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上保持着那个防备的姿势继续往前走。
“三爷,您不开灯吗?”童未跟在谢南景身后,看着漆黑的路,小心地询问道。
黑暗中,谢南景没说话,但是童未却感受到了来自谢南景视线中的杀意,于是他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寒风四起,温度急剧下降,天空若有似无地飘起了雨丝。
沈子期本来就虚弱,在寒风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将近半小时之后,她冻得唇色发紫,逐渐体力不支。
基本上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无力。
谢南景跟在身后看的胆战心惊,在她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摔倒的那瞬间,他心中一颤大步上前险险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这一瞬间,童未也吓得立马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心中狂跳,低声吼道。
如果他没接住她,她此刻就会摔倒在一旁尖利到能刺穿人身体任何一个部位的石头上。
风雨中,沈子期看不清谢南景眸中的情绪,她凭着本能沉声反问道:“那你呢,谢南景,你给过我活路吗?”
她明明很虚弱,这句话却犹如带着毒的针一般,狠狠地刺进了谢南景心中最痛的地方。
空气寂静到能听到呼啸的风声,良久,谢南景微微一笑,眸中带着无尽的沉痛和偏执;“可子期你也从来没给过我活路。”
他紧接着又说道:“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既然大家都活不了,那我们干脆就同归于尽。”
谢南景笑得很好看,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触目惊心。
沈子期看着眼前病态的谢南景,心口止不住的颤栗发寒。
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到让她觉得可怕。
“可我不想跟你一起死。”沈子期一边挣扎着想从他怀中出来一边说道。
“傻子期。”谢南景唇角勾着嗜血的笑意,他扣紧手,擦掉她眼尾的泪珠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这辈子,只为了沈子期而活。
为了她,他可以低声下气,不要地位不要面子。
他什么都能豁出去,如果得不到,那就一起去死。
看着谢南景眼中不顾一切的癫狂,沈子期侧头躲开他的手,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她不想承认,因为他的疯狂,她的心瑟缩了一下。
谢南景见状眸色深了深,也没计较,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将沈子期裹住,毫不吃力地打算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
在将她抱起来之前,他眼尾触到她的手伸向了掉落在地的刀子,便眼疾手快地握住那刀刃,将刀从她手中抽出,扬手扔进了一旁的草丛。
那刀很锋利,谢南景的手心被割出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
虽然看不到,但她闻到了浅浅的血腥味。
一滴温热的血滑落在沈子期手臂上,
即便隔着衣服,沈子期依旧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身子颤了颤。
明明受了伤,谢南景抱着她却跟个没事人一般,沈子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就算挣扎也于事无补。
她待在谢南景怀中,看着他身后漆黑的路,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黑暗中。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或者除了答应谢南景,自己真的无路可退了。
如果她只有一个人,不需要为家族着想,那就算是两败俱伤,跟谢南景同归于尽,她也不会妥协。
可惜……她姓沈。
虽然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但人在死前总是会不甘心的挣扎。沈子期也是。
“你放我下来。”
沈子期的声音虚弱语气却很坚定。
谢南景目不斜视,面色不改。
沈子期知道他肯定听到了,这会是在选择性的忽略她的话。
她的手攀到谢南景脖颈处,指尖捏着一根细长的针,那是她出门前趁着谢南景不注意从针管中抽出来的针头。
沈子期知道谢南景不好对付,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防范。
“放我下来。”她语气冷漠,针头对准了谢南景脖子上的大动脉。如果他不放,沈子期会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刺下去。
谢南景步伐微顿,不慌不乱地侧头看她,说道;“现在杀了我,沈家就彻底没救了。”
明明是威胁,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异常真实。
“你以为我不敢吗?”沈子期杏眸通红,那里面含着恨和泪。
谢南景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纤细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栗。
于是他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如果流点血能留住你,我不介
意。
谢南景这话可半点没开玩笑。
沈子期也看出来了,她捏紧手中的针管,却迟迟下不了手。
情感上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动手。
谢南景对他自己满不在乎的态度,让沈子期无计可施。
她扭转针头,在谢南景没反应过来之前,将尖利的那面对准自己的脖颈,红着眼睛冷然地道:“谢总,如果您不想背上杀人犯的身份,最好现在放我下来。”
这次,谢南景再也没法淡定了。
看着那已经刺穿沈子期脖颈间白皙皮肤的银针,谢南景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紧了在反复,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我现在就放你下来,你别乱来。”他语气沙哑带着浓烈的紧张,生怕她手一抖,那根针就刺进了她滑嫩的皮肤。
谢南景说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沈子期双脚一着地,便立马后退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谢南景原本想抢走她手里的针,却被沈子期利落地躲开了,他的手抓了个空。
沈子期放在脖颈间的针一直没放下,她依旧将其死死地抵着脖子上,说道“给我准备车,让人送我走。”
谢南景眸底猩红,薄唇紧抿,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盯着
她的眼睛缓慢地说道:“沈子期,你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才甘心?”
明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她,可她却总是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一次次用这个来戳自己的心。
沈子期闻言虚弱一笑,语气漠然地说道:“谢总您误会了,我对你的命没有任何兴趣。”
“我只是想要离开而已。”
她的态度决绝,话语直白到每一个字都能戳痛人的心。
谢南景黑眸暗沉的比夜色还浓郁,在手机手电筒不算明亮的光线中,他的神色冰冷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