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就算死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因为我死再遭遇不幸,是吗?”
“是的,你体内的模因在容器毁灭后会全部的溢出,然后转化为概念被深红之王同化。”鹦鹉议员点头道:“这是唯一能解决你体内污染的办法,你的死,不会再害死任何人。”
艾比点了点头,看向那边的那个姐姐。
她却发现,对方也正透过玻璃的反光,正平静的看着她。
平静中,眼泪流下。
她在哭,因为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在那个商贸大楼,自己还在为自己挑选生日礼服的父母,忽然就发疯一般的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的父亲杀死了她的妈妈,然后举起匕首刺瞎了她的一只眼睛。
等到自己醒来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一切的罪魁祸首。
都是那个小女孩儿,都是那小女孩儿毁了她的家庭,毁了她的生活,毁了她的一切。
在那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之中,并且用各种的办法想要去复仇。
他遇到了名叫周望尊的男人,他让自己去往地下街将其拍买,但却最终出了岔子。
而如今,她被邀请登上了这列车,将执起手中的长矛,刺进女孩儿的身体。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她看到小姑娘怯生生的,害怕中又带着紧张上车时候的模样,她明白了一件事。
一切都没有意义。
自己父母的死没有意义,一直以来自己想要的复仇也没有意义。
于是她忍不住哭了,靠着窗户,直到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帮她拭去了泪水。
林瑶转过头,看向眼前的女孩儿。
“你一直在等我,对吗?”艾比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萌生出了这样的感觉,然后就将她说了出来。
她一边拭去她的眼泪,一边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然后艾比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也被我伤害了吗。”艾比轻声问道。
林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改说些什么。
她原本堆积了那么多的愤怒,恶言,痞戾,但在看到女孩儿那一瞬间,这些情绪都消失了。
她宁愿对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怪物,而不是一个会为了别人的痛苦悲伤,会哭的小姑娘。
她刻意的表现出愤怒憎恶的神情,同时伸出手,想要去够一旁的长矛,周望尊说了,这柄长矛可以帮助她复仇。
但是接下来,小女孩儿的动作让她愣住了。
她抬起了手,手心有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其红线正在不断的扩散。
“姐姐,我自己来就好了,不要让鲜血弄脏了你的手。”艾比将手轻轻收起,然后撩了撩额前发,轻轻的抓住林瑶的手。
“姐姐,我可以,抱一下你吗?”她轻声说。
林瑶的头脑完全陷入了宕机,一时间竟然完全想不到拒绝的话和理由。
然后小姑娘就轻轻的抱了上来,林瑶下意识的就想推开她,倒不是因为她身体的污染,在登车以前,牡鹿就给她们所有人进行了相关的处理。
但她最后没能做到,因为扑在她怀里的小姑娘,很快泪水就染湿了她的胸口。
“对,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哭声渐响,哭喊声中,不断的致歉。
林瑶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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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黑街。
“你在发呆吗?姬燃礼陛下。”瓦斯田的入口处,周望尊点着一根烟,走向看向远处繁华街区的女孩儿。
她的身份终于在这位北境王的呼唤声下揭晓。
凰炎女帝,姬燃礼。
“七年前我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时候,你还不会抽烟的。”女孩儿对周望尊轻声说。
“七年前你还不是女帝,但我已经从你的眼里看到了走到今天的野心。”周望尊笑了笑,在走近女孩儿以前将烟熄灭扔掉。
像一名绅士。
“推翻自己的父亲篡得王位,劝服自己的兄长,然后如今私自与我合作···那时的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能为了这一天,蛰伏这么久。”周望尊感慨道:“那时我的眼里,你还只是个自卑,安静,仿佛永远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的小丫头。”
听到这些话,姬燃礼微微仰起头,看向挂在那些墙壁上的灯火。
“努力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需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目的。你如果太过用力,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扯桌布,结果就总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都得不到了。”姬燃礼轻声说:“我和她以及康亲王都不一样,他们天生就拥有一切,我不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母亲为我争取来的···我不能让她的付出白费。”
“所以你的母亲,让她···让你同父异母的妹妹陷入了不幸。”周望尊轻声说。
“那不是我母亲的错,那是她父母的选择。”姬燃礼声音沉了下来。“万能药本身就是我妈妈的东西,他为了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又为自己复活了她,甚至想要通过她来利用怂恿你们北境来反抗我。”
“他何其自私,跟着他的那个女人也是,我没有杀他,已经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了。”
“但你如今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不是吗?”
“她在19年前就应该死掉了,是我们家的药,让她得以续命了这么多年。”姬燃礼说:“我现在让她把东西还给我,很合理。”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你的弟弟?”姬燃礼面露不屑:“周望尊,你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枭,但你的弟弟不是,他是个软弱的人,我不会害怕一个软弱的人。”
听到这话的周望尊忍不住笑了。
“呵呵···”
“你笑什么。”
“我笑你完全不了解阿望,却能如此轻易的做出判断。”
“姬燃礼,一个软弱的人,一个不愿去动的人,一旦动起来就会持之以恒的动下去,就跟他坚持待着不动时一样,好像他不喜欢的倒不是动本身,而是开始和停止。”周望尊轻声说:“真到了激怒他的那一天,如果你感觉自己在走过地狱,我希望你能坚持如今的高傲……地狱路长,别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