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后怕的母亲抱着女儿捡起地上被摔碎的手机,擦擦眼泪赶紧点开荧幕打出去一个电话。
亚的斯亚贝巴城外不到十公里的警车内,扎克按下手机接听键疑惑的问道:
“凯拉什么事?”
听着手机里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扎克的双眼圆睁,脸色沉的像乌云密布的天空。
脚下猛踩油门说道:
“我马上到亚的斯亚贝巴,在商场外等我。”
小巷外面张牧看着远去的混混快步回到皮卡边上,上车把格洛克17挂到腰间。
直觉告诉他那个混混和带着面巾男人肯定要搞事情,加上他们是鬣狗帮的人,张牧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罗科夫估计还要半天才能弄的完手续,张牧也不等他了。
回到商场张牧这才发现东边的巷子其实是一条小吃街,只不过主街延伸出去还有不少小巷。
张牧走了几圈,随便找了一个卖烤肉的摊位旁边坐下点了一份烤肉和果汁吃起来。
商场外不远的街道上,扎克猛地踩了脚刹车把警车停在隐蔽的位置,接着换上一身便服把左轮塞进衣服匆忙走下车。
凯拉和女儿在商场西门不安的徘徊着,这时女儿突然喊道:
“爸爸!”
接着便一溜烟的跑出去,一头扎进前来的扎克怀里。
扎克揉了揉女儿的头温柔的说道:
“没事了爸爸在这里。”
女儿一边哭一边死死抓着爸爸的衣服,凯拉面带愁容的走到丈夫身旁问道:
“我们该怎么办?那个混混知道我们家在哪里。”
扎克转动眼珠轻声说道:
“没事不用担心,你就拿一千美元出来,我躲在附近,只要那个混混一出现我立马逮捕他。”
凯拉虽然有些害怕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还是点了点头。
张牧坐在椅子上嘴里咬着烤肉,大半块烤肉都下肚了,他还是没看到刚才见到的混混或者那个带面巾的男人。
就在他准备起身,以为对方不会出现的时候,一个令他意外的身影快步来到他身旁。
凯拉满脸紧张的向四周张望,忐忑的等待着混混。
张牧看着那个黑人妇女脑袋里满是问号,心想这人怎么不去报警,还真傻乎乎的到这里来了?
在张牧坐着的烤肉摊斜对面不远的商场门口,扎克带着女儿站在角落里。
扎克的目光扫过妻子凯拉周围,瞳孔突然猛缩,整个人定住了一般,呼吸逐渐加重。
他原本以为加油站那袭击案之后,自己已经完全跟丢张牧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看到他的身影。
特别是此刻他还是一个人,这对于扎克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下意识就把手伸向怀中。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甩了甩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他真开枪打死了张牧,老马克都保不住他。
他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既然有了对方的踪迹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张牧几口咽下烤肉,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吃街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发动机咆哮的声音,接着一辆面包车像是失控一般从巷子外面横冲直撞进来。
周围的游客,小贩被吓得纷纷尖叫,四散而逃。
一辆白色的冰淇淋小车被面包车撞飞,车子里的冰淇淋乱飞出去砸在墙壁和行人身上。
那辆面包车朝着商场冲去丝毫没有减速,而它前面不远处正站着快被吓傻的凯拉,她的双腿像焊死在地面一样。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扎克目眦欲裂,他下意识别过女儿的脑袋,盯着自己的妻子大吼道:
“凯拉快跑!”
听到丈夫的声音,凯拉这才反应过来,可此刻面包车已经离她只有不到几米的距离
面包车上带着面巾的男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整辆车朝着凯拉咆哮而去。
就在凯拉即将被撞的那一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猛然一扯。
凯拉整个身子擦着面包车飞过,出手的人正是他身旁的张牧。
惊魂未定的凯拉甚至忘了道谢,她双腿一软,半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商场内的扎克涨红了双眼抱着女儿不让她看,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以为凯拉死定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孩子的凯拉那个时候经常跟在他后面叫她哥哥。
长大后两人自然而然结了婚有了女儿,可只是一个小警察的扎克没有钱,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困难。
一直到最近他升为警长,整个小家才算好起来。
他实在没想到可能会摧毁他现有一切的张牧,居然救了他妻子凯拉一命。
他呆立在原地,神色很是复杂。
躲过面包车的张牧也没有管蹲在地上的黑人妇女,救人就是顺手而已,谢不谢他不是很在意。
推开被面包车撞到自己身前的桌子,从商场和小吃街往外涌的人群堵在张牧面前。
他只能费力的推开这些人,朝着商场里面挤去。
如此疯狂的面包车肯定不是来干好事的,张牧担心商场里的马罗科夫可能会遭殃。
扎克抱着女儿跟随着人群冲到凯拉身旁,他一把拽起自己的妻子焦急的问道:
“你没事吧?”
凯拉迷茫的摇了摇头,扎克回头看着张牧消失在商场内的身影咬了咬牙说道:
“凯拉你带着女儿回去,我随后就到。”
说着转身逆着人流也朝商场内冲去,凯拉抱着女儿叫了自己丈夫几声,可扎克更本没听见。
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凯拉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她实在不放心自己的丈夫。
张牧冲进商场刚想去找马罗科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牧转头看去脸色大变。
七八个手持ak47或者ak74u背着背包带着黑色头套的劫匪冲进商场,为首之人举起ak47丝毫没有犹豫对着商场里还未反应过来的人就扣下扳机。
一时间商场内就像是炼狱一般!
惨叫声、尖叫声、枪声响彻整个商场。
张牧就地一扑双手抱在头顶,待枪声落下回头撇了一眼,那些劫匪已经分散开来,驱赶人群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些人胸上居然都穿着黑色防弹衣,如此打扮实在不像一般的劫匪,他心中忍不住猜测这些家伙到底谁。
虽然不知道黑色的防弹衣是什么防弹等级,但张牧估计自己腰间的格洛克恐怕是打不穿的,而且面对这七八个劫匪他根本不可能对付。
眼下还是赶紧找到马罗科夫逃出去才行,迅速爬起身他和其他离劫匪较远的的人一样朝着劫匪的反方向跑去。
商场从空中看是一个巨大的l形建筑,外面是五层的高楼围着,两边是商店,中间除了宽敞的大厅还有一些露天的摊位,有一些电动轿车展台,和首饰之类的摊位。
为首的劫匪看着四散而逃的旅客大手一挥,他身旁的同伴毫没有人性的抬起枪口,继续朝着这些人疯狂射击起来。
听着身后再次响起枪声,张牧本能的往旁边厕所过道扑过去,接着手脚并用爬起来靠在墙上。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知道要躲,很多人还是傻傻的往前跑。
而他们的下场,大多都是被子弹打翻在地。
张牧看着倒下的人脸色很是难看,他赶紧朝着那些逃跑的游客吼道:
“躲起来,找掩体!”
可除了几个比较机灵的游客跟着冲到他身旁外,其他人完全是充耳不闻。
子弹无情的穿透这些人的身体,他们像被顽劣的小孩无情撕碎的布娃娃一般支离破碎,接二连三的砸在地上。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无力的倒下,张牧死死握着拳头只感觉有些窒息。
眼前一边倒的屠杀带给他的冲击。和他跟鬣狗帮的人对射的时候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耳边的惨叫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一个穿着热裤背心的白人女孩发现了张牧等人,求生的本能让她一边哭一边朝他们跑去。
张牧赶紧朝她挥手,女孩眼见就要逃过来了,突然身子一僵无力的倒在地上。
一枚子弹穿透了她的腹部,带出大片血迹,可对生的渴望还是让她拖着一地的鲜血朝张牧方向爬去。
张牧和周围的旅客见状赶忙把那人拖过来,他半跪在地上看着女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她大半个背心都被鲜血染红,腹部肩膀各有一个弹孔。
这时一个二十左右,穿着粉色冲锋衣的亚洲女人喊道:
“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其他人赶忙让开位置,张牧伸手捂着那个女孩的伤口,神色紧张的看向那个女医生问道:
“她还有救吗?”
医生拿开张牧的手看了几眼眉头紧皱,她什么话都没说,放下自己身后的背包,迅速从里面掏出一个医疗包,也顾不得隐私什么一把掀起白人女孩的背心。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白人大爷也跪倒女孩身旁说道:
“我以前也是医生,我帮你打下手。”
女医生点了点头。
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张牧只好起身靠在墙壁后面观察着劫匪。
可是这越看张牧的心越沉,除了那几个劫匪之外,又有将近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冲进商场,其中正有一个黄毛。
看着那些劫匪非常标准的左手握着弹匣,右手握枪,两脚岔开稳住身子,略微弓着背的拿枪姿势张牧眉头紧皱。
这模样根本不像打劫的土匪,他甚至怀疑这些人是军人,或者军中退役的。
但军人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张牧把手伸向腰间掏出格洛克,缓缓抬手瞄准其中一个劫匪的脑袋,混乱的场面让劫匪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但最终他还是把枪收了回去,手枪射击并没有人想象的容易,在张牧这种经历过一段时间靶场训练的人手里其实远不如步枪精准。
毕竟没有枪托稳住枪身,那几英寸的枪管也不像步枪那样能带来很好的弹道。
张牧没有十足的把握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打中劫匪的脑袋,而他枪一开那些劫匪绝对不会放过他,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开枪。
缩回身子看了自己身后一眼,地上那个女医生和另一个白人大爷正包扎着女孩的伤口。
他们旁边一个同样五十左右的白人妇女焦急的看着他们,这几人后面还有一个原地踱步穿着运动服的黑人壮小伙,和一对抱在一起缩在角落的情侣。
看得出来情侣里的女孩想上前帮忙,但她在旁边绕了一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了。
劫匪们还在朝着大厅的人射击,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张牧把目光放在地上的女孩身上,女医生正死死压着她腹部的伤口,叫着对方识图让她保持意识。
白人大爷握着她的手满脸的担忧,女孩似乎想说什么,但嘴里涌出的鲜血让她只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意识逐渐从她身上抽离出去,几秒钟之后,白人大爷握着的手无力的落在地上。
黑人小伙见状走的更快了,嘴里不停骂道:
“该死!该死!”
那队情侣中的女孩吓得不敢再看,白人大爷叹了口气起身。
只有那个女医生似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她的手很稳,一枚弹头被她手里的钳子缓缓夹出。
她好像没有发现女孩已经死了,依旧在尽职的抢救着对方。
张牧摇摇头叹口气,上前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
那个女医生看都没看张牧一眼,继续试图堵住女孩的伤口。
张牧手掌用力迫使女医生看向自己,盯着着对方的双眼严肃的说道:
“她已经死了!”
女医生瞪大了双眼看着张牧,半天才深吸口气,默默伸手合上女孩带着不甘的眼睛,缓缓起身。
张牧松开手寻找着逃跑的路线,但除了身后的厕所,他面前只有子弹横飞的宽敞大厅。
无奈张牧只好转身走向厕所,试图找一条出路。
可他刚走没两步身后就响起一个女声:
“别看了,厕所没有出去的门,窗户也不够宽。”
张牧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女医生,她神色镇定的看向张牧说道:
“我叫陈静,国际红十字会医生,我去过厕所,里面都是那样。”
张牧表情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回答道:
“我叫张牧,一个做生意的人。”
陈静皱着眉头看向张牧手里的枪,那眼神满是怀疑,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个了。
她看向周围的人很是冷静的问道:
“你们谁有逃出去的办法吗?”
厕所门前的所有人都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