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风云我辈出

萧逸才离开幻月洞时已是深夜,把道玄遗体安置在玉清殿后,便对遗体做了保存处理。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事:恩师遗体久而未腐。就算是修道有成之人,死后自也是逃不过自然规律的。这件事,他认为跟幻月洞府有莫大的关系,不过此刻他也无暇深究。

第二天一大清早,萧逸才先是召见了小竹峰首座陆雪琪后,才命弟子传召其余各脉首座。半柱香的时间,各脉首座便陆续到了玉清殿。不过风回峰这次来的不是曾叔常,而是其子曾书书。其缘由传召的弟子已回报萧逸才,说是曾叔常已将首座之位传予其子。

其他各脉首座见风回峰来人是曾书书也都感到小小意外,不过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在玉清殿三清神像前摆放的一具棺材。除陆雪琪外其他五脉首座面面相觑,天云道人当先问到:“萧师侄,这是……”

萧逸才答道:“我在幻月洞找到恩师时,恩师已经仙逝了。”

天云道人疑惑:“掌门师兄道法高深、超凡入圣,怎么会突然仙逝呢?!”

萧逸才转向恩师的遗体,沉沉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当日恩师与鬼王一战时受伤过重的缘故……”

齐昊一奇:“当日持诛仙神剑拯救我们的原来是掌门师伯!”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而曾书书却是一脸疑惑神色,其在想当日那人虽被光芒笼罩,但看身形却有几分像那个人,于是先瞥了一眼陆雪琪,见其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眉目,终忍不住问道:“萧师兄,那时掌门师伯已经失踪多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我想,恩师他先前应是在幻月洞中闭关,得知青云门到了生死存亡关头,才破关而出。我发现恩师时,诛仙剑也在他身边,当今世上也只有师父才能驱动诛仙剑阵了。”

“原来如此……”曾书书仍半信半疑。

不给他人继续追问,萧逸才紧接着朗声道:“当务之急是恩师的后事,三日后于此举行奠礼,各脉首座通知门下弟子,务必全部人到场。还有,这件事暂时对外严格保密。”

“是。”各脉首座异口同声。

在商量了一些奠礼事宜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曾书书回到风回峰之后,立马将此事告知了曾书常,却不见父亲听到掌门过世的消息之后有惊奇之色,反而见父亲一阵咳嗽之后叹息不已,最后自己还被叫出了房间…曾书书就像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云山通天峰玉清殿中,为道玄举行奠礼的准备已经完成,后天便可按期举行。萧逸才本不想让外界太快知道恩师去世的消息的,然而,今日通天峰上来了一伙人,却是萧逸才没想到的。

听通报弟子说来人是天音寺法相时,随即命弟子将其引到玉清殿偏殿接待,同时心中不由地疑惑:难道门中有天音寺细作?他怎么会突然到来。

“法相师弟,近来可好?!”刚进偏厅的萧逸才一见到法相便微笑道。

法相站起身子,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有劳萧师兄挂心,贫僧一切安好。”随后便命随行的几位年轻弟子到殿外等候。

萧逸才见状,忙对身旁的师弟道:“王师弟,你去带众位小师傅在通天峰上逛逛吧。”

“是,萧师兄”那位姓王的弟子答道,随后便走到了众人之前,天音寺众人都是连忙道谢,随后便跟了出去。

众人离去之后,这偏殿之中,只剩下了法相和萧逸才两人。见法相手持银金花十二环锡杖,身披云锦莲纹花缎袈裟,萧逸才奇道:“没想到,三个月不见,你已是天音寺主持了!”

法相面色平静,道:“其实恩师早有退隐之心,上次大战后,恩师他终于决心放下尘世一切,一心参佛悟道,这才将主持之位传给了我…萧师兄如今不也是青云门主事之人了吗?”

萧逸才摇头苦笑道:“我可没那么轻松。”他忽的收回笑容,面色一凝道:“前些天我在幻月洞府中找到了我师父的遗体…”

“什么?!”法相惊道,“道玄真人功参造化,怎么会”

萧逸才摇头轻叹:“这就是造化弄人吧……没恩师的支持,我这位置不好坐的。”

“对了,你来青云门何事?”

法相正色道:“有两件公事要与萧师兄商讨。”

“恩,师弟请讲。”

“最近焚香谷的举动,萧师兄可知晓?”

萧逸才道:“最近都在忙门中事务,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法相继续道:“我寺也是无意间从香客口中听闻这个消息的,之后派人细细打听才知道,焚香谷几日前向修真界各门派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群雄围剿位于西北蛮荒的魔教余孽,说是为此次青云山正魔大战牺牲的道友和百姓们报仇。但我寺未受到邀请,看来,青云门也不在其中。”

萧逸才不屑道:“云易岚这老狐狸,是想趁你我两派受重创之际,一举夺下修真界第一大门派之名啊!”

“阿弥陀佛,佛门中人从未在乎过这‘第一’之名的,既然焚香谷没有邀请,我寺已决定不趟这混水了。不知萧师兄是何打算?”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青云门中情况,既然云易岚没有相邀,我正好当作不知道这回事。”萧逸才道。

法相轻轻点头,然后道:“这第二件事…上次正魔大战之后,天音寺周遭百姓得知河阳惨状,纷纷想拜入我寺,习一招半式以便危急关头能保得一命。我寺觉此不失为一个良方,但人数着实过多,不知萧师兄这边可否行个方便收纳些人数,亦可趁此机会,重振青云门。”

萧逸才郑重点了点头,道:“护一方百姓平安自是我等修真练道者义不容辞之责。等我恩师的奠礼结束,我会马上与各脉首座商议此事。”

法相单掌躬身道:“贫僧在此替周遭百姓谢过萧师兄了。”

萧逸才一面扶起法相一面道:“不必客气,自当如此。”

“不知道玄真人奠礼何时开始,我当回寺告知恩师此事。”

萧逸才道:“后天,还要贵寺替本派保密此事。”

法相点头答应。

“贫僧还有两件私事不知当不当讲。”

萧逸才虽心中好奇,但仍不紧不慢道:“法相师弟,当今两派关系更胜从前,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法相面露喜色,再次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有一心愿,此生恐怕唯有萧师兄能帮我达成了。”

“哦?!法相师弟请讲。”萧逸才郑重其事道。

法相道:“其实贫僧心愿亦是我已故师叔普智神僧的心愿——佛道双休,参破长生!”

萧逸才双眼放光,赞道:“师弟高志。”

“不过,长生之说实属渺茫,于佛家而言,这岂不是动了贪念?贵寺普智神僧妄求长生,最后……”

法相道:“阿弥陀佛——万物皆由心造,好坏不过一念之间。我这般年纪便无欲无求、不思进取,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年华。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我定不会重蹈师叔覆辙,只望萧师兄能抛开门户之见…”

“不知法相师弟为何执著于长生呢?”

法相答道:“贫僧曾读过一本经卷,上载地藏王菩萨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贫僧不才,愿承菩萨之志,普渡众生。然凡人之躯终有尽头,若他日悟得大乘佛法,想有生之年所渡之人也是有限,然普渡众生是千世乃至万世之业也。若有机缘参破长生不死境,贫僧之愿,可达矣。若不得长生,亦可修得真法大能,庇护天下苍生。”

萧逸才叹道:“师弟当真是慈悲为怀,他日我执掌青云门,定会助师弟一臂之力。”

听萧逸才话语隐隐有相帮之意,法相大喜道:“那贫僧便在天音寺恭候萧师兄的好消息了。”

萧逸才微笑道:“不必客气。不知这第二件是何事?”

“萧师兄可有那位张小凡施主的消息?”法相问到。

萧逸才道:“据我所知,他还活着,不过我不确定他在何处。师弟为何寻他?”

法相道:“当日救命之恩,还未感谢。”

萧逸才道:“原来师弟已认出那天击败鬼王之人。师弟或可去山下草庙村遗址碰碰运气,若是遇着了,也代我向他表示谢意。”

闻言,法相先愣了一下,随后笑答:“好!我那些弟子有劳萧师兄让他们申时在山脚等我了。”

“好。”不等法相作别,萧逸才又正色道,“师弟,关于他的事切莫宣扬,我已对门中宣称当日击败鬼王的乃我恩师道玄真人了。”

法相自是个聪慧之人,瞬间便想到了萧逸才做出此举的一些缘由,立马答应道:“贫僧自不会多言。”

“那有劳师弟了。”

“哪里,是我有劳萧师兄才是。”

出了青云门,法相便御空飞行,未几,便到了草庙村前。

看到村口的杂草郁郁葱葱,但进村的那条小路却仍清晰可见,法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过几处断壁残垣,一座简陋木屋映入了法相眼帘。而此刻在木屋前劈柴的那人,已经放下了手中柴刀……不对,放下的却是一根黑色棍子,静静注视着来人。

看见所寻之人,法相面露微笑,远远便道:“张施主,别来无恙!”

张小凡惊讶之色褪去,对走过来的法相道:“法相师兄,这边坐。”

待法相在一石桌旁的石凳上坐定,张小凡也从屋内拿出了茶壶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法相,然后开口道:山村野岭,招待不周处,望法相师兄见谅了。”

法相道:“张施主不必在意。救命之恩贫僧尚不能报,如何敢要求再多。”

“哈哈,法相师兄错了,说到救命之恩,当是天音寺先救过我才是。”

法相点了点头也笑到:“张施主与我寺已然是不解之缘啊!”

“确实如此。”张小凡微微感叹,“普弘上人和两位大师可安好?”

法相道:“恩师经上次大战受创极深,回寺后为专心养伤已将主持之位传给了贫僧,如今伤势已无大碍,其他两位师叔亦已无大恙,有劳张施主记挂了。倒是张施主…与那妖邪生死搏斗,伤势如何了?”

张小凡顿了顿,道:“已无大碍。”

法相道:“虽知张施主自有奇缘,亦有自己的决断,但贫僧仍是忍不住多嘴几句……贫僧方才见张施主施用那法器,远远便感觉其中煞气有增无减,还望张施主少用慎用……”

“多谢法相师兄提醒。”张小凡虽心中感动,但有一个问题他还是开门见山问到:“不知法相师兄如何知我在此?”

“是青云门萧逸才师兄指点贫僧到此或可寻到张施主,萧师兄还要贫僧代为感谢张施主的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张小凡不感意外,继续追问:“不知是何事需要法相师兄亲自到青云门去?”

“不瞒张施主,前几日,焚香谷号召天下英豪,北赴蛮荒,共剿魔教余孽,我特来青云门商议此事。”

张小凡心中一惊,不过脸上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给法相又倒了杯茶,问道:“不知天音寺和青云门如何决策?”

“说来惭愧,焚香谷并未邀请天音寺与青云门,再加上两派元气大伤,所以已决定不趟这趟浑水。”法相接过茶杯,刚送到嘴边,好像明白了什么,便立马放下,看向张小凡道:“张施主如今活得逍遥自在,何必再与魔教扯上关系?”

张小凡摇头苦笑,感叹道:“我本是凡俗之人,诸多人情世故,岂是说抛便抛得开的呢?”

听着张小凡的回答,法相眼中神色复杂,好似想起了曾经的鬼厉,双手合十诚心念道:“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张施主早日摆脱这缠身业障。”

张小凡微微点头。

“对了!”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张小凡起身走回屋中,回来时手上已多出一个小包裹和一信封。张小凡道:“法相师兄,这是当初我向普德大师所借乾坤轮回盘,劳烦你将它和这封书信带给大师。改日有空我再登门拜谢。”

“好!”法相收好乾坤轮回盘和书信,问道:“不知张施主接下来如何打算?”

“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法相微微叹息,道:“看到张施主一切安好,贫僧不胜欣喜,既然张施主还有客人,贫僧便先告辞了。”

“嗯?!”张小凡向路口望去,原来是雪琪,口中忙道:“法相师兄慢走。”心里却暗暗吃惊:法相师兄好修为!

法相走出村去与陆雪琪打了个照面。

“陆师妹,别来无恙。”法相微笑道。

陆雪琪脸颊微红,回礼道:“法相师兄。”

“贫僧还有他事,便先告辞了。”法相说罢便御空朝山下去了。

陆雪琪望着法相消失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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