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红儿抱着一盒胭脂从外面回来,连连称晦气。
玉玲儿问她怎么了,红儿说:“刚才从胭脂铺出来,本来那老板娘就没给好脸色,正郁闷呢,谁知正好碰上一群出丧的,正从我面前路过,您说晦气不晦气!”
玉玲儿笑笑,“婚丧嫁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没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若不爱见,绕着走就是了。”
红儿说:“才不是呢!姑娘是没看见那架势,白纸撒得满天飞,还往我头上落了好几片呢,真的很烦!”
她绘声绘色描述着领头的有十几人,抬棺的有十几人,随行的有成片,听起来还真不想一般人家出丧。
“看你,说着晦气,还没少注意人家,是不是还打听了是哪家出丧?”
红儿说:“那还用打听?哭丧的都唱出来了,很大声音,是咱们大巍的一个将军,好像姓木。”
玉玲儿停顿了一下,“木老将军?”
红儿有些不确定。
玉玲儿有些在意,派龟公出去又打听了一趟,果不其然,就是木老将军。
木老将军身经百战,又是剿匪的好手,怎么会栽在虞州呢?
很多人都说,木老将军年纪大了,受不了山里的苦寒,才折了性命。还有人说,木老将军分明是被山匪捉走,折磨致死,谁叫他大半辈子都在剿匪,被那些匪徒们恨坏了!
朝廷很快给木老将军追封,听说,摄政王要亲自收拾虞州的匪患。
这消息传了好几日,玉玲儿总是在铜镜面前坐着发呆,红儿觉得奇怪,便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连着几日都心不在焉的?”
“哦,没什么。”玉玲儿捋着头发,像是在自言自语,“虞州,是虞州啊。”
“虞州怎么了?”红儿年纪小,不知道玉玲儿来金玉堂之前的事情。
玉玲儿又摇摇头。
红儿也没多问什么,她打开前几日买的胭脂,为玉玲儿试色,这批新货还没用过,也不知衬不衬姑娘的美貌。
其实她在心里挺替姑娘不值的,姑娘人长得那么美,心地又善良,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凭什么那些男人都只是玩玩,不肯真的把她娶回家?
就连前段时间那个白公子也是一样,还以为他真的言而有信,谁知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连个音讯都没有,下次他再来了,她肯定不给他上热茶!
玉玲儿发着呆,等红儿帮她试完胭脂出去了,小心摘下脚上的金铃。
这金铃本有一对,可在去年的时候,凌慧珠急需用钱,她便故意将另一只留在了她的马车上。
有的恩客玩起来没个底线,旁人不知道的是,她常年留恋风月,不得不留些保命的法子,这每一只金铃中都留有致命的毒药,不是杀人,就是杀己。
她发现这毒了吗?
她用这毒了吗?
玉玲儿猛然回想起来,去年底的时候,京城里有人在传,当时的太子妃中毒了。后来太子被废,太子妃郁结而死。
那毒和她有关吗?
玉玲儿自己知道,这毒来自外域,极为罕见,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用之就会毙命,绝不会让人慢慢中毒,还能活几个月。
除非……将这毒药分成几份来用。
细思极恐,玉玲儿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是不知道,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大多都是手脏心狠的,她也不认为凌慧珠能免俗。
只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把她牵扯进来过。
她扳倒太子,她身居高位,她监军虞州,在那个……凌家的祖地,她……在做什么?
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想,玉玲儿准备好一切,跟鸨母告假,在深夜穿上夜行衣,悄悄来到了木家的陵园。
她小心翼翼避开守墓人的小屋,在黑得不见五指的夜里挖坟。
幸好棺材刚埋下去不久,土还是松软的。
饶是如此,这也废了玉玲儿太多的体力,她甚至将指甲都挖断了两根。
终于碰到棺材了,她使劲儿推动棺盖,推不动。
原来棺材被钉子定死了。
怎么会这样,她没有带任何工具啊!
偏偏在这时:“什么人在那里。”
玉玲儿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土里。
夜实在是太黑,连一丝月光都没有,那人提着一盏微弱的灯笼,也只能照到他半个衣衫下摆。
是个男人。
他正在走近。
玉玲儿慌乱地爬起来,现在跑肯定是来不及了,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她在想一会儿该怎么解释。
就说木老将军以前是自己的恩客,她舍不得所以才半夜来看的吧。可是木老将军都那么大年纪了,他也从没去过清水巷……不管了,先应付过去再说,大不了最后就说认错人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一眼就认出了她。
“玉玲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又想被关进京兆尹的大牢吗?”
他说了这么一句,玉玲儿才认出他的声音,但也有些不确定:“许……许大人?”
是许明毅?
她松了一口气,浑身就瘫软下来,下意识地想要扶住身旁的人,谁知他往后退了半步,根本不让她扶。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玉玲儿不好意思再说刚才编好的那一套说辞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许明毅不再理她,跟身后人打了个手势,那十几个人就乌泱泱走过来。
玉玲儿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吓得抱头蹲下,谁知他们是冲着棺材去的。
他们显然是提前准备好了趁手的工具,三下五除二将钉子拔除,棺盖掀开。
许明毅好像在和她说话,“倒是省了许多事,能早些回去了。”
她站在旁边,既然他没赶她走,那她也要站在旁边看看,许明毅究竟想要做什么。
棺盖一打开,冲天的臭气就从里面喷涌而出,现场人都忍不住用袖子捂鼻,许明毅也是一样。
玉玲儿忍着臭气,走近一看,连忙跑到一边干呕。
许明毅问她:“看见什么了?”
玉玲儿边呕边说:“尸……全是碎尸……呕……”
果然,而且不止是碎尸,还是烧焦的碎尸。
许明毅吩咐道:“验毒。”
那十几人又拿出银针,分别在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