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的时候,凌慧珠总觉得侧面有一双眼睛炽热地盯着自己。
用余光一看,见鬼了,竟然是许明毅,他在发什么疯?
她没理会,下朝之后,许明毅就主动过来搭话:“凌大人忙完公务了去哪里?听闻最近太湖上有画舫夜行,不知可否同游?”
凌慧珠瞧了他一眼,“太湖画舫不是最近才有的,是早就有的,许大人难道不知?”
许明毅笑笑,“是不知,可否同游?”
许明毅不是那种不懂眼色的人,应该知道她刚才那就是拒绝的意思。
于是她问道:“许大人那篇表写完了?”
本以为能欣赏到许明毅笑容僵在脸上的表情,谁知却意外地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夸张,甚至有明媚之感。
凌慧珠揉了揉眼睛,“许大人?许大人?你还好吗?”
许明毅笑道:“我很好啊,我们什么时辰去画舫?”
这人指定是有什么毛病,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然而,夜幕降临的时候——
“凌大人,喝茶。”许明毅笑着为她倒上一杯热茶。
画舫造型精致优美,不是寻常人家能消费得起的,太湖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船只,从他们这艘的窗子往外望去,岸上成片的灯火与远处的画舫都相得益彰,真是幅绝美画卷。
凌慧珠不满道:“都来到这里了,还喝茶?上酒来。”
画舫的主人上酒招待。
许明毅仍是兴致勃勃,“凌大人,喝酒。”
他亲自斟酒,显然心情很好。
凌慧珠又道:“有酒有美景,若是没有歌舞,岂不是无趣?再来点歌舞吧!”
于是,画舫的主人又安排了一位带着面纱的琵琶娘子。
琵琶娘子进入画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料想到这画舫里是一男一女,那她这琵琶该怎么弹?
见来人犹豫,凌慧珠和气道:“弹奏你最拿手的就好。”
琵琶娘子低头称是,开始弹奏一曲情意绵绵的曲子。
婉转的琵琶声中,凌慧珠被许明毅灌了许多酒,感觉头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许明毅又给她倒了一杯,“来,凌大人,再来一杯。”
凌慧珠感觉不对劲儿,“你是在灌我酒吗?”
许明毅笑了笑,她感觉他这一笑,变成了三只眼,不,是四只。
“怎么会呢,这酒不醉人的。”
“哦?”凌慧珠脑袋晕着,“那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许明毅被她这话逗笑了,他笑得让凌慧珠头疼,索性上去捂住他的嘴。
“你别笑了,笑得我头疼。”
许明毅点点头,但凌慧珠也没有放开。
画舫中灯光昏暗,两人都喝了酒,又有如此缠绵的伴奏。
“慧珠。”他先开口,“你醉了吗?”
“废话。”凌慧珠有些懵,明明已经捂住他的嘴了,怎么他还能说话?
许明毅摆摆手,让那位琵琶娘子下去。
凌慧珠一个后仰,险些栽倒,许明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护住她差点撞到的头。
两人也因这个动作抱在了一起。
怀中的女子安静下来,散发着迷人的淡淡酒香,许明毅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然后就轮到凌慧珠吞口水了。
她眯着眼,说道:“你是不是看到那些信了?”
许明毅装傻道:“什么信?”
“真会装傻。”凌慧珠挑明了,“就是我写给你的那些断绝信?”
“断绝信?我没收到。”他趴在她耳边低语,“情信倒是收到一大堆。”
凌慧珠羞恼得捶他,试图要从许明毅怀中挣扎出去,只可惜失败了。
“许明毅!放开我!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她怒道。
许明毅说道:“月黑风高,可不是什么光天化日。”
虽是这么说,可他也不敢太过造次,将凌慧珠放开了。
找到机会,她就赶紧坐到一边的角落里去,他说的对,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两人又都喝了酒,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许明毅看她这举动,有些不高兴了。
“为何躲那么远?难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凌慧珠回道:“不是洪水猛兽,也和洪水猛兽差不多。”
许明毅追过去,“我不但不是洪水猛兽,还是正人君子,难道我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吗?”
凌慧珠回想了一下上回两人中药的场景,好像他还真不是,怪她喝酒喝得脑子有些无法正常思考了。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打道回府吧。”
许明毅板着脸,“这么快就回去,是不想和我呆在一处?”
凌慧珠觉得莫名其妙,“你不是要游画舫吗?这画舫也游了,酒也喝了,曲也听了,难道许大人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要是真有,那说来听听。”
“当然有。”
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里面像是有漩涡,很轻易就将人吸住。
“我想亲耳听你说,你爱我。”
“什么啊!”凌慧珠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怎么不行吗?”许明毅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在心里写的,却亲口说不得?”
“我什么时候写我爱你了?”
“不是这几个字,却字里行间都是爱,连在纸上你都不肯清清楚楚地写下,想必亲耳听到就更难了。如今你喝了酒,正是不清醒的时候,若是今晚再不逼你说出来,恐怕这辈子都难听到了。”
“你觉得难为情对不对?别怕,我先说,我爱你。”
“凌慧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
凌慧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尴尬混杂着感动,被人逼迫的不爽中又有种终于要一吐真言的轻松。
她张了张口,用了另一种表述:“我也心悦于你。”
并不是迟到的表白,两人都在对方尚未发觉的更早时候就已经动了心。
之后的一段时间,很多人常常能看到两人出双入对走在一起。
因为府邸离得近,一起上朝是家常便饭,宫宴更是同时到场,坐在一起,有时其中一人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到很晚,另一人就在旁边做些别的等他。
这日,凌慧珠终于忙完一个刑部棘手的案子之后,抬头一看,许明毅竟趴在案上正在浅眠。
他的精力她是知道的,每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根本不用睡几个时辰。
看来最近他是真的累了。
凌慧珠伸出手指,描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