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宋威龙还在练习着书法,这是他一向来最喜欢做的是事情,能修心养性,更主要的是,这是县令老爷曾经点拨他的要点,老爷们都喜欢读过书的人。
宋虎风风火火的冲进了书房。
“教你多少次了,遇事不要慌,都二十来岁的人了,以后怎么管人?”宋威龙神色不满,自己这个儿子总是这般鲁莽,怎么成大事?
“陈煜杀了西山大妖。”
闻言,宋威龙瞬即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哂笑道:“不可能,这个长宁县,就没人能杀的了羊窝里的那大妖。”
宋虎也有些思索神色,随后点了点头,颇有些赞同自己父亲的观点:“我也觉得不可能,胡老三派人来传的信,说是已经快进城了。”
宋威龙沾了一下墨水,白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上善若”,分明还差最后一个字就能完成了,他听见是自己安插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稍作沉吟,就欲继续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嘴里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宋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眼珠一转,才说道:“他还说这是赵华说的,说他也算给兄弟们报仇了,亲自把大妖的头给砍了下来怎么怎么的。”
啪。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宋虎下意识循声看去,只见自己父亲手中的毛笔,掉在了那张昂贵的白皮纸上,完全毁掉了那副他精心琢磨出来字帖,人更是站在当场一动不动。
“父亲?”
宋虎试探性的连续了喊了好几声,宋威龙才反应了过来,宋虎从来没见父亲这般失态过,在这长宁县,不管是县尉大人甚至县令大人,乃至这几百个衙役胥吏,哪一个不看重自己父亲一身武功和赫赫威名。
再看宋威龙,脸色煞白,早已失去了刚才的平静和从容。
他匆忙四顾,有些慌乱无措,一脚踢开了身后的椅子,就朝着外面跑去,一不小心踢在了门槛上,差点摔倒在地。
宋虎在身后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吗?”
然后,他才急忙跟上了宋威龙,他不明白自己父亲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惊慌失措。
宋威龙脚下疾走,很快就到了县尉衙署,直接冲了进去,连两边衙役的招呼也没去理会。
此时的李县尉正在处理着公文,身边的文书小声和他交谈着。
“这一次的安排,那姓陈的小子,必然是逃不掉了。”
李县尉嘴角勾起,微微点头:“安排的不错。”
文书闻言,顿时满心欢喜,来自上级的认同,这就是下级的目标。
“可惜本来是一石二鸟之计,还好那刘老头走了,计划也算成功了一半,这长宁县也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文书给李县尉倒了一杯茶,神色颇有些自得。
“加上这出风头的小子一死,这一次镇魔司的京察,也就无风扬波了,大人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李县尉停下手里的工作,端起茶水呷了一口,躺上背靠,神色怡然,微闭双眼,嘴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回头,记你一功。”
文书眼神一亮,身形也一下子就莫名的板正了一些:“多谢县尉大人,卑职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县尉嘴角的笑意,微微增加了一丝。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整个长宁县都因为他李典而存在,县令来来去去这么多个,唯有他才是这长宁的常青树。
不管是富户还是官吏,没有他李典的支持,想在长宁立足,绝无可能!
整个县衙的胥吏、衙役,都不过是他李典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县令又怎么样?只要不出这长宁县,都得他说了算。
陈家小子,枉你装傻充愣这么多年,但是,以为就凭捕头那一点点权利就能翻天了?
想要在镇魔司面前邀功请赏?
笑话。
就在这时,宋威龙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李县尉眉头一皱:“宋捕头,何事如此惊慌。”
宋威龙甚至没有及时行礼,盯着李县尉急躁的说道:“他杀了西山的大妖。”
李县尉有些不明就里,眉头皱了起来。
少时,他就反应过来,嘴角带笑:“你说陈煜杀了西山大妖?”
宋威龙急切的点起头来,眼睛似乎都忘记了眨,就那样瞪着李县尉。
李县尉笑了一下,端过茶壶自己沏了一杯茶水,嘴里随意道:“你可记得当年,吴县尉带着你们去剿灭那大妖,那一场战斗,死了多少人,其中就有你的兄长吧?”
宋威龙点着头:“是,我兄长当日就战死了。”
李县尉端起茶杯,伸手递给宋威龙,宋威龙连忙上前,弯腰伸手接住了茶杯,李县尉又端起自己的茶杯,笑道:“吴县尉仗着自己是瑶光镜的高手,又有几十个捕快掠阵,本以为轻松拿下那大妖,立一大功,以此功劳加入镇魔司,从此逍遥快活,出人头地。”
宋威龙何尝记不起当日吴县尉出发之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宋家大哥一向敬重吴县尉,两人更是以兄弟相称,可惜......
“可惜啊,武夫三境的高手,在这长宁县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几十个一境、二境的帮手协助,不也一样死在了那大妖的手下?”
李县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有些清冷的看着宋威龙:“何况快二十年过去了,那大妖的修为,难道退步到了这种地步?一个十几岁的小子都能随意碾杀它?”
李县尉的话,让宋威龙一下子冷汗连连。
是啊,那陈煜什么修为?一个只知道烟花柳巷、看轻薄纱衣女人扭屁股的混球,能厉害到哪里去?杀了几头虎妖,几头羊妖,鬼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腌臜的手段?以此来稳人心、树形象?
好一个欺上罔下!回头我就用此罪,拉你下马!我这儿子也该上位了。
“卑职知罪了,还望县尉大人饶恕则个。”
宋威龙起身,几乎是折腰,向着李县尉认罪起来。
李县尉嘴角微微上翘,那种上位者的熟悉感觉,就如同毒药一样,刺激着他的心脾,令他舒爽无比,不由自主。
他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淡然道:“一起去看看吧,这小子倒有些稀奇古怪的手段。”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仓促道:“县尉大人,不好了!陈煜那帮子人,拉了一车的羊妖头颅,在县衙外等着见你!”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