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樱樱要去会野男人。
第二天，戚笑樱上课迟到了。
她趴在桌上头重脚轻，昏昏欲睡。
赫铃歪着脑袋瞅她：“你昨晚捉鬼了，双眼皮都肿成单的了。”
戚笑樱浑身无力，鼻音闷闷的：“今天真的想请假的，又怕老师骂成绩不怎么样，事还挺多。”
“......”赫铃噗嗤笑了，“咱哪个老师会这样说？”
戚笑樱悄悄叹气。
华成的老师自然不会这样说。
她手指抠抠光滑的桌面，撑着坐直，瓮声瓮气：“我头疼。”
“感冒了？”赫铃关心的问，“要么你请假吧，一天提高不了你的成绩，但可以影响你的身体。”
“......”戚笑樱无语凝噎，手支在额角，“更疼了。”
赫铃笑的止不住，趴在她肩膀磨蹭：“好了好了...诶，那谁又来了。”
话刚落，左侧玻璃窗就被敲了两下。
戚笑樱转头望去，是那个昨天给她送牛奶和三明治的男生。
男生笑呵呵地递了个袋子进来：“谢学长给的。”
“......”戚笑樱装作不懂，“不要，麻烦你帮我还回去。”
“不行啊，”男生抓抓脑袋，“谢学长冷着脸说——”
他清清嗓子，极力学习某个少年的语调：“如果她不要，就让她亲自还给我。”
戚笑樱：“......”
男生也不多说，把袋子一扔，从窗外消失。
赫铃眼睛伸长了往袋子里看：“呀，巧克力丶松饼丶牛奶，还有水晶发卡...”
她眨眨眼，拖着调调侃：“这可不像是给丫鬟准备的。”
戚笑樱把纸袋塞进抽屉，眼不见为净。
“这是干嘛了，”赫铃神秘兮兮的，“昨晚发生了什么？”
戚笑樱脸扭向另一边，一个字都不想吭。
赫铃兀自猜测：“谢学长不会跟你告白了吧？”
“......”
“你怕什么，”赫铃说的痛快，“高三学姐走得差不多了，剩下这些也要准备高考，而且，就这阵子的事，谁不知道谢学长护你护得要命，没人敢找你麻烦的。”
戚笑樱擡了点眼睫：“什么护我护得要命？”
“你不知道啊？”赫铃压着声，“谢学长打常学长的事，早都传开了。”
但这些传闻，从来没有传到她这个当事人的耳中。
戚笑樱楞了楞：“都传了什么。”
“常海嘉不是说你姐嘛，”赫铃说，“咱们离开后，谢学长把人约到小仓库去了，那些男生说，常海嘉脑袋被你打伤一块，要找你算账，谢学长为了逼他改口，给他揍了个更严重的伤出来...”
谢凉把事情揽到身上，戚笑樱知道，但这些细节他没说过，她和戚尔丶谷怡萍没有一个人知道。
难怪常海嘉后来又住了那么久的院。
“这事渐渐在私底下传开了，”赫铃一脸羡慕，“说谢学长面冷心热...”
提到这里，她忽地想起件事，手猛地拍了下桌子：“还有你帮伍桃桃给他送礼物那事...谢学长肯定是生气了，气你帮别的女生送礼物给他！”
“......”戚笑樱咬咬笔帽，“我送什么他都扔。”
赫铃：“你送什么了？”
戚笑樱擡眼仔细回想...
好像没送过。
赫铃：“那你凭什么这么断定？”
“就...感觉，”戚笑樱小声，“感觉他就是会扔的人。”
“你瞧，”赫铃指出，“你这是偏见，刻板印象，知道不？”
戚笑樱怔了下。
她对谢凉有偏见吗？
她记得初来金市第一天，她就被姐姐带到谢家，那是她头一次见到谢凉。
谢家花园漂亮，她躲在姐姐身后，又怯又不够大方。
而谢凉穿了身很随意的休闲装，手里抓着几根青草，闲散地逗弄马鹿。
少年仿佛会发光，被富贵浸润出的骨骼和气质，慵懒与松驰才是他的底色。
戚尔和谷怡萍鼓励她把带来的礼物送给谢凉，戚笑樱攥紧了背包，觉得她准备的梨花村特产，还如谢凉手里的一把青草昂贵。
她到底没敢拿出来现眼。
若说这是刻板印象，是偏见，那细细算来——
是的。
但谢凉说了无数遍讨厌她，最讨厌她，也是真的。
这些话哄不了人，是他亲口说的。
这种关系的转变，让戚笑樱感觉害怕。
害怕背后是不是一个阴谋。
相比“喜欢”二字，“不远不近”更让她踏实。
后面接连几天，戚笑樱再没去过高三高考班，她放学卡点回家，生怕一不小心在校园里撞上谢凉。
高三二模成绩出来后，谢凉给她发了条信息，没讲别的，只把二模分数发给了她。
与此同时，每天上午大课间的牛奶零食丶下午的奶茶水果一直没间断，哪怕戚笑樱不要，他也总有各种方法送到她手上，让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四月底的月考结束后，华成开始放五一劳动假。
戚笑樱是班里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感觉不太妙，这次月考估计会跌到谷底。
心不在焉走到校门口，一擡眼，就看见同样刚出来的谢凉三人。
周广涛冲她招手：“哟，妹妹...”
他喊的欢快，戚笑樱脚步顿了顿。
下一秒，她跟见鬼了似的，拔腿就跑。
周广涛：“......”
小丫头背了个重重的书包，还能跑这么灵活，真是为难她了。
张牧咂舌，看向旁边僵住的人：“你到底对人家干什么了，见你跟见鬼一样。”
谢凉脸色不显，冷漠的要命，瞳孔在夕阳下呈现几分茶色，紧绷的下颚透着戾色，凉薄里渲染着怒火。
“明天五一。”他淡淡吐出字。
“是，”周广涛拖着不正经的调，“我跟我女神要约会。”
谢凉冷峻地扫他一眼：“去小长城。”
“......”周广涛憋了憋，“我不去，我要去个安静的...”
谢凉：“我请客。”
“......”
可以考虑。
“去小长城干嘛啊，”张牧也不大乐意，“累累死，晒晒死。”
谢凉唇角半勾，凉飕飕的：“我家樱樱要去会野男人。”
而且，肯定是说话不算话，哪怕他二模考出了个逆天的好成绩，她都不会带他去的！
周广涛和张牧：“......”
小长城在金市城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打车一百块以内，没有直达公交。
戚尔不大放心，吩咐助理开车送她，劝道：“开车来回才几十块钱油费，你打车要二百呢。”
“......”戚笑樱瞬间被劝服了，她抿唇，“阿姐，你是知道怎么劝人的。”
戚尔被逗笑了：“小抠货，阿姐不用你省钱，记得跟男生也要aa，咱不占人家便宜。”
“嗯嗯。”
戚笑樱背了个小书包，包里装了些水果零食，肩上还挎了个黄色的保温杯，跟幼儿园春游的小孩似的。
到小长城后，李琛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望着前面的人山人海，李琛腼腆地笑：“没想到人这么多。”
“没事，”戚笑樱好脾气，“大家都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闲。”
李琛看了眼她书包：“我来拿。”
戚笑樱从包里掏出瓶水给他：“主要这水重，给你。”
“......”李琛摇头笑，“下次别带这么多，这边买东西很方便。”
戚笑樱大方地笑：“我喜欢包里全是零食的感觉。”
有安全感。
两人站在路边，打算沿绿道往小长城上面爬，再绕到另一边的古村，正好环一个圈。
然而不等两人离开，一阵喧哗在身边此起彼伏。
有人吹口哨，喊道：“巴博斯大g啊。”
戚笑樱顺着望去，一辆黑色越野车卷着灰尘，急急停在路边。
后排门先打开，出来的人让戚笑樱惊讶。
是宋冉。
宋冉好像也看见她了，冲她挥手打招呼。
戚笑樱讪讪回应。
紧接着，司机也下来了，司机个高，哪怕这越野车车身宽大，他依然能隔着车顶，目光精准地攫住她。
路边不能停车，谢凉把门一甩，淡淡道：“找位去。”
“......”副驾上的张牧骂道，“他妈的，来的时候不让我碰，现在又舍得了。”
谢凉目光阴沈，跨着长腿往上走。
舍得。
当然舍得。
再不舍得，他老婆要被人撬了。
有宋冉在，戚笑樱不好掉头就走，讪讪的为李琛介绍。
招呼完后，宋冉挽她胳膊：“一起嘛，人多热闹。”
戚笑樱抿抿唇，眼光悄悄觑某个冒着火的霸王龙，小声问：“学姐，你不跟周学长约会吗？”
“跟他约什么，”宋冉满不在乎，“好久没见过学妹了，咱们女生一起逛。”
周广涛撇嘴，肩膀顶顶某人：“为了你，我可牺牲大了。”
谢凉不耐烦地避开，手掌强势地握住戚笑樱书包的肩带，不经同意地给她褪下。
戚笑樱：“......”
肩膀骤然一松，书包已经落到他手里。
下一瞬，少年臭着脸，修长的手掌扣住她的：“我成绩你没看见？”
“......”他牵她手牵的明目张胆，戚笑樱脖颈蹭地烫了，她用力抽回手，讷讷道，“啊，看丶看见了。”
谢凉低眼，浓密的睫毛几乎要遮住他视线：“我都考这么好了，那你怎么还不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