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封泽指了指胸前的标签:“23号。”

徐惊雨审视片刻,给出了评价:“领型设计得不错,但感觉不太适合当婚服穿。”

——结婚登记排上号了,在下周五。

对于举不举办婚礼的事,两人尚未达成一致,但在封泽的坚持下婚纱照先提上了日程。

婚纱已经有了,男方的婚服没着落。

徐惊雨来到聂思柔推荐的一家店铺,挑衣服。

封泽试,她来选。

“我再去换一件。”封泽拿上24号,在走进试衣间前,他回过头看了她好几眼,“你别又走了。”

“不会。”徐惊雨拿着甜品勺的手摇了摇,不忘打趣,“你不放心的话留一只眼睛在外面好了。”

封泽默然,她是开玩笑的语气,却戳中了他阴暗的、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他曾想过,去换一双机械义眼——

这样他既能在徐惊雨睡着后,继续注视她,又不至于开灯打扰到她的休息。

考虑到她更喜欢他天然的眼睛,最终作罢。

事实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抠下一只眼珠,放在徐惊雨的身上好时时刻刻地注视她。

封泽从来不敢将变态的念头宣之于口。

他在试衣间里换上新的衣服。

24号是一件款式传统的白西装,添了不少古典元素,肩膀位置的手工刺绣尤为亮眼。

以封泽的肩宽,正好能将刺绣花纹全部撑开,将潋滟多情的山水画呈送到她的面前。

“这件挺好看的,”徐惊雨摸着下巴,“而且,你不觉得和婚纱上的刺绣特别相衬吗?”

衣服相衬,人也般配。

他读出意思,暗暗窃喜:“就选这件。”

封泽要结账,徐惊雨抢先一步付了款。

“你送我一件,我送你一件,不是正好?”

封泽经常给徐惊雨送礼物。

实用的、漂亮的、有特殊意义的、稀奇古怪的………凡是看见了便忍不住买下来送给她。

与此相对的是徐惊雨很少送礼物给他。

她不怎么好揣摩别人心思,但只要他表现出想要的,她也会非常大方地满足他。

愿意送本身就代表一种在意。

徐惊雨是爱他的。

封泽的心里别提有多熨贴了,爱意激涌,忍不住勾起她的手亲吻了下手背:“谢谢老婆。”

他连称呼一同换了,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许久没出来约会,买完衣服继续逛街。

商场里熙熙攘攘的,一派热闹景象。

冷不防从背后传来一声诧异的呼唤。

“徐园??”

第018章 燃烧

徐惊雨转身,对上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真是你呀徐园,”来人兴高采烈地迎上来,在对上她警惕的眼神后一拍脑袋,“是我,张恒。”

徐惊雨在记忆库里搜索了下,没印象。

“咱俩高中同学,一个班的。”张恒挠挠头,调侃道,“你的脸盲症真是一如既往。”

脸盲症更像是为她,或为自己找补的说法。

与其说她有脸盲症,倒不如说她是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记得。

徐惊雨没能想起来,但好歹是高中同学,她微带笑意地对着男人伸出手:“你好。”

张恒却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手在裤缝两边擦了擦才和她快速握了下手。

封泽握拳凑近嘴边,低低咳嗽了声。

张恒循声望去:“封同学?”

虽然两人并不同班,但封泽属于那种和他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就一定听说过名字的人。

他的目光带上探究之色:“你们?”

“我男朋友。”徐惊雨挽住身边人的胳膊。

“哦、哦。”张恒顿时尴尬得脚趾蜷缩,原先想要叙叙旧日同学情的心思全然消失,“挺好的,你们俩都是天才,在一块肯定有说不完的话题。”

是他这种普通人没法强行插进去的领域。

张恒送上几句祝福,“我这会儿有事,等什么时候参加同学会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聊。”

徐惊雨客客气气地和他道别。

张恒走出一段距离,突然回过头来对她说:“徐园,你和高中的时候相比,变化好大。”

徐惊雨歪头:“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

张恒连忙道:“好的,好的变化。”

等张恒走远,封泽从兜里拿出带消毒功能的湿纸巾,抽出两三张来给她擦手。

徐惊雨哭笑不得:“你干嘛?”

“他在裤子上擦手,”封泽给她每根手指头细细擦净,“手上指不定多少细菌和病毒呢。”

徐惊雨耐心等他擦完,反握住了他的手。

封泽对此举——无论是外人面前宣布他男朋友的身份还是大庭广众下和他牵手,显然都相当受用。

他心情变好,嘴角遏制不住上扬的趋势。

哪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最近对他特别好,可能是决定结婚带来的正面影响吧。

徐惊雨瞥见他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侧脸,心里极为突兀地涌上来一股倦意。

于是她停住脚步,淡声道:“我出轨了。”

封泽露出惊诧错愕的眼神:“你说什么?”

“我说,我出轨了,”徐惊雨一字一顿慢慢道,强调,“我和你弟弟盛朝睡了。”

封泽脸上的表情犹如精美的瓷器遭到撞击,蜘蛛网状的裂纹缓慢向外扩散,最终在某个瞬间分崩离析,无数瓷片掉到地上发出毁灭的碰撞音。

和噼里啪啦的灼烧特效音一样令人舒爽。

“园园?”封泽的声音把她唤回现实。

徐惊雨对上他迷惑的目光:“没事。”

只是个幻觉,她并没有真的向他坦白一切。

徐惊雨揉了揉眉心,在商场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张恒说得对,她和高中相比确实变化好大。

不是容貌上的改变,是整个人状态不同了。

大学时的封泽和高中时的“封泽”,性格存在着差异,她有注意到过但只以为是成长带来的改变。

现在的盛朝和高中时的盛朝,也大不一样。

每个人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过………张恒说错了一点。

不是好的变化,是坏的变化。

研究表明,人的性格有60%来自遗传基因。

看起来,徐惊雨活成了母亲的模样。

实际上,她继承到了父亲的劣根性。

她制定种种规矩来约束自身,是在打造坚固的铁笼,以此囚禁住内心里的怪物。

每次产生毁灭什么东西的冲动,产生伤害封泽的念头……都是怪物在撞击铁笼。

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徐惊雨平静地牵着封泽的手,继续逛街。

***

盛朝依然每天在个人终端上给她发消息。

徐惊雨偶尔会回上一两句。

盛朝发得更起劲了,什么都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当然每次不忘问起:

“你什么时候和封泽分手?”

徐惊雨看向窗外,天色阴沉沉的不见太阳。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

“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又联系我了……”盛朝聊起正事,“说和领养人谈好了绝对不会再放我们鸽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聊天框弹出。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封泽报备,“新瑞董事长组的,我会在十点钟之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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