无数纷杂的记忆汹涌澎湃钻进了我的脑海里,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总之,祁晏这个便宜弟弟是不是太黏人了一点啊。
别人弟弟好像也没有这样抱来抱去亲来亲去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手边却突然传来手机震动的消息,我下意识摸出手机用自己的生日输入锁屏密码,手机成功打开,我一看手机壁纸却突然陌生得不得了。
这绝对不是我的手机。
虽然最近我好像有一点儿自恋的苗头,但是我也绝不可能做出把自己的照片做成手机壁纸的事情,这对於我来说还是有点太羞耻了。
所以这部手机是便宜弟弟的他刚刚离开我卧室,忘记拿上手机了。
我捧着这部陌生的手机,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壁纸,这张我的照片应该是偷拍的,我的五官轮廓都有点青涩,好像是我十八岁的时候,还穿着蓝白色的高中生校服,黑发黑眼,脸特别小特别小,好像才巴掌大。
那时候是炎热的夏季,我脱了校服外套坐在马路边,穿着校服短袖,汗如雨下,手里捧着一杯很冰很冰的手剥粒粒大橘果茶,面无表情,眼神冷淡,有点生闷气的样子。
当时便宜弟弟好像也跟着我很丢脸地蹲在马路牙子上,他才十岁大,看我生闷气都不知道怎么哄我,甚至他都以为我是讨厌他老是跟着我,所以生气了。
其实我是被自己满身汗味臭到了,我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被自己臭生气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随便在马路牙子买了杯奶茶坐着,竟然会被便宜弟弟抓拍下来,不光如此,他还设屏保了,应该还设了很多年。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视线游离到手机相册,犹豫了很久,心想臭弟弟都偷拍我了,我现在也偷看他手机相册也没什么问题吧。
嗯!没什么问题。
我花了半秒钟说服了自己,忍不住时刻注意着卧室有没有祁晏进来,随即点开了手机相册。
根据我身边那帮兄弟的经验来说,我以为祁晏手机相册里也会有点见不得人的动作岛国片,却出乎意料很干净,我滑啊滑,只看见几张参加奥数或者钢琴比赛的生活照以及各种各样我压根就没看过也看不懂的书籍照片。
我有些厌倦了,刚要放下手机,手指却摁在了相册的隐私空间,照片猝不及防跳出来,那熟悉的人,还是偷拍,也还是我。
照片里我也是十八岁,在睡觉,没有了冷冰冰看人的眼神,也没有颓废厌世的表情,睡姿难以描述,反正睡得乱七八糟的,七歪八斜,八爪鱼似的拼命想汲取温暖,钻进便宜弟弟的怀抱里。
这跟我清醒时候的状态简直是大相径庭,我楞着神,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黏人精竟然是我,可我又完全无法反驳,我能看出来这段时间是我高考刚刚结束就准备拿着直播的钱去旅游,顺带把便宜弟弟也带出去见世面了。
这段时间我跟他玩的特别好,他给我拍好看的照片,我给他画单独一张的肖像画还送给他,就连晚上睡酒店为了省钱也是跟他一起睡的。
我还嫌弃他老是要来抱我脖子跟我睡,没想到我睡着了之后才是主动贴过去那一个。
我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立刻往下滑到了另外一张照片上,这张照片是我在吃麻辣小龙虾,白净的脸都被拉红了,原本唇色很深很红的嘴巴更是艳红艳红,像是被人咬过好几口咬得熟透冒汁的红树莓。
我嫌弃看了一眼,又换了一张继续看,这张是我在抓耳挠腮写数学卷子,写得哈欠连天,眼泪汪汪,最后我甚至都走投无路去找我便宜弟弟了。
小学的便宜弟弟花了一下午学会了一小部分高中的内容,帮我赶完了暑假作业,我也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被老师夸奖,说我有些题虽然做错了,但是做题思路很新颖。
我也没觉得自己被小学生碾压有什么丢脸,回来后还挺高兴的,还给便宜弟弟带了一个香草味甜筒冰淇淋作为奖励。
相册专门存放秘密的隐私空间里还有很多祁晏偷拍下来的照片,细细碎碎都是我跟他小时候的事情,事无巨细,我翻了好久也没翻到底,干脆直接退出来看了一眼,结果发现照片足足一万多张,怎么可能看得完。
我也挺不明白的,一万多张照片,祁晏非得用一张我生气发脾气的照片,他是不是受虐狂啊,就喜欢人家对他很坏
总不可能是觉得我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吧。
我已经不想再往下翻相册了,就准备锁屏,装成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把手机还给便宜弟弟,哪知道我太笨了,完全不会用他这个型号的手机,不知道摁到哪里,备忘录又被我手忙脚乱摁开了。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入目是密密麻麻的字,我都吓了一跳,又忍不住从第一条备忘录一个个点开,最新一条备忘录是昨天的。
“住了新房子。
以前都是跟哥哥挨着睡的。
不习惯,睡不着。
我决定出去找水喝,发现冷冰冰的哥哥竟然怕黑,还哭了。
嗯,其实哥哥哭起来蛮好看的。”
“哥有秘密,我也有一个秘密。
十四岁第一次梦*遗,对象是哥。
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很喜欢哥,真的很喜欢哥。”
“嘭!”我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机丢到了地上,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想要把手机屏幕里的黑色字体都给揪出来踩得稀巴烂。
看完这些备忘录,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谬怪诞。
偷亲,偷拍,那句沙哑低沈的英文,生活中的种种细节都无一不在提醒着我——
原来祁晏早就已经明摆着告诉我,他对我的感情早就已经超越亲兄弟之间的范畴,他不想要我们两个人分开彼此组建家庭,他想要独占我。
他对我怀有逾越伦理秩序的低劣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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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停在这里比较合适,节奏不会乱套,所以万字没有了,对不起宝宝们!
纪录片是《火山挚恋》
(探出脚脚)有人咩(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