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事实上,徐惊雨确实吃他这一套,将他调戏到脸红,是她的不?可言说的恶趣味之一。

两人聊了些生活日常,封泽关?心徐惊雨的近况,询问她住得好不?好今天吃了些什么。

徐惊雨耐心地一一解答:“西罗市环境污染不?严重,空气特别的新鲜,权当来疗养度假了。”

“吃的挺好的,晚上两荤两素,还?有排骨。”

封泽躺平了,仰头看她:“我真想飞去找你。”

他看到官方在招收去西罗支援的志愿者,去报名了,没想到暂时只招收医护工作者和退役军人。

因为退役军人体力好、能吃苦,有纪律性有执行力,普通人没有经历过培训,反而有可能添乱。

封泽几乎是立刻想到了盛朝,但他没法大度到主动让盛朝挤进他们的生活中。

徐惊雨当前状态良好,安抚了他的心绪。

“你别给人添麻烦,”徐惊雨担心他真走渠道过来了,“等个几天我就回去了,乖。”

“嗯!”封泽认真点头,“我乖的。”

和封泽聊完,结束通讯,徐惊雨略略地叹息了一声,盯着蚊帐的顶部发呆。

不?管怎样狡辩,她举动越界是不?争的事实。

你到底想要干嘛呢?

徐惊雨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得出?结论。

***

第?二天,点餐机制革新,众人可以在个人终端挑选一日三餐的菜品自行下单。

尽管可供选择的范围不?多,相比原先?的略显寒酸的盒饭是有了飞跃性的进步。

徐惊雨点完单没多久,盛朝便?上门来送饭了。

他如今不?藏着掖着了,有种理直气壮的架势。

菜是她点的菜,不?过多加了一碗菌菇排骨汤。

徐惊雨问:“你自己做的?”

盛朝点头:“酒店有厨房。”

封泽会做饭了不?起嘛?当谁不?会似的。

徐惊雨尝了一口,松茸菌菇的肉质肥厚,味道鲜美,煮汤有一种浓郁而特别的清香:“不?错。”

盛朝收到夸奖,心脏生出?小尾巴狂摇个不?停,面上却依然?是一副淡漠的神情:“我先?去忙了。”

等到晚上工作忙完了,盛朝拿上他的清洁工具,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他熟练地把她的衣服洗好,拿到阳台晾晒,再?用刷子和抹布将卫生间的每个角落擦洗干净。

徐惊雨坐在外面,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她对盛朝,是怎样的情感呢?

换成?是其他人没有眼力见,死皮赖脸地继续纠缠她,她只会生出?无尽的厌烦。

不?得不?承认,盛朝是特别的。

尽管她对他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徐惊雨想,但其实,她并不?曾打心底讨厌他。

那么,她喜欢他吗?

徐惊雨没有搞清楚,她一直没搞清楚。

选择封泽,是因为她迫切地想要回归正?轨,而封泽代表着她需要的井然?有序的生活。

如今处在混乱的不?受她完全掌控的环境中,所以她又生出?了破坏欲和堕落的冲动吗?

盛朝不?知道她心念百转千回,但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于是抬手去擦瓷砖顶部的灰尘。

舒展身躯,给她看他宽阔的肩背。

可惜的是防护服太过臃肿,无法展现他完美的身材,更白瞎了他里面的警卫军制服。

卫生间并不?脏,盛朝努力把活干得细致一点儿,好能留在她身边更久些。

徐惊雨嫌弃他磨蹭:“搞完没有。”

盛朝不?情不?愿地结束打扫,转过头期期艾艾地问:“我明天还?能过来吗?”

徐惊雨含糊地应声:“看情况。”

等盛朝离开,她走进卫生间,盥洗台的镜子被他擦洗得一尘不?染明亮如新。

徐惊雨低头洗了把脸,再?抬头,镜子里映出?的面孔,莫名其妙地变成?徐芮。

时隔多年?,她难得想起了母亲。

战争结束后,帝国和联邦的民?间组织都有发起活动,帮忙寻找因战事被迫分隔两地的亲人。

徐惊雨从未想过寻亲,她支持徐芮从这个家?逃出?去,但不?会再?关?注她之后的生活是好是坏。

然?而,亲缘关?系无法彻底地斩断。

徐惊雨抬手在冰冷的镜面上勾勒,她的五官,相对来说和母亲长得比较相似。

这点让她觉得相当欣慰——

比起肖似母亲,她更厌恶肖似父亲。

但仔细一想,二者其实并没有分别。

难以言说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徐惊雨踱了几分钟步,将盛朝从黑名单中拖出?来,发去消息。

“明天来我房间,给我弄包烟。”

***

第?二天的核酸检测,无人感染。

第?三天,被吐了一身的倒霉男测出?了阳性。

考虑到初次感染的症状不?太严重,而医院床位爆满,他暂时留在酒店先?观察状况。

胖子对此安排表示不?满,做核酸检测时阴阳怪气的,试图联合众人将“污染源”赶出?酒店。

第?四天,检测结果出?来,舒晴是阳性,胖子也阳了,他不?敢再?吵闹,躲在房间一言不?发。

研讨会议中止了——有一位成?员表现出?感染的症状,参加线下会议的人全部隔离在酒店。

事态变得愈来愈严峻。

统计的死亡人数,每天都在刷新。

气氛日益沉重,盛朝却表现得淡定自若,他没有借着上次的亲密接触黏住她不?放。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规规矩矩来给她打扫卫生,仿佛他天生就热爱保洁事业。

沉稳的气度令徐惊雨多瞧了两眼。

第?五天下午,新一轮的核酸检测报告出?炉。

徐惊雨看见她的检测结果,阳性。

她早早做好了会被感染的心理建设,并不?感到意?外,绷紧的神经反而在一瞬间松弛了。

在酒店连住五天,困在狭小的几十平空间太压抑了,她想找个视野开拓的地方活动下。

徐惊雨从楼梯摸上酒店的天台。

黄昏时分,清凉的风打在脸上,她想了想,摘下脸上的面罩小口呼吸了下新鲜空气。

西罗市的空气质量真挺不?错的。

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来这边旅游。

徐惊雨想到可怕的虫子,又打消了念头。

检测报告出?来,盛朝习惯性地去翻徐惊雨的,在看到结果的那一刻瞳孔放大,双手不?住地颤抖。

她感染了!!

盛朝有认真关?注新闻,二次感染的病患到中后期会出?现广泛内出?血症状,器官不?断溶解。

以一种相当痛苦的方式慢慢死去。

当前感染者超过一万人,但他不?能想象是徐惊雨。

最近竭力表现出?的成?熟突然?分崩离析,他大脑空白,仅剩下一个念头不?断闪烁:他要见她!

房间没有她的身影,发消息也得不?到回应。

他在酒店找了一圈,终于在天台找到了人。

“徐惊雨!”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徐惊雨听?见呼唤,蓦地产生了奇特的感受。

她的新名字,他好像只在封如凝家?里叫过,之后总是没什么正?经样的喊她嫂子。

现在却如此自然?地叫出?来,和当初在游乐园走散时,他叫着“徐园”来找她的语气都没有分别。

盛朝快步朝她奔跑过来。

他可能觉得他奔跑的姿势非常帅气,徐惊雨暗暗想,但沉重的防护服让他看起来像某个冰川动画里的大笨狗,硬生生跑出?了地动山摇的架势。

好奇怪。

他每次离开时都格外的安静。

在她十八岁生日当天不?声不?响地走掉,当她醒来时,他整个人凭空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宜市重逢的那天,他们睡过后,徐惊雨觉得尴尬,故意?装作是睡着了,实则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他清理完浴缸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怎么做到的呢?

走时安安静静,来时却声势浩大的样子。

盛朝跑到她面前,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他低头深深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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