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费用。

玩的费用。

病人的反应总比常人迟钝,戚笑樱眼神懵懂,楞楞地看了他好大会才明白意思。

她认真道:“我们不能一起睡。”

她手指向对面:“你睡那张。”

“......”谢凉悄悄沈出喟叹,“吃药。”

伺候她吃完药,谢凉把房间里的灯光调暗,从行李箱中拿了衣服去洗澡。

他来得急,幸好之前经常出差,办公室里习惯性的备了只小行李箱,里面装了些可供临时用一用的衣物。

洗完澡,他靠在浴室里接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头发也不吹了,用毛巾随便擦两下,便出了浴室。

暗弱的光线下,左边那张床的被子垂下一半到地面,女孩子缩成一团,脸被凌乱的长发覆盖住,一条膝盖弯曲着,睡得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谢凉眉心跳了下,看着她身上只剩一角的被子。

难怪她室友会说,她踢被子。

也难怪许多年前回梨花村,她说助理姐姐会抱她睡。

谢凉吁出口气,把掉到地面的被子捡起来,轻轻盖住她,又把被角掖严实。

做完这些,他手掌贴住她额头试探温度。

好像又有点热。

谢凉从药袋里翻出体温剂,想让她含进嘴巴,偏她烦得很,一个扭身别了过去。

“你别闹,”谢凉低低的声哄道,“就试一下。”

她不配合,颇有点他再试她就哭给他看的意思。

谢凉头痛,坐到床沿侧躺,把她捞到怀里,让她脑袋枕住自己臂膀,随后额头贴住她的。

两人呼吸不经意间交缠。

确实有点烧,但不大严重,而且睡前才刚吃过药,现在不能再吃,谢凉把她抱进怀里躺好,又将被子拽到两人身上。

安静后,睡眠灯悄无声息灭掉,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翌日,戚笑樱又被谢凉抱去医院打点滴。

旁边哄孩子的家长多看了他几眼,笑道:“昨天就注意你们了,小夥子可真有耐心。”

谢凉几乎整晚没睡,一闭眼就是戚笑樱烧晕的场景。

针对家长的话,他浅浅提了下唇。

“别担心,这波流感太强了,”家长安慰,“连着烧,人是虚弱了些,后面养一养就好了。”

谢凉手托住戚笑樱的腿,让她完全坐在自己怀里,脑袋也倚着他肩才算罢休。

“谢谢。”他低声道谢。

家长笑:“你这可比我对我儿子还仔细。”

谢凉宽大的手掌拢住女孩子脸,情绪不明:“她平时很闹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头到尾连句话都不说。

脆弱支离地偎着他。

谢凉极为认真:“我难受。”

“......”家长笑了,“这是女朋友,还是妹妹?”

谢凉:“老婆。”

“哟,都结婚了,”家长惊讶,“那你这心情跟当家长的心情是一样的,恨不能替她受了。”

家长艳羡:“小两口感情可真好。”

谢凉不置一词,礼貌点头。

接连输了三天的液,在第四天早晨,戚笑樱出了身汗,病情开始好转。

她头重脚轻,想要先去洗个澡,谢凉用厚外套包住她,坚持让她先吃点饭才可以去。

一场病她下巴都尖了,胯上的骨头硌得他疼。

谢凉借了酒店的后厨,每天跟着厨师学习煮汤配菜,又半逼半哄地让她吃掉。

第六天黄昏,戚笑樱把东西收了收,在谢凉端着餐盘进来时,她迎着窗外洒落的晚霞,礼貌而客气:“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该回学校了。”

“......”谢凉握着餐盘的骨节攥到发白,“把饭吃了再走。”

他不强迫她。

等一天也是等。

一年也是等。

十年又怎样。

喝完汤,戚笑樱跑到洗手间漱口,顺手把那对情侣牙刷中的粉色也拿走。

牙刷是谢凉买的,才用了几天,扔了浪费。

出来后,谢凉双手抱臂,高高大大倚在窗边,表情不明地看着窗外的城市。

晚霞勾勒出他干净立体的轮廓,他硬朗挺拔的背影有几分寂寥与颓唐。

戚笑樱抿抿润渍的唇,冷不防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谢凉跑去广播室唱歌哄她开心的那一天。

天空中也铺着跟这天一样的,大片大片的瑰色云彩。

“二水哥哥,”戚笑樱轻轻声唤他,“你回金市吧。”

谢凉没回头,安安静静的,站成一棵笔直落寞的白杨。

男人宽肩窄腰,腿长优越,周身都是锋利不可挡的气息。

四周阒静,杳无人声,只有暖气机在运作。

戚笑樱慢慢走到他身边,密翘的睫在下眼睑沈了沈,如同清晨沈睡在露水中的白色山茶。

她手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一寸寸擡高,捏住男人衬衫衣角,轻轻扯了扯。

谢凉纹丝不动,只眼尾馀光分给她一缕:“我会走的。”

戚笑樱扯他衬衫的手忽地向下施力,她脚尖踮高,小腿绷的细直,在男人猝不及防间,吻到他唇角。

“......”谢凉身体僵住,整个人呈现出木然的状态。

他个头高,方才那一下是趁他不备,戚笑樱下巴都擡酸了,也亲不到第二下。

她朦朦的眼睛望了过去。

下一瞬,她腰身倏然间被一条铁臂箍住,男人沈沈压下,又凶又猛地扣住她脑袋,强势而急迫地吻住她唇。

他亲得急躁,偶然磕碰到她唇瓣,女孩子发出轻轻的嘤咛,谢凉鼻息急促,放柔了动作含吮。

窗前晕染着昳丽的瑰色,暧昧与旖旎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谢凉喘着停下,含着几分期待的看着她。

女孩子被亲到迷离,两条手臂环住他肩,见他停了,不依不饶地踮脚。

谢凉额头抵住她的,说话间血液在燃烧:“宝宝,别反悔。”

不等她给回应,谢凉一只手“刷”的下拉上窗帘,屋子在瞬间陷入黑暗。

夜灯悄无声息亮出几丝光,映出床上交缠的两人。

空调外机好像落了杂物,窸窸窣窣一阵动静,连带着窗帘都在晃着光影。

谢凉揉紧了怀里的女孩子,气息炙热地压在她耳畔,低喃着说爱她。

这场情事是她挑起的,掌控权却完全落到了谢凉手中。

顾及她身子还没好透,谢凉不敢放肆,抱着她去洗手间稍稍冲洗了下,又用干净的毯子包住。

他亲一亲她脸蛋,嗓音中还挟着情欲过后的轻哑:“不回了,抱你睡。”

这话霸道,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是在通知她。

回到卧室后,谢凉把床随意收拾了下,自己只套了条睡裤,裸着精壮的上身翻上|床,又把人捞进怀里。

戚笑樱懒得动弹,脸蛋贴住他锁骨,柔弱无骨的身子散在男人怀中。

谢凉垂眸,在她额角亲了亲,又亲亲她脸蛋,再游移到唇。

不带任何欲望的那种。

单纯因为喜欢,爱不释手的喜欢。

翌日清晨,戚笑樱蛄蛹爬起身,谢凉被她吵醒,手压住她脑袋摁回胸膛,困倦地问:“做什么?”

“起床,”戚笑樱推开他手,“上课。”

谢凉睁了睁眼,慵懒的调:“请了七天假呢。”

今天是最后一天。

戚笑樱不管他,自顾自地爬起来,瘸着腿把衣服换好。

谢凉半支起身,轻眯着长眸瞧她。

他胸膛有几条抓痕,还有不知是被吸出来还是咬出来的暧昧痕迹。

洗漱完,戚笑樱舔舔唇,从钱包里摸出张二十的纸钞,轻轻放到边柜上:“给你。”

“......”谢凉额角抽了下,荒唐的意味,“什么?”

戚笑樱眼睫簌了簌,老实巴交的:“玩的费用。”

“......”

冗长的安静。

“今天回金市吧,”戚笑樱不敢跟他对视,“我还要上课。”

谢凉啪的捏住那张二十块钱,气极反笑:“喂,老板,昨天我第一次。”

戚笑樱:“......”

谁不是。

谢凉一字一顿:“再加点。”

“......”戚笑樱有种两人真的在做交易的荒谬感,她不易察觉的鼓鼓腮,又补了张十块给他,“没了,我还是个学生。”

谢凉唇角勾出笑痕,把十块钱收好。

他翻身下床,随意拎了件毛衣套上,又将边柜上的黑色钱包扔给她。

“给我把身份证留下就行。”

钱包里有现金,有卡,有她的照片,有其它零散的东西,例如发票一类的,总之都很隐私。

戚笑樱只扫了一眼,又原样给他放回去。

她提上自己的东西:“我走了。”

“......”谢凉眉骨沈下,不咸不淡问:“老板,下次是什么时候?”

戚笑樱脚步顿住,思忖片刻,她小声说:“等我再赚点钱。”

说罢,她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房间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被张叫寂寞的大网罩住。

长久的沈默。

谢凉捏着那三十块钱,气到牙齿磨出声音。

真是胆儿肥了。

真敢跟他玩这种游戏。

然而规则是他提的,她算是答应了。

谢凉又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她连这点机会都不给。

谢凉手摸摸变凉的床,薄唇抿成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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