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秀,盛大开幕。
鸨母扬着惯用的热络笑意,左右逢源,亲自站在门口迎着来捧场的贵客。
看到一个熟悉的恩客时,她惊奇道:“呀!真想不到,您今日还会过来,还以为……”
鸨母对京城每个有权有势的恩客都十分熟悉,即便对方带着伪装身份的面具,也能认出。
对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警惕地左右看看,确定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之后,才压低声音苦哈哈地说:“嗐,别提了,上次那事我家老爷子气坏了,找了百八十人看着我,不让出门,可今夜特殊,我怎能不来?”
鸨母感动地滴下两颗鳄鱼泪:“要说痴情,公子你认第二,真没人敢认第一,玲儿专门准备了一曲琵琶,还以为等不到公子了,您快里边请,里边请!”
送走白公子,紧跟着就来了赵公子李公子,鸨母都是一样的说辞。
“玲儿专门准备了一曲琵琶,爷您快里边请!”
开场前半个时辰左右,该来的主儿基本上都到齐了,这些爷都是风月场上的老人了,有自己专门的看台。
贵客的看台都设在二楼,视野开阔,能直接看到下面的戏台。
这种看台位置极佳的同时,还极具私密性,三面或遮着厚重布帘,或以屏风隔开,里面的人再戴上面具,就连隔壁看台都很难认出对方身份。
今夜,能上台的都是金玉堂能叫得上名号的红姑娘,皆有各自的金主。
某个看台内,带着白兔面具的公子问道:“这个是不是与玲儿交好的?赏她一千两。”
旁边伺候的龟公喜笑颜开,大声唱道:“天字一号房,赏一千两银子。”
多于一千两银子的打赏,都会被龟公大声唱出来,炫耀看台恩客财力的同时,也让戏台上的姑娘更加卖力。
紧接着,另一边的龟公唱道:“天字十一号房,赏两千两银子。”
白兔面具的公子听着有些不舒服,继续跟龟公吩咐。
“天字一号房,赏三千两银子。”
“天字十一号房,赏五千两银子。”
白兔面具的公子呵呵一笑:“还真是来跟我叫板的,真是岂有此理!”
“天字一号房,赏一万两银子!”
“天字一号房,赏一万两银子!”
“天字一号房,赏一万两银子!”
多于一万两银子的打赏,会被龟公大唱三次,这也狠狠打了天字十一号房的脸。
那边坐不住了,打发自己房里的龟公过来:“爷,那边的爷派我过来,想请您收收手,那边的爷是红檀的老主顾了,每次花秀都是在红檀处过夜。那边的爷说了,只要您高抬贵手,刚才您给红檀所有的打赏他全都出了。”
白兔面具的公子很不爽:“什么意思,爷缺他这两个臭钱?”
“那没有,绝对没这个意思。”龟公忙给他说好话,“您瞧,红檀在咱们金玉堂也算不上什么顶尖的,爷您看得起她,赏几两银子就罢了。您一直是咱们玲儿姑娘的恩客,一会儿叫她看见了,恐怕免不了醋。”
听龟公这么说,白兔面具的公子反倒是更不肯退让。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前几日我为了她在这大打出手,也没见她差人过去给我送些补品,岂不是心里没我?我就是要给她交好的姑娘打赏,叫她醋一醋才好!”
他既这么说,龟公也不好再说什么,灰溜溜走了。
白兔面具的公子继续打赏,扶摇直上一直到了榜首。
忽地,外面有人喧闹,吵着要进来,侧耳一听,才知道是那边天字十一号的恩客找上来,连鸨母都惊动了。
红檀算不得金玉堂最美的,却有她的韵味,攀上的这位天字十一号的恩客更是与京兆尹那边有些关系,鸨母不敢轻易得罪。
鸨母一边陪笑,一边说这事儿她来解决,保证今夜让他在红檀处过夜。
任外面吵成什么样,白兔面具的公子都在原处稳如泰山,因为他知道,鸨母不可能捂住他的钱袋子,也不可能灭了天字十一号房的面子,就只能想法子让他收手。
至于怎么劝住他,大概只有一条计策。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便旁若无人地走进来。
她本就生得极美,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夜就显得更是夺目地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柔荑挑帘,柳腰轻摆,先踏进来的是一只红绳系着金铃的玉足,接着便陷进一双会说话的秋水双眸。
红似烈焰的裙摆缠满全身,再配着上挑的狐狸眼与樱桃红唇,任天上仙君见了,也要说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兔面具的公子见了,直接呆愣在原地,只顾欣赏美人,连自己什么计谋什么手段全忘了。
玉玲儿轻笑一声,转了半圈窝进公子怀里,薄唇轻吐,呵气如兰:“这位白兔公子不是为玲儿而来吗?怎的一直给别的女人打赏?若是等不及玲儿上场,玲儿这就请罪,先为公子奏一曲琵琶吟。”
白兔面具的公子强忍心中波澜,故作嗔意:“你不晓得我是谁,还叫白兔公子?”
玉玲儿伸手在白兔面具上转了几个圈,作冥思苦想状。
“哎呀呀,还真是有些忘了,爷也知道我们金玉堂每日出入多少人,三日不见,真得忘到脑后去了。”
白兔面具的公子气得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惹得女子娇叫半声,直接酥了他半个身子。
“三日不见你就忘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受苦。”
玉玲儿努努嘴,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膛画着圈圈:“谁叫你和那没品的计较的,玲儿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东西,哪里值得……”
话刚说到一半,她便惊觉自己的唇被另一双唇给堵上了,那只白兔面具被无情撇开,被很有眼力见的龟公仔细收好。
白兔公子吻得霸道,像是急于一解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又像是要将玉玲儿刚才说的那些诨话全都吞吃入腹。
许久,他才肯放开玉玲儿,接着就被欲拒还迎地推了一把。
“真是的,把人家发髻都弄松了,这样子待会儿还怎么上台?”
白兔公子笑她:“你以为光是发髻?唇都已经有些微肿了,只是你自己瞧不见,要不要叫红儿帮你拿个铜镜?”
玉玲儿臊了,闹着也要扯乱白兔公子的发髻,他也不拦着,任由她扯。
几缕青丝划过他清俊的面容垂落,剑眉下的那双眼睛带着笑意一直看着玉玲儿,眼底情意满得就快要溢出来。
她忽然也没那么恼了,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