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锦鲤体质。
戚笑樱纳闷他还会学这个,总不能为她学的吧。
然而一转念,她自己放弃了这个念头。
之前那一年多他眼里丶口中的厌恶历历在目,哪怕后来两人关系和缓,可以当朋友了,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戚笑樱摇头:“我不疼。”
谢凉没吭声,腰背一弯,顺势摸了下她指尖,确定是热的后才算作罢。
李琛在一家关东煮店的门前等他们,他两只手各抱了桶关东煮,笑道:“还要添些什么。”
说着,他将其中一桶递到戚笑樱面前。
下一瞬,那桶关东煮被谢凉半途截去,少年眉目清冷,面不改色:“谢谢,都是我喜欢的。”
李琛:“......”
戚笑樱左右看看,还未来得及讲话,谢凉睨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这辣,帮你个清淡的。”
他淡淡吩咐服务员重新装了几根,又嘱托用清汤。
不好让他们两人出钱,戚笑樱跑到隔壁店面买了几盒新鲜水果,回来后,清汤关东煮已经好了。
李琛朝她伸手:“我来拎。”
“不重,”戚笑樱弯眼睛,天生的甜,“你先吃,凉了有点腥气。”
几盒水果装在一只购物袋里,她提着不费力气。
李琛赧道:“我不吃这个,给助理姐姐带的。”
戚笑樱夸他细心,又替助理姐姐谢过他。
谢凉捧着两桶关东煮,眉梢挑了挑:“你的抱着。”
戚笑樱还有只手是空的,她下意识把那桶清汤的抱进怀里。
然而下一刻,她手里的水果袋子就被谢凉接走。
少年情绪不明,手指捏她耳垂,声线平直:“烫到了,给我治治。”
“......”戚笑樱强忍平静,“你自己没有耳垂?”
“这样吗,谁的都可以?”谢凉半边眉骨轻擡,认真请教,“我见你每次只摸自己的,还以为只有你的可以。”
戚笑樱傻眼了。
她不摸自己,去摸别人的才叫奇怪好吗!
她耳垂又没有魔力,跟别人一样,普普通通的。
谢凉眼尾斜她,好似在笑,又笑的不明显:“我以为你锦鲤体质。”
“......”戚笑樱梗了梗,憋了句,“谢谢您嘞我!”
到邻市后,戚笑樱陪着李琛一起下了车,她乖巧的跟李琛父母打招呼。
两位长辈嘘寒问暖,又把提前准备好的吃食塞给她:“你姐喜欢这个,带给她尝尝,别跟叔叔阿姨客气。”
戚笑樱好脾气地道谢。
“有时间就过来玩,”李母感慨,“当年我跟你妈天天坐一块织毛衣,一转眼,她都去了这么多年了。”
戚笑樱对妈妈没有印象,偶然听李母提及,鼻尖酸酸的。
端详她表情,李琛开口阻止:“妈,别提这些,您毛衣做好了?”
被他一提,李母拍拍脑袋,笑道:“樱樱等着哈,婶婶给你织了件毛衣。”
戚笑樱楞了楞,方想客气拒绝,李琛补充:“织了两件,你跟戚尔姐一人一件,她还老念着当年戚妈妈就喜欢织这种花纹款式。”
一句话,戚笑樱所有委婉的话都咽了回去。
戚家衣柜里有几件小毛衣,是她出生前,妈妈织给她的,毛衣颜色都是粉粉的丶软软的那种。
能想见妈妈对她出生的期盼。
临走时,戚笑樱眼圈发热,跟李母抱了抱。
谢凉站在车边,神情不明,等她过来时,拉开后排的门:“坐后面。”
已经快到金市了,副驾放了些东西,戚笑樱便移到了后排。
隔着车窗,李琛忽然说:“五一的事,别忘了。”
“好,”戚笑樱冲他摆手,“到时我给你定位。”
“行。”
车子重新驶向主路,车窗两侧已经是城市风景。
戚笑樱抱着那两件毛衣发呆,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五一什么事?”谢凉直勾勾盯着她,冷声问。
戚笑樱撇脸,眼底还有没敛尽的伤感:“啊...约好了一起去小长城玩。”
“......”谢凉眼底仿佛蒙了层潮湿的晦暗,“不是说过,出门要跟我打报告。”
戚笑樱忍不住楞了一秒。
她眼睛润若春水,眼睑皮肤又薄又白,被揉过似的,透着点点红意。
出口的责问骤然间没了,谢凉抿直唇,擡手捏她脸:“自己出去玩,不带我?”
“二水哥哥,”戚笑樱真诚提醒,“你要备考,别贪玩。”
谢凉不动声色:“二模成绩下周出来,还不错的话,能不能让我加入?”
“......”
“不理想的话,”谢凉瞥她,“我在伤心,你跑去玩,合适吗?”
理论上来说,他算是自己师兄,戚笑樱很通情达理:“二水哥哥的实力,成绩一定很不错的。”
“所以,”谢凉顺着杆往上爬,“你选带我去。”
“......”
谢凉性格霸道主断,自顾自把这事定了,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下,拨了个电话出去。
接通后,他淡淡道:“妈,会织毛衣吗?”
戚笑樱:“?”
手机似有若无透出谷怡萍的声音:“不会。”
谢凉哦了下:“那您得学。”
谷怡萍:“别找揍。”
“给您揍一顿,”谢凉混不吝,“学。”
谷怡萍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车内死寂的氛围中,谢凉眼风轻描淡写掠过,满脸倨傲:“谁妈不会啊。”
戚笑樱:“......”
他的某些揍,挨的是一点都不亏。
回到润都后,戚笑樱疲惫地扔下包,不声不响跟赖皮似的埋进姐姐怀里。
戚尔正打算出门,被她缠到身上,又气又好笑:“阿姐还有工作。”
“阿姐,”戚笑樱黏乎乎的,“二水哥哥怎么突然跑过去了?”
戚尔顿了顿,眼神正色起来,双手扶住她肩,稍稍推开些:“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戚笑樱仔细回想,“还怪怪的。”
不像以前厌恶她时,恨不得离她八百丈远的样子,反而总是缠着她,有事没事就搞一些暧昧的言行动作。
“管他在想什么,”戚尔没好气,“反正他哥快回来了,以后就不关咱们事了。”
臭小子居然敢背着她偷偷往梨花村跑。
戚笑樱点头。
“诶,对了,”戚尔想起一事,“昨天酒会结束后,阿姨单独把我留了下来,当着谢家宗族长辈的面,要求把谢凉落回谢宏言的名下。”
戚笑樱倏然擡眼:“啊?”
“长辈们意见不大,”戚尔说,“毕竟谢凉的出生,就是为了延续谢家老二这一脉,但谢叔叔不大同意。”
“为什么?”
“谢凉若落回二房那脉,”戚尔说,“他就是唯一户主,昨天又成年了,即便谢宏义是养他长大的爸爸,也不能硬做主他的婚事。”
不懂。
戚尔瞥她:“宁醉,跟宁醉的事只能作罢,除非他自己愿意。”
戚笑樱眼睫扇了下,蝶翼似的,扑簌着迷离。
“谷阿姨铁了心,态度坚决,”戚尔说,“又有长辈们支持,谢叔叔没办法,最后提了几个条件。”
戚笑樱心尖一缩,出于本能:“什么条件?”
戚尔定定看了她几眼,慢条斯理道:“一是谢凉若不同意联姻,便不能继承谢氏红木任何财产,二是未来他不能进入谢氏工作,三是未来他不能做跟谢氏相关或者竞争的工作。”
三个条件环环相扣,逻辑紧密,直接斩断了谢凉依靠谢家所获得的光环与背景,保证谢良吉顺利继承家主的同时,又要确保谢凉未来不会成为谢氏的对手。
长辈们面面相觑,无声哗然。
有公道的长辈出来说理:“宏义,二水是谢家小孩,按血缘,他总是你侄子,何况,还喊了你这么多年爸。”
何至于堵死一个孩子的路。
不等谢宏义辩白,谷怡萍淡然地应了:“可以,但我也有三个条件。”
谢宏义表情覆杂,示意她说来听听。
谷怡萍说:“宏言留下的东西自然归二水所有,老太太留下的也是给二水的,我名下个人部分,一分为二,给良吉和二水平分。”
这三个条件合情合理。
可谢宏义犹豫了。
他提道:“老太太留下的,也该均分吧。”
“宏义,差不多得了,”长辈语重心长,“老太太留下的虽不少,但跟整个谢氏比,算得了什么,再说,良吉可不是这种人,你再把他惹恼了。”
谢宏义瞬间一凛。
这个大儿子他清楚,被谷怡萍养育的正直又古板,未来谢氏是要交到谢良吉手里,若谢凉死命跟他做对,依谢良吉的性子,怎么能斗得过会使用阴损手段的弟弟。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事便按谷怡萍的意见定下了,只等谢良吉回国,谢凉去宗祠拜见祖宗后,落到二房头上。
戚笑樱是头次见豪门家庭里的内乱,震惊的无语伦比:“那...阿姨,会被人家说三道四吧?”
“不会,”戚尔说,“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大家只会以为二房需要人继承香火,有过先例的。”
戚笑樱结结巴巴:“二水哥哥...同意吗?”
戚尔意味深长:“冲着其中一点,他指定会同意。”
“......”
哪一点?
戚尔轻笑:“大约,婚事能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