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太上皇。
接过银质酒爵,轻轻抿了一口。
太上皇挑起眼角,举起酒爵说道:
“不跟你父皇碰一下?”
‘啪~’
酒爵碰撞在一起,
是太上皇心碎的声音。
哀莫大于心死——
太上皇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释怀了。
一口将爵中酒饮尽。
水澈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儿臣杀了那么多贪官,却没想到,大乾朝最大的贪官居然是你。”
太上皇也笑了:
“父皇年轻时也像你一样励精图治。”
“可皇帝做的越久,越是感觉深深的无力。”
“你杀得了十个八个贪官、杀得了三千五千污吏。”
“可那又怎么样?”
“当大多数人都不干净的时候,难道你还能把臣工杀的一干二净?”
“这天下,谁来治理?”
水澈同样举起酒爵一饮而尽,道:
“所以,打不过就加入?”
“臣工贪,皇帝就要比他们贪的更多?”
太上皇呵呵一笑,又斟满上了烈酒:
“我儿到底是太过年轻。”
“你对抗的不是一群贪官污吏,不是党锢之争。”
“你对抗的——是人性!”
“皇帝不是神仙,没有点石成金的伟力,所以你永远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既然皇帝无法满足,那么他们便会自己去取!”
“像雨后的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你今日杀掉一批,明日它们又会生长出来更多!”
“而且,更密集、更旺盛!”
“自古以来,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多么伟大圣明的君主也改变不了这个难题!”
“靠杀,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说完,太上皇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水澈则放下酒爵,不再多饮,严肃道:
“父皇差矣。”
“天子并非与士大夫共天下。”
“而是与万民共天下!”
“皇帝者,天下之君父也。”
“吾当一心向前,追求天下生产力向前发展!”
“吾当引领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
“吾当站在天下亿兆黎民最根本利益一方!”
“勉励向前,矢志不渝!”
“大乾朝国富民强,将在我的手中实现!”
“哪怕前方是万丈雷渊,吾亦一往无前!”
太上皇懵了。。。
水澈说的志向太过于先进,他听不懂。
或者……不敢置信!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需要回归当下。
酒爵啪的一声掉落脚下。
太上皇茫然道:
“父皇希望你得偿所愿。”
“今日起,朕已经死了!”
“这个称呼,不再属于我。”
水澈倒不以为意。
随便你叫什么称呼都无所谓。
权力不是靠人喊出来的。
“父皇,你这里有多少银子?”
“你自己心中有没有数?”
水澈指着整座地窖里的财宝问道。
太上皇缓缓向下,委顿坐在地上。
闭起眼睛说道:
“折合成银子来说,约摸有一万万两上下。”
“不过你要当心,”
“这么大规模的财富一下子流入民间,”
“有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灾难。”
“最终承担这场灾难的,还是底层百姓。”
水澈笑道:
“不就是通货膨胀嘛!”
“得,估计你也听不懂这个词儿。”
“我自有办法。”
……
地窖外面,
曹正淳、夏守忠急得团团乱转。
“陛下已经去了三个时辰了!”
“怎么还不出来?”
“要不咱们下去看看?”
戴权阻止道:
“二位,听咱家一句劝。”
“如今你们得势,有君上恩宠。”
“咱家曾经也和你们一样。”
“但如今,咱家想通了,咱们都是皇帝跟前的一条狗子。”
“皇帝既然说了不让进去。”
“咱家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夏守忠和曹正淳面面相觑。
他二人和戴权并没有私人恩怨,
无非是站队不同、立场不同而已。
此时此刻,他二人听得出好歹。
——戴权说的对。
不管平日里皇帝再怎么把你当人,
但你得认清自己的定位。
否则,想杀你时,连声招呼都不会打。
就比如太上皇,
在勋贵和士族眼里他绝对是个好皇帝。
就比如当今圣上,
在百姓眼里他也绝对是个好皇帝。
可那又怎么样?
进宫做活的奴仆,该阉不还是得阉了?
这种事情你没地方说理去。
反正皇帝陛下,面子上他一定得是光明的、仁慈的、公平的、圣明的……
至于里子上,各人有各人的感受吧!
——哪怕是再怎么圣明伟大的雄主,他愿意将自己的权力分享给天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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