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老大和老三家的早早就来了。忙活了一天,满满当当的三桌人。老爷子发话,“今儿个高兴,白家丫头来了就当自个家别客气,咱们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大家一起喝一杯。”
沈德福是真的高兴,多少年了,家里没像今年这般热闹了。当初分家说起来心里有愧,是老二让一家子又聚在了一起。
至于沈德福嘴里的白家丫头就是说的白芸,沈荷一大早就把白芸和珠珠拽了过来,还不忘叫上师弟钱泰。他们都没有家人,大年三十本就是一家团圆的日子,沈荷把他们都叫来,沈吉富和季氏自是高兴。
既然当成是自家人了,也没搞屏风隔断啥的,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年夜饭,等饭后就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长辈发压岁钱的时候了。
长辈们谁都没忘了给白芸一个大红包,晚上白芸躺在沈杏旁边感慨不已。“你们家真好,爷爷也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每年来你们家过年,你家里都把我当闺女看。想想我都二十多了,还有红包拿。”
“给你你就收着呗,没多少钱就是图个吉利,图个高兴。你瞧我爹今儿都喝多了,明天酒醒了,我娘私下里肯定要叨叨他。”qula.org 苹果小说网
沈杏今天也高兴,家里人都在,小侄子灯笼是家里的新宠,小家伙牙牙学语的逗得家里人哈哈大笑。奶奶安氏可劲儿摸着小家伙的胖脸,喜欢的不行。家里是越来越热闹了,可年后她就要嫁人了,以后这儿就是她的娘家了。
“要成亲了,紧张吗?”白芸侧过身看向她。
沈杏想了想,紧张吗?若说现代的那二十九年是一辈子,再算上来这儿,两辈子了她是头一回做新娘子。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期盼。
在现代,她从小就渴望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家。当张小山说他们家里要分家,她一点也没意见,反而有些庆幸。往后七邱山
彡彡訁凊 下在建的屋子就是专属于她和张小山的家,她终于要有个自己的家了。
“有一些吧,更多的是我这性子,怕跟他处不好。虽然从小认识,可也没住一起不是,多少心里有些担忧。”
沈杏知道自己也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哪怕就是发发呆也挺好。她这性子,其实也没搞清楚,张小山是怎么看上她的,若说美貌,张小山走南闯北的,肯定见过不少美人。
“别担心,我祖母说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要彼此心意相通,再互相体谅。我相信你跟你夫君会把日子过好的,沈杏,一定要幸福呀!”白芸想若她是不幸的,那就把所有的幸福都分给她在乎的人吧。
“知道啦,我发现你比我娘还唠叨诶。”沈杏跟白芸说笑着。
“啥?说我唠叨,那我今儿就可劲的唠叨,看你烦不烦?”两人在被子里嬉闹着。
很快就到了成亲的日子,头一天晚上,季氏神秘兮兮的走进沈杏的屋,事无巨细的开始再讲了一遍成亲流程。完了后郑重其事的套着沈杏的耳朵嘀咕起来。
沈杏听着听着耳朵就热了起来,无他,季氏正在传授女人经人事的秘辛。“听明白了没?头几回受罪些忍着点。男人刚尝到甜头就没完没了,你可别心软,控着点,要不遭罪的可是你自个。”季氏说得煞有其事。彡彡訁凊
沈杏点点头,这就是古代的性教育了吧?完全有母亲传授了?现代的沈杏虽没嫁人,可也跟那男人谈了两年恋爱,对于床上的男欢女爱,她最真切的感受就是索然无味。
既不像诗人写的那样美妙绝伦,也不像小说家写的那样欲仙欲死。对于季氏的认真,沈杏更多的是感受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季氏这段日子越来越叨叨,还是担心她在张家不适应或是被婆家嫌弃,满满的都是当娘的担忧和爱。
“还有啊,到了婆家,最要紧的是给张家生个儿子。听娘的, 越早生越好,哪怕头胎是个闺女,先开花后结果,后面再生个大胖小子,你在张家那可就稳妥了。”
季氏对沈杏的亲事有愧,闺女本来没同意那徐良元,硬是她给说动了的,结果那徐家真是离谱。
季氏摇了摇正发愣的沈杏,“听见没?别把娘的话当耳旁风。瞧瞧你三婶,没有儿子傍身,家无宁日啊!”季氏叹了口气,好在自家儿媳妇争气,头一胎就是个儿子。
季氏话像一把锤子一样捶打着沈杏的脑壳,这个事她早就想了,只是一直有意的去回避。从答应跟徐良元说亲时她就想了,对于徐良元本来就无爱意,生不生孩子的也无所谓。大不了被徐良元休了,她刚好还想回家呢!
可现在成亲的对象是张小山,自从徐良元那事黄了,她有很久没有那种掉入深渊的感受了。那种痛苦侵蚀着她,苦恼,恐惧,无助和无力压迫着她的感受,压得她无法呼吸,感觉就要窒息而亡。
她知道自己恐惧的不是生子,而是生了女孩子该怎么办?在现代二十九年的被抛弃和无助恐惧的日子,她一直把原罪推在自己是女孩身上,她的亲生父母都喜欢男孩,所以才不要她。
她一想到自己生的若是女儿,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遭遇带入到那个小女孩身上。她不想要这样,更不想去带入自身的遭遇。
这里对女孩,对女性比现代还残忍。女孩没有地位,没有说话权,没有财产,一切都要依附男人。若被所有人鄙弃,那就只能像朱喜鹊那样跳河或被沉河。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会做噩梦。梦里都是她闺女被折磨的场景,又或是她无助的呐喊,就像小时候一样在黑夜里无声的哭泣。
可古代女人的使命就是为男人生育后代,繁衍生息。张小山会愿意不要孩子吗?沈杏想的头都大了,她无数次想开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无法说出她的曾经,她在现代的所有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