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7宁缺学符二
看到宁缺的变化，山山放下手中的粥碗，嘴角微扬，面带笑意的抬起右手，食指在身前的空气中极简单的画了画。
于是，三人周围的空气便干燥了不少，一蓬微弱的火苗神奇地莫名出现在她手指之前，然后噗的一声消失。
“皮皮的说法很是不错，气海雪山是洞，符的线条也可以认为是洞，吹奏一首天地能懂的曲子这个描述很恰当，但我还是以为用文章来形容更准确，符不止让天地听懂旋律的美妙，还可以更清晰地传意表达想法，于动静之外另觅更细致的差别。”
与之前一样，山山在介绍这一点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食指在空中画了六道。
于是，顿时一股湿意从山山指头画破的空中无由而升，在宁缺的脸上破开，留下一片湿润。
“不同的念力，不同的线条，便可以写一篇截然不同的文章，引发截然不同的效果。老师的意思便是让你去学习如何书写一篇被天地所接受的文章。
至于文章怎样写？那就要看你的天赋了，在学习前贤经典，感知天地元气规律之后，怎样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让天地元气知晓你的心意？最后的这个步骤没有别的任何取巧处，又或者说只能取巧。巧字何意？指的便是天赋，伱能写出来，便能写出来，你写不出来，即便日夜不睡浸在大河那片墨池里，终究还是写不出来。”
山山顿了一下，笑着说到，
“当然，你的天赋毋庸置疑，不然老师也不会特意嘱咐我来教导你，”
陈皮皮这个小胖子在一旁十分郑重的点头，对着宁缺说道，
“山山师姐如今可是整个昊天世界最年轻的神符师，小师叔能够让她教导你，你的天赋必然十分强大，即便是我这样的天才，也要承认这一点。”
但，宁缺依旧有些茫然，见到神奇然而却不知神奇如何发生，无论山山说的怎样天花烂坠，他依旧没有听到任何有可操作性的指导，天赋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更何况还是要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去实现最关键的那一笔？
“如果符道最终靠的是天赋，那么人世间第一个发现符道的修行者，看到天地间的符纹痕迹，下意识里临摹取意，写出第一道符，按照师姐你的说法，符道无法传承，那么他如何能把……把这种文明传下去？”
山山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师弟的思路竟然是如此的......新奇，
“虽然符道无法传承，但符道的精神可以传承，文字能记载思想便能记载往事。最早的那位符师如何发现写出第一道符，想来必然是种巧合，或许无数万年前，那位大修行者走到某种崖前，看着山石裂缝忽然心有所感中，凝念于腰畔剑中，随意一挥便凝了那片山崖元气于其内。
第一道符必然是巧合是自发的存在，而当那位大修行者发现那些剑痕所蕴藏的秘密之后，他必然会再次尝试，如果他再次成功，那第二道符便不再是巧合，而是自觉的存在。
当然，你或许会说，那么如果第一个符师没有写出第二道符呢？
我要说，既然有第一个符师，就一定会有第二个，无数年来，无数代的人们，有着无数的符师，这些符师中，自然有能够写出第二道符，第三道符的。”
宁缺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山山继续说着，
“所以，小师弟，你不用因为自己暂时写不出来符，无法理解符的真谛而感到困惑，这一道对于天赋的要求是所有修行法门中最高的，而天赋很多时候，都讲究一个悟性，当然，你也可以放心，我们这些符师都会用心去教你的，符道的出现太艰难了，传承下来也很艰难，所以，
每个符师，都有义务把自己平生所学传承下去，或者说这是我们不能抗拒的责任，因为那些前贤正是这样做的，他们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与精神，才让我们的世界里依然有符道。”
山山十分认真的看向宁缺的双眼，
“虽然老师做出的决定，如今也无法更改，但，小师弟，其实我更希望你没有加入二层楼，而是拜师颜瑟大师，大师的年纪太大了，一生都没有一个真正的传人，早年间发现的纯阳大誓也让他不可能有后代，所以，他的衣钵如今很难传下去了，即便是我，也只学到了他一身本领的十之一二......”
宁缺低着头保持着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此时并不想要说什么。
他加入书院是一种必然，因为这一只都是他的目标，从知道这个世界中有修行者，知道大唐最强大的修行来自书院，知道自己的仇人夏侯是那样的强大的时候，他就立志要加入书院，进入二层楼，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去报仇，
昊天道南门，神符师颜瑟的衣钵传人，大唐未来的国师，这样的身份，确实很吸引他，但，相比于自身的仇恨，这些身份反而小逊色许多，所以，他在可以加入二层楼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放弃这里，而选择昊天道南门，去信奉一个他从未信奉过的昊天的。
“怎样才能够画出符来？”
宁缺抬起头看向山山，问出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困扰他的问题，
山山笑着回答，
“你首先要感知天地元气，越细腻越好，然后根据看到的画出天地元气流淌的痕迹。”
“看不到怎么画？”
“修行者看世界，从来不会用眼睛去看。”
“那就是感觉？”
“不错，凭感觉去画。”
山山顿了一下，
“书院教习们给你的那些符道书籍好好看，认真看，那些都是符道的基础，我不怎么会教人，但想来，只要基础牢固，以你的天赋成功入门是早晚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册子丢给了宁缺，
“这些是这些年来，老师为我找来的符，以及我从颜瑟大师那里学习到的符，里面很多都是道符，是前贤智慧的结晶，你以后参详天地痕迹的同时，不要忘了参考这些符文。
当然，你也不要忘了，这些是前代符师用他们的文字写出来的只属于他们的文章，你就算抄袭的本事再强，能把范文全部默写一遍，但阅卷老师还是看不懂。”
宁缺摇晃着手中的册子，很是不解，
“既然不能抄袭，我学习这些前代符文有什么用处？”
这个问题都不需要山山来回答，陈皮皮便气急败坏的说到，
“如同感知天地自然之符一样的道理，这些符文对你来说只是借鉴，你不能被这些痕迹束缚住想像力，而应该通过观察忘记这些痕迹，领悟其精神，最终找到你自己适用的痕迹。
嗯，这也是观看旧书楼二楼中那些书的办法，不过，对于此时的你来说，只能一点一点的去参考，领悟了，”
宁缺微微点头，心头又涌起了一道疑惑，
“师姐，先前你随手一画，便有一捧清水打到我脸上。我知道这就是符，只是难道手指在空中也能画出符来？如果每个符师的符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么每道符也应该是绝对一样的，用笔墨或许能控制，随手一画又怎么控制？”
山山再一次伸出手指，在空中画着，这一次没有出现什么异像，只是在她的芊芊玉手之前，有着一道道银白色的丝线在空中流转，
“即便笔墨也不能保证每道符都完全一模一样，因为你用不同的纸，墨走的速度也不同。符随符师心念而动，细微的差异并不是太重要，相反这种细微差异，只要不是逆意而行，往往却能契合符师当时当刻的念力波动，效果反而好。
至于你说的临空画符，自然不是每一个符师都能够做到的，相比于笔墨，这种手段要更为，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符师，必然，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念力波动，也就是世人所说的神符师。”
宁缺眼睛瞪的溜圆，所以这才是符师同境界无敌的真相，因为神符师其实已经可以脱离准备这个阶段了，随时随处都可以凌空画符，那么，符师那些移山倒海的奇妙本事，也就随时都可以施展出来......
“当然，相比于提前做出准备，用笔墨等物件画出来的符，凌空画符的力量要弱上一些，这也是必然的，
按照颜瑟大师的说法，他将符分为定式和不定式两种，定式之符依托外物，无论笔墨刻痕还是雕像，画符需要的时间很长，但最后产生的威力更大。无物之符为不定式，瞬间便能完成，但威力一般。
或许你会觉得定式会更好一些，因为好学，威力也要威力也要更强大，但你要明白，战斗从来都不是可以提前准备的，战斗的时候是没有机会去寻找笔墨，物件的，所以不定式的学习是必然的，
小师弟，你是书院这一代的天下行走，行走天下外出游历是必然的，也是你的使命，所以，未来战斗对你来说，应该十分寻常，如果不想被敌人一箭射穿，不定式是必须要学的！”
宁缺苦笑，
“师姐，不定式的符是要神符师才能够学的，”
山山点头，
“老师说你有神符师的潜质，所以，你一定可以成为神符师！”
这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就好像，无论苏青白说什么，山山都会觉得那是一定的，是对的。
“很多人都说你，如果专心学符，十年内必定可以成为神符师，但老师说，你是一个十分独特的天才，最适合你的教学不是让你一板一眼的去闭关学习，而是让你去战斗，在战斗中学习和了解符的特性，如果可以给你提供足够的战斗，那么，你在三年内便可以成为神符师，老师从未错过，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山山和宁缺他们分开后，宁缺这才低下头认真的查看山山丢给他的册子，
原本以为这样一本薄薄的册子记录不了多少东西，结果打开后，才知道，里面的浩如烟海，
这样一本册子共记录了三百八十七部，两万四千七十七道符！
这些符是无数年来昊天世界的符师们发明的，学习的，研究出来的符文传承，也代表着符道的传承，符道传承下来，真的很困难。
宁缺先粗略浏览了一遍，目光在那些拥有不同面貌，彼此之间似乎根本找不到任何共通处的符文上凝神看了很久，一无所获，反而是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按照山山师姐的话来说，这些符文仅供他参考体验，至于最后怎样落那一笔，却全部依赖于自己的悟性。只是这些看上去像蝌蚪像涂鸦像雨点像丝线就是不像字也不像画的墨团，怎么能从中参考体验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长叹一声，合上了书册，准备回家后慢慢研究，
正产来说，书院后山弟子自然是要住在后山的，但是宁缺有一个小侍女桑桑，君陌身边有个书童，但那其实可以看作是君陌的记名弟子，只是年纪还小没有正式学习而已，
宁缺才刚刚入门，不仅没有资格和君陌相提并论，刚刚进山便提出这种要求也会给人一种脸大的感觉，所以，他就成为书院后山唯一的走读生。
之前跟随教习们学习符道的时候，他便让桑桑替他买来了一大堆笔墨和稀奇古怪的材料，所以这段时间他也确实在家中努力学习过符道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什么收获罢了，不然也不会为此感到失望，困惑，生出一种，自己在符道上是不是没有天赋，小师叔和颜瑟是岁数大了，眼睛花了，看错了的错觉。
至于原着中，后山众人拉着宁缺学习他们的本领，耽误宁缺修符的这件事，因为有了苏青白提前的发话，此时也没有出现，整个书院后山的人，都知道，宁缺被苏青白派去学符去了，而且毫无进展，如今正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