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去岁冬日北上的苦寒,今岁南下,情况好了许多。
时节将至小雪,行至桂阳郡,这里是南苍王与临湘王下辖的领土交界之处。
有了临湘王的命令,大军很顺利的通过两国边境的关卡。
“这里虽是我大魏的国土,但因远离长安,鞭长莫及,一直由南苍王把持,即便是当年群雄逐鹿天下时,这里也因山高路远,远离战火,成为了一片净土。”
“不仅如此,这里的习俗与长安有很大的差异。”
裴滢听着魏邵的介绍,她说道:“这里的人什么都吃,蚂蚱、蝉蛹、知了、竹虫,还有漫山遍野的五彩菌子。”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吃过。”
魏邵看着裴滢认真的回答,他的脑海中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初北上缟镫山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时至今日,他的心中依旧没有答案。
此处一直都是山路,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萧慎派出探子在前方探路,半个时辰后探子回报,约有十里地,便进入到南苍王的地盘,他们在进桂阳郡的大道上设了关卡。
魏邵听闻,命全军将士原地休整,着人送去陛下的令牌和一封书信。
桂阳郡关卡处,士兵接过萧慎手上的书信,他看了一眼说道:“我不识字。”
萧慎见他的语气颇不耐烦,心中已有些生气,但他依旧耐着性子说道:“劳烦你将这封信,还有这令牌交给你们关卡的守将,让他派人交与南苍王,我们主帅想与南苍王见上一面。”
谁曾想听到这话,士兵竟忍不住嘲笑:“你不过是一个军中的武夫,南苍王也是你能随便见的?”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大魏皇帝的令牌和北平王魏邵的书信,你要是还想活命的话,赶紧闭上你的嘴巴去传话。”
士兵“呸”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大魏皇帝,更不知道什么北平王魏邵,我们南苍国只有一个王,就是南苍王。”
“放肆,你是我大魏士兵,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想死了。”
听到这话,士兵从腰间抽出长刀,看着他的行为,其他士兵也立即抽出刀,还有许多埋伏在高处的弓箭手,都全数亮相。
萧慎他们在的位置,一旦开战,只要弓箭手的准头够,士兵都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就能干掉他们。
好汉不吃眼前亏。
萧慎见人多,他骑着马离开了,身后的士兵看他怂了,还忍不住在他背后叫嚣,听着难听的话,萧慎的拳头攥的更紧,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魏邵等人原地休整,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军计划。
见萧慎回来,裴滢起身迎接,可看他脸色不佳,裴滢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萧慎郁闷,下马后走到众人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令牌和书信,将自己在关卡处的遭遇叙述了一遍。
听他说完,钟阳果真上了头:“他奶奶的,还不知道大魏皇帝,这群狗日的小兵崽子,我们这就带上一千骑兵,去踏破南苍国的关卡。”
“且慢。”魏邵拦住了冲动的钟阳。
“南苍王这个人我们并不熟悉,他虽然对陛下俯首称臣,也接受了陛下的封赏,但并不代表他的内心将陛下视为君主,一个守着关卡的小士兵,能说出不认识大魏皇帝,只知道南苍王的话,你觉得那个士兵是仗着谁的势?”
“可是,他们这样无视我们,这口气我们就要这样咽下去吗?”
魏邵思索片刻,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亲自去试试。”
这次,依旧是众人的反对,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裴滢也加入了反对的阵营。
“我不同意,你不能去。”
“不过是几十个士兵和十几个弓箭手,不足为惧,这封信还是要尽快交到南苍王手中,我们接下来才知道该怎么做。”
裴滢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尽早的解决这些问题,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想在除夕之前完成这些事,赶回长安,同外祖、母妃在一起,毕竟去年的除夕夜他就是在广阳国度过。
“我觉得你的思路出现了问题,那些士兵敢如此无礼,原因大概有二,其一是他们远离南苍王,又守着边境,难免不受他的令,若真是这样倒还简单了。其二是这个南苍王就是南苍国的土皇帝,他自己在这里称王称霸惯了,所以在军中才形成了不敬长安敬南苍的风气。”
“我倒是认为,钟大哥言之有理,既然南苍王已经对大魏俯首称臣,也接受了陛下的封赏,那他便是大魏的臣子。臣子的手下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作为长安的将士,自应踏平关卡,斩杀这些无法无天的败类,以正风气。”
“不仅如此,来日若是见到南苍王,也可将此事说与他听,看他会作何反应。”
“另外,我觉得这一次,一定要将声势做的大些,这次出征至今,将士们都没动过刀枪,没上过战场,想必大家早已经手痒难耐。”
“区区几十个士兵,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给他们一个教训是应该的,我们又不是广信侯之流,全凭一张嘴来辩输赢。”
裴滢的这番话,得到了钟阳、萧慎和白征的支持,魏邵思索片刻后,也同意了。
“裴滢,你不是最害怕打打杀杀吗?现在怎么敢杀人了?”
“又不是我杀,我只是给了一个建议。”
“杀人的建议?”
“错了,一个让南苍王来主动找你的建议。”
钟阳、萧慎领兵,白征跟随,带着一千骑兵,再次赶往南苍国关卡。
听着震天的马蹄声响,关卡的将士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可即使他们再害怕,也躲不过今日这场死局。
萧慎挥动手中的长矛,骑着战马,冲方才那个士兵刺去,一击即中,士兵瞬间口吐鲜血,原地毙命。
不过半柱香,这场战斗便结束了。
“奶奶的,还没杀就死完了,这仗打的真没意思。”
萧慎笑着说道:“钟大哥,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让魏兄听到,我发现自从他去岁打北面回来后,他现在越发的厌恶杀人了。”
“谁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杀人,可有的人就是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