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在玩简陋版‘choice’的感觉。
——这是白兰对敌方替身的评价。
视觉上来看, 金红交错的帷幔从弧形厅堂正上方摇曳垂下,悠扬的曲调从乐手发亮的小提琴里传出,原来的宴会大厅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天花板上多了点超现实的东西。
可怜的吊灯经被炸成了碎玻璃, 光源被替换成了分散的灯带。
一只结满了网的水晶蜘蛛倒吊在原本该是吊灯的位置, 蜘蛛网是中空的, 里面翻滚的是五颜六『色』的纸牌、骰子、砝码,甚至还有麻将。
契约者心里不无遗憾:‘还以为能享受一下sao那种全息战斗场景, 原来只是赌/场吗......’
不过这样才符合常理, 毕竟没人愿意在公共场合把替身使出来让有人观赏。
规则很简单,赌局形势不显、对手不限, 参与者各自一对一赢取对方的筹码。
出千者被蜘蛛的复眼看见,就会被没收筹码、失去资格。一小时后手中筹码最多的三位玩家会与庄家对决, 胜者赢得为赌注的箭。
乍一听起来对玩家是十分有利的规则, 毕竟最终局的人中有三位是玩家, 但有人都知道, 赌/场的庄家有绝对的优势。
不止是因为庄家能隐晦地出千,还因为每人手里那一枚最开始的筹码, 不意外是堵上了自己的灵魂。
每个走最后的玩家都是踩同破碎的灵魂攀爬上去的,至于输掉了灵魂的可怜人......蜘蛛网上木乃伊一样的装置品就是他们的下场。
‘阳谋。’
白兰忍不住感叹拍卖师卡斯帕替身的实用『性』。
只需要一个足够有诱『惑』力的诱饵, 场内有黑/道新人就会开始自相残杀,即使幸运地成为了前三名, 也有可能被庄家设好的陷阱蒙骗。
只有一种方法能保证玩家安然走出【皇家赌/场】, 那就是老实握自己的灵魂, 呆在角落里直游戏结束都什么也不干。
但前来参加罗马盛宴、还在拍卖中位置靠前的新人或多或少有点小心思在身上,他们不可能甘心就这样离去。
好吧,还是有一个的。
不同拍卖时花钱如流水的白兰一样, 缩在角落自闭的斯拉夫人尽量保持低调。
莱蒙托夫打了个酒嗝,从右耳朵进去的规则下一秒就从左耳朵出去,胡子茬啦的俄罗斯人找个角落揣好自己的那个筹码,决定任天打雷劈也不挪动一步。
于是他开始无聊的数场内各国傻子的人数。
‘英国人,一群假惺惺的秃顶......法国人,呵,他们给婴儿洗礼用的都是香水吧......爱尔兰人,老天!真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吗......’
‘意大利人......意大利的蠢驴是最多的!一个个三个......七个八个九......’
九个?!
第九个???
拥抱伏特加的大叔觉得自己瞬间酒醒了一半,当然,吓的。
他『揉』了『揉』眼睛,第七次确认那个嚣张的白『色』脑袋确实是见鬼的白兰杰索!
“6лrдь!”
飙出一句母语脏话完全是合理的反应,刚刚一眼没看白兰进场,他还以为这家伙会在大门口蹲守拿了箭的倒霉蛋,没想对方还真就要来硬碰硬!
莱蒙托夫又往角落里缩了缩,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差趴在地上掀开地毯躲进去了。
但明显,事与愿违。
当他真的用及其不雅观的姿势趴在地上找地缝时,还没来得及细究厚厚地毯里『露』出的一点不和谐,被莱蒙托夫视为史诗级大麻烦的白发青年就朝他走了过来。
近了,他近了。
‘完蛋,刚刚的视线被他发觉了。’
俄罗斯人嘴里满是苦涩,脸上写满绝望,混黑经历丰富的他决定用力一搏,用格勒保卫战的气场面对邪恶势力!
只见莱蒙托夫气势汹汹地站起来,站得笔直、神情坚毅,然后在白兰走进他三步内的一瞬间......
“我专精情报收集,纸牌也会玩一些!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白兰大人!!”
台上的卡斯帕用小手帕擦汗,在玩家虎视眈眈的目光里打开了小瓶速效救心丸,看起来一副很快就会归西的模样。
他的替身【皇家赌/场】倒吊在半空中努力工,即使是他也不能轻轻松松停下它。
箭被水晶蜘蛛固定在了透明的腹部里,散发点点金光,附肢里流通五颜六『色』的筹码,螯牙一动一动,似乎迫不及待寻找牺牲品。
为了彰显谓的公平,卡斯帕正当众拆开崭新的纸牌和□□。它们被倒吊的透明蜘蛛吸了巨大的网形管道里,打『乱』后一张张纷发桌面。
谁与谁属于一股势力,谁与谁有过节,谁与谁可能合......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数字游戏,还是综合胆识、诡计、谋略的比拼。
而且,既然是赌,那最不能忽略的就是‘一些手段’。
不止一个人有类似的想法,五花八门的替身很快在空中淡淡浮现,仅仅一刹那又掩耳盗铃般消失;聪明的家伙们找好了舒适的位置,等蠢蛋帮他们淌淌浑水。
出千——真是个危险与收益存的美妙词语。
没有人不在弊,比较的就是谁能靠智慧和经验完美的骗过有人。
白兰眯眼凝视角落里不显眼的微光,霍尔马吉欧主动提出搜查环境,几分钟后回来小汇报道:“有摄像头,从天花板地毯里,但很难清理掉。”
它们的体型都微小了,如果不是用螃蟹小说网把体型缩小后仔细寻找,恐怕也很难发现。
白兰的视线又移了庄家卡斯帕身上:“他带了耳机是吗?”
“是的,不过查不出信号源。”
不过即使不用查,白兰也知道那是谁。
倒不是因为待在镜子里暗中观察的伊鲁索看了疑似老板的人影,而是口吐白沫、被掐出了痕迹的青蛙被梅洛尼当成笑话在通讯器里分享出来了。
年轻的教父莞尔,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而是走了气氛热火朝天的赌/桌。
【窥知平】碰上【墓志铭】,很有可能是互相套娃导致失效的结果。
有趣,有趣。
迈克尔觉得自己赢定了。
这种膨胀在又一次使用替身出千成功后达了顶峰。
他的替身能伸长接触的物体,在『射』程内可以随意使用被用物体。
迈克尔指尖下被伸长的桌布缝边线蠕动了‘蛛丝管道’与牌桌接触的地方,通过纸牌印刷导致的的油墨凸起读出了对手的每一张牌面。
小菜鸟不无得意,他甚至挑衅般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故意在对手面前砸吧砸吧嘴一饮而尽。
得意忘形的他大挑衅道:“嘿!对面的怂蛋!!”
“不如把你手里的牌全部给我,免得继续输下去丢面子!”
迈克尔的对手是个造型独特的『性』。
黑袍、哥特,她的头发厚又『乱』糟糟,宛如死寂沉沉的黑布一样裹在后脑勺。深邃的五官此时就像一潭死水,深黑『色』的眼影和唇『色』为她增添了几分阴冷。
在罗马盛宴这样的大场合,吉赛尔这种穿打扮确实现得有些失礼,早就有不少宾客明里暗里对她指指点点。
但她对此不予置评,就连迈克尔□□『裸』的挑衅和恶意都懒得给予回应。
隐藏在吉赛尔黑袍里的黑影从阴暗处蔓延开来,攀迈克尔的影子附近,一点点缠绕对方的影子。
在对方漠然的眼神里,迈克尔只觉得情绪越来越激烈。达某一个瞬间,脑海里的理智‘砰!’一绷断。他就像杀红了眼的野狗一样,咆哮堵上了多的筹码。
“你在小瞧我吗?!”
吉赛尔的微笑犹如神秘的蒙娜丽莎,她跟周围几人交换了眼神后微微欠身,涂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划出了同样数量的筹码。
替身【黑『色』星期五】还在继续出手,情绪被数十倍放大的迈克尔完全无法保持敏捷的思维。而就在这时,吉赛尔的袍角产了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她面上不显,手上利落地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牌。
同样的花『色』,大同花顺。
刚才还洋洋得意的迈克尔成为了一无有的穷光蛋,输光了手上八成的筹码。
每个赌鬼的反应都是类似的,先是呆滞、后是勃然大怒。
“该死!这个人绝对在出千!!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高高挥起的手臂经被【皇家赌/场】的复眼盯上了,弊的铁证。
无迈克尔如何挣扎,水晶蜘蛛经咬住了他的头颅,令人窒息的丝线准备制造下一个‘木乃伊’。
吉赛尔勾了一下嘴角,随后神『色』遗憾:‘可惜......每次的结尾总不是那么平静。’
“放开!!”
“唔唔唔——”
被【黑『色』星期五】影响,头脑发热是必然的结果,她冷眼看大吵大闹的对手像虫子般垂死挣扎,梗脖子手脚『乱』挥。
但迈克尔的激烈反应有些超出预料,他踢倒了摆放的盆栽、扔出了精致的袖扣、发出尖利的咒骂,就像一个受了委屈无处发泄的婴儿。
游戏参与者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这里,他们欣赏迈克尔的滑稽,脸上还挂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同时,他的指尖被割出鲜血,桌布也被大力带起,连散落在赌桌上的卡牌和晃晃『荡』『荡』的红酒都连带一起飞了对面站的吉赛尔。
‘不,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否则时间就超出了......’
吉赛尔刚想有动,一个不速客就以极具绅士风度的姿态挡在了士面前。
哗啦啦!!
在白发青年的阻拦下,裹挟红酒的桌布没能打湿士的妆容,劈头盖脸的扑克也只是顺男士西装滑落。
尽管白兰的衣袖上沾了些许酒『液』,但这无损这场‘英雄救美’的英勇。
“这可不是值得称道的为,这位先。”
白兰就像每个多情的意大利男士一样,护卫士使其不受伤害,恰好处的礼仪和安慰,就算挑剔的贵族也指不出『毛』病来。
“杰索先,您——”
“我懂的士。”
白兰缓缓让捻起卡在了西装缝隙里的纸牌,手一松让其滑落地面:“这是属于您的胜利,不必为此感愧疚。”
“不,我是说——”
“我明白,您可真是善良。”
“你——”
“怎么了吗?”
鸢尾『色』的眼眸里写满了真诚,白兰就差把‘我是好人’刻在脑门上,但几次被抢断的吉赛尔脸『色』一沉:“谢谢您,杰索先。”
“不过还请您不要再触碰这些纸牌了,它们很快就要被回收,免得您被认定为弊出千。”
“啊啊,抱歉抱歉。”
就在这时,水晶蜘蛛管道般的蛛丝从天花板垂落。
直径有拳头大小的通道打开口子,吸力带散落一地的纸牌通往蜘蛛腹部的洗牌区。
吉赛尔的目光牢牢黏在地上,直看见几张疑似被酒『液』打湿和被白兰触碰过的卡牌没能通过【皇家赌场】的回收工,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自己碰过的纸牌被剔除出去,白兰也不懊恼。他无谓的耸耸肩,吉赛尔欠身后离开了狼藉的赌桌旁。
水晶蜘蛛的发牌工还在继续。
它显然是个合格的荷官,水晶蜘蛛仔细确认了被排除出去纸牌,用一副全新扑克替补上,以此确保一定的公平『性』。
‘按照这个出牌频率,应该是刚刚好的。’
白兰让指尖的火炎灭在了握紧的手掌中,透明的蜘蛛头部滚动的洗牌区域被绵延的灯带照『射』地有些晃眼,光是看看就觉得泛影。
他发现了什么?
莱蒙托夫履‘在中游偏上的水准尽量多赢’的要求,但视线在半空中吊的荷官与白兰杰索间徘徊。
与相对的,里苏特也看白兰游刃有余的身影,但他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场内明显格格不入的几人身上。
凭借杀手独有的观察力,里苏特迅速做出判断:‘包括一身黑的哥特郎,他们的姿态、神情,都显得过放松......好几位还是拍卖中竭力叫价的......’
等等,拍卖中屡次叫价的?!
密鲁非奥雷的boss不管自己买下的工艺品的价格会被抬多高,但在竞价的过程中,里苏特很难不注意总是举牌的那些人。
‘他们是赌场的托。’
里苏特恍然,在场的参与者里,只有挥金如土的密鲁非奥雷能把这些托的身份全试探出来,如果这也是白兰杰索预料中的一部分的话......
必须做出决定了。
里苏特毅然决然地站起,深吸一口气,背负同伴的『性』命、扫空了长久的『迷』茫。
他需要代表暗杀组,为密鲁非奥雷递交一份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