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他们已经被怪物替代了。
只是这怪物究竟是怎么操作的，才能继承人类本身的思想与记忆，尤其是阳台里现在关着的那只小怪物，它都未必见过古可佳。
而且门外不断撞击房门的东西，又是个什么怪物。
它的杀伤力和危险程度尚未可知，不过...叶向榆瞥了一眼在水桶里吐泡泡的小章鱼，她顿了顿，径直走过去将它揪了出来。
用章鱼触手开门，叶向榆的心里安心了不少。
咔哒。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腥臭的腐肉味扑面而来，叶向榆用手掩住鼻子，视线一直落在门外。
门口处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但地面上却留有一滩腐烂的渣屑，而门口的右侧则留有一道深色的印记，走廊内依稀还能听到脚步走过的声音。
只是听着这重量与频率，并不像人。
叶向榆呼出一口浊气，她将小章鱼用力握在手里，攀着门框，大着胆子探头向外看去。
走廊内的腐烂味道更甚，好在这会儿是冬天，否则这会儿怕是已经蝇虫满地了。
叶向榆探头出去时，走廊内的东西还没有走远，那是一个很高的人形生物，它的身上沾满了各种颜色、种类的肉，肥嘟嘟的一坨挂在它的身上，那上面的肉渣会随着它的移动而掉落，几乎它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因为背光的缘故，一直到它离开了走廊，叶向榆也没看清它的具体样貌。
或许，是某个学艺不精的怪物，还没能熟练的掌握复制人的能力，只能四不像的往身体填肉，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叶向榆疑惑之际，手机铃声响起了。
——是常美打来的。
也是本次C级任务中，唯一一个对她还算和善的人，是个短头发的姑娘，性格内向但人很聪明。
只是她这会儿应当还和刘康安他们在一起行动，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喂？”
叶向榆摁下了接听键，但那边的声音闷闷的，她听不真切。
直到将音量跳到最大后，才勉强能听清。
是常美在和刘康安的声音。
她在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以及这段时间内察觉到的异常情况。
很正经的汇报，还带着一点儿面对领导时的紧张感，没听出来什么异常，只是...常美并没有通过电话和她联系过，她俩当初互换联系方式时，常美给她的备注也是叶向榆三个字，单纯打错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为了稳妥起见，叶向榆还是耐着性子去听电话里的内容。
刘康安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固执古板，他看人很注重眼缘，最喜欢听话守规则的研究员，努力做事认真科研的常美便很受他欣赏。
叶向榆记得，常美每次和他汇报时的样子，就和她每月同导师汇报的样子一模一样，而且刘康安也会时不时的打断她的话，考一考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或者是将自己的经验传授于她。
但这次…他一句话没有说。
汇报的差不多后，常美停顿了几下，随即问道。
“刘…刘队。”
“您知道张和畅去哪里了吗？”
紧接着，便是刘康安的声音。
音色语调都和他往常一样，只是或许是隔着布料的缘故，所以闷闷的，听起来像是生病了一般：“他身体不舒服，先回研究所那边了。”
“这样啊...”常美问道：“那您现在能联系上他吗？他走之前没把工作交接清楚，我打他电话又死活打不通。”
“打不通？”刘康安反问道：“那我的怎么能打通。”
他的声音清晰了不少，似是离着手机的位置近了些。他或许是已经起身，正一步步地朝着常美靠近。
叶向榆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她认真听着手机内传出的一切动静，试图找到他们的位置所在。
如果张和畅已经失联，常美或许也已经处于危险边缘，而这通电话便是她的求救途径，可单凭周围模糊的声响，她很难判断出她的位置所在。
在她大脑急速运转之际，电话内传来了常美瑟瑟发抖的声音，以及刘康安分外清晰的声线。
常美：“不...不用麻烦了，刘队，我自己去修就行。”
刘康安：“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知道哪是哪啊，把手机拿过来，我给你去修。”
刘康安很坚持，没给常美任何拒绝的机会。
“麻...麻烦刘队了，我，我这方向感确实不好，好几次都走到A9那边去了，下次出门我得把A6、11写在手心上，别到时候迷路了，还得麻烦您过去接我。”
“那麻烦刘队了，给您——”
—嘟嘟嘟—
电话被迫挂断。
叶向榆看着跳回到屏幕界面的手机，一时间有些愣神。
她的宿舍楼是D12，与A6间隔了大半个校园。
即便能赶过去，可她怎么把人救出来。
一个两个的怪物她还能解决，可若是成百上千呢…她现在是安全的，可若是途径四下无人的广场和空旷的操场呢，四面八方皆无遮挡，她就两只隔壁两条腿，双拳何敌四手啊…
叶向榆有些烦躁的挠挠头。
去还是不去？
“啊啊啊啊！”
“去不去啊。”
叶向榆心里乱糟糟的，她将小章鱼捏在手里，左右扯了扯，对着它变形的大脑袋抱怨道。
她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枚硬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硬币高高向上抛起。
正面去，反面留。
一切天注定。
叮咚。
硬币落地的一瞬间，手机提示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