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滢说者无心,魏邵听者有意。
相思?她在相思谁?
陷入了这个问题后,在接下来的泛舟过程中,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裴滢也发现了他不在状态。
“我有些累了,往回划吧。”
“好。”
两人之间没有交流,魏邵划着船往岸边去,裴滢自顾自地喝酒欣赏风景。
入夜后,将士们在湖边搭起篝火,还有今日从湖中捕捞上的鱼,此刻正被烈焰烹灼的滋滋作响,尽管天气很冷,但大家的热情不减。
魏邵作为主帅,和将士们共同举杯畅饮。
游湖回来后,裴滢感觉胃中不太舒服,早早地回到帐中休息。
“王爷,粥煮好了。”
“知道了。”
魏邵起身,示意钟阳和萧慎继续,自己端起粥往大帐的方向去。
钟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感叹道:“魏老弟对弟妹还真是体贴入微。”
萧慎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嫂嫂对他也很好,他们是相互的。”
大帐中,借着酒劲,裴滢睡得迷迷糊糊,但是她依旧能隐约感受到胃里不舒服。
听到有人走进帐中,裴滢睁开朦胧的睡眼。
烛火摇曳中,魏邵身着玄衣,向着床边慢慢走来,他身形高大,气宇轩昂,这不就是妥妥的古装权谋美男子。
“你怎么来了?”
“给你煮了粥,你要不要喝?”
“好。”
裴滢坐起来,从魏邵手中接过碗,一勺一勺的喝着。
看到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魏邵没忍住,伸出手去帮她整理,裴滢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在意他这个动作。
“裴滢,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今日在湖中泛舟时,你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想问你在相思谁?”
听到他的问题,裴滢的眼神甚至没有从碗上移走,说道:“这是一首词,我也不知道作词的人相思谁。”
“我是问你相思谁?”
这时裴滢才抬起头,她听着魏邵的语气有些不对,看着他说道:“我没有相思谁,就是突然想到这首词,脱口而出的。”
“这首词是男人作的吗?”
裴滢想了想回答道:“是。”
“他是不是仰慕你?”
听到他的问题,裴滢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他比我大一千多岁,如果他仰慕我,我是不是应该后背发凉?”
听到她的回答,魏邵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了下来。
“魏邵,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
“否认的这么快,那肯定就是了,难怪萧慎他们私底下,总叫你长安来的醋坛子,没想到你还真是。”
“......”
接下来的几日,魏邵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笑意,就连一向木讷的白征也发现了端倪。
现在的魏邵在他们眼里,就如同一只随时会对裴滢开屏的公孔雀。
四日后,长沙国城北五十里外,大军驻扎在此,魏邵几人在军帐中,讨论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但这一次,他们产生了分歧。
钟阳依旧坚持老策略,他建议先将陛下给韩渚的亲笔信送到,若是韩渚痛痛快快将云徵交了出来,大家相安无事,若是韩渚已被云徵收买,不愿交出他,那他们便强攻,同时也可以征调江夏郡的郡兵前来支援。
萧慎根据地形分析,长沙国背靠武陵山脉、雪峰山脉,群山环绕,地势复杂,若是强攻,万一他们躲进山中,那只能是适得其反。
魏邵认为,若是能兵不血刃,如同之前的两国一样,是最好的选择。
但萧慎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
“魏兄,卢翊不战而降,是他心中还有幻想,云徵仓皇落逃,是因为他想保存实力,他带着几万将士逃到长沙国,是心中已经做好了对韩渚俯首称臣的准备,现在他们手中加起来怕是有十万将士,我们的人数虽是他们的两倍,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若是我们一味示好,他们很有可能会蹬鼻子上脸。”
“可是我们强攻不下,地形不熟,粮草也没有那么充足,条件对我们并不利。”
听到几人的辩论,裴滢说道:“魏邵,陛下的给临湘王的信,你可看过?”
魏邵摇摇头。
“那你便取来,我们看看。”
“可这是陛下给临湘王的。”
“废什么话,你们难道不想知道陛下给临湘王写了什么?”
众人不语。
裴滢从魏邵手中接过信打开。
临湘王亲启,朕念尔劳苦功高、做事尽心尽力,故将南海郡、郁林郡、象郡三郡划于尔,即日起由尔接手管辖,见字如面,望尔珍重,来岁长安再相会。
“这三郡是谁的地盘?”
“南苍王庞越。”
“陛下用了寥寥数十字,就将南苍王的家底分了出去,还真是多管闲事,煽风点火,替别人做主。”
众人听她的话有些僭越,都闭着嘴不吱声。
“既然陛下已经说了,先将这封书信送给临湘王,那我觉得你们的当务之急,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办事,毕竟抗旨是要掉脑袋的,至于后面是否攻打长沙国,还是要取决于临湘王看完这封信后的反应。”
钟阳问道:“那我们派谁去送信?”
“魏邵,你觉得谁最合适去送这封信?”
魏邵看向众人,思索片刻后说道:“我。”
听他毛遂自荐,萧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你是主帅,不能离开,若是你送信出了什么事,那还不得军心大乱。”
钟阳也附和道:“是呀,魏老弟,这还有我们这些人挡在前面,轮不到你亲自出马。”
白征也面带忧愁的劝说他:“王爷,让我去吧,白征这条命都是您的。”
看着他们满面愁容,裴滢说道:“诸位,魏邵去送信,又不是去送死,你们至于这样吗?他是谁?他是皇子,临湘王除非是活腻歪了,才敢杀了他,我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嫂嫂,韩渚为人低调,与世无争,我猜想他不会起什么歹心。可是我们在六安国时,百姓的遭遇和云徵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万一云徵起了歹心,很多事情便很难保证,即便魏邵贵为皇子又如何?更不要说他与祁瞻、卢翊二人亲如手足,兄弟的仇,谁敢保证他不会报?”
“既然你们都如此担心魏邵,那我便随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