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奕歌只是浅浅地亲了下,犹如蜻蜓点水,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易淮还是有点燥。
哪怕他在看见燕奕歌走过来时,望见他的表情神态就预料到了也是从他那儿感觉到了他想要做什么,甚至他也没拦着。
是他放纵的,也是他有点站不住脚。
因为他没法自欺欺人说观红鱼天盲看不见…观红鱼是看不见,但她能“看”见。
所以易淮轻咳了声,看了观红鱼一眼。
便见观红鱼低头摸着自己的红杖,仿佛什么也没感觉到一样。
她似是觉察到易淮的视线,微微抬头,平静开口:“说起来,易公子方才的剑法从前并未见过,是新领悟的?”
易淮扬扬眉,品到了点异样:“不,是别人教的,怎么了吗?”
观红鱼轻轻摇头,她面上没有泄露出什么情绪来:“无事。”
可易淮和燕奕歌都无声地扬了下眉。
易淮在心里与自己说:“绝对有事。”
但他面上也没再展露出什么,也没追问,只抬手把薄柳递给了燕奕歌,让燕奕歌收进剑袋背在了背上,自己则是再将面具戴好。
外头传来一声钟响,悠远古朴,有点提神贯耳的感觉。
观红鱼稍稍侧首:“宴会开始了。”
易淮还未说什么,观红鱼便又说:“前头那些舞乐表演易公子是见多了的,想必也看腻了,便再多耽误一会儿工夫到场吧。”qula.org 苹果小说网
她微微转身,伸手示意易淮和燕奕歌:“易公子,请。”
猜到她多半不是说那个簪子的来历,也是有别的要事要说,易淮依旧没急着问一句。
左右都耽搁了这么久,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风花雪月楼不至于拿个假的忽悠他。
除非是他理解错了意思。
但应该不至于。
易淮心说他从小到大就很少在这种事上猜错。
观红鱼在前头带路,出了这专门用来比试的荒败院落,在风花雪月楼的九曲回廊里弯弯绕绕,拐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最后进入了一座四层的楼阁。
易淮知道风花雪月楼本身就是一个大阵,他之前还站在风花雪月楼外楼,也就是迎客的那栋八层的八角阁楼的顶端看过这个大阵。
至于破没破解,观红鱼问他时,易淮只笑了下,没说答案。
但聪明人明白,易淮已然破解了。
所以观红鱼一直还有一个认知,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要与易淮为敌。
此人无论是才智还是手段亦或是武学都太过超常。
因此在风花雪月楼里,有人问观红鱼如何看待剑阁雅菊阁与“燕奕歌”为敌一事时,观红鱼只说了四个字——
“剑阁无人。”
这话并未传出,只在楼内被各位姑娘琢磨。
最后还是如今的月主完美解读了出来。
观红鱼说的剑阁无人,一
是指雅菊阁此举愚笨且像个笑话;二是指剑阁不对雅菊阁多加约束规劝或是直接介入,也是当权人不够有脑子;三是指剑阁无人能够胜过燕奕歌,剑阁第一剑已然早就销声匿迹在“燕奕歌”出世时。
至于四……便是说剑阁再不变革,终有一日会真的再无人入剑阁,这几百年历史、一度是江湖的定海神针的门派,便要彻底消亡。
想到剑阁,观红鱼一边领着易淮慢慢下楼,一边道:“雅菊阁变动还挺大。”
易淮稍扬眉:“方前武功差些,但有当掌权人的头脑和才智,最重要的是他有江湖人最喜欢说的江湖人的侠气与胸襟。”
燕奕歌随意评判:“剑阁这么多年历史,固步自封了,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
观红鱼不知道是笑了一下还是如何,但语调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总有几分机械感:“直接将《雅菊剑法》向阁内弟子公开的‘新鲜血液’?”
她其实没听过这个词,但能大概意会到。
聪明人,是不需要辞典也能听懂。
易淮还未说什么,观红鱼又道:“不过说不定确实有奇效。”
她停在一面浮雕壁画前微微抬手,根本不像是看不见的人,准确无误地摸到了机关按下:“还有你们在鲤泉遇见过的那位小友,叶芊然。”
观红鱼不出风花雪月楼已快十年,可她全在这一楼中知天下事:“她拜入了霜梅阁,是霜梅阁解意长老的亲传弟子。”
易淮也不是很意外,燕奕歌平静道:“她有些天赋。”
打开的暗门显现出并不狭窄却有些昏暗的通道,通道内的气息带着些潮湿感,不算是很好闻。
观红鱼对于有没有灯都无所谓,但易淮不太看得清,所以燕奕歌干脆利落地弯下腰,将人抱起。
不是打横的姿势,而是像抱小孩似的,让易淮的身躯完全贴进了他的怀里,人坐在了他的臂弯。
易淮始终觉得,能单臂抱起自己的自己太酷了。
所以他笑着弯了眼,搂紧了自己的脖子。
听见了动静的观红鱼面不改色:“本来还想问你是否需要掌一盏灯,现在看来不用了。”
易淮语调懒懒,没有半分赧然:“确实不用。”
通道是往下的,越往下走越阴冷,所以燕奕歌不动声色地再运转了内力给易淮暖着。
这条路不短,他们走得又很慢,观红鱼觉察到烁金流石的内力波动,开口道:“对了,方才与你比试时,应当不是我感觉错了吧?”
她说:“我感觉你的内力里似乎掺杂了点烁金流石的内力,而且另一个你,好像也被你的一招一式在牵引着……我能够感觉到有内力波动。”
易淮并不意外观红鱼的敏锐,事实在之前观红鱼说她修“心眼”时,易淮就觉得怪怪的,而现在这个世界又明显地有些玄幻因素在了,易淮便不得不想是不是真的有“心眼”这种东西,而不是说五感中抛开视觉的其他四感。
燕奕歌并未解释,只模
棱两可地说了句:“我们是一个人。”
观红鱼何其聪明,当即便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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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他们行至尽头,看似没有路了,但观红鱼用自己的红杖在墙上规律地敲打了会儿后,厚重的墙壁便缓缓上升。
只见里面是约莫一间正常卧房大小的石室,收拾得干净又温暖,顶上还有几个隐蔽的通风口,还有床榻和梳妆台、屏风与桌椅。
而在石墙上升时,观红鱼便让了让位置,侧身立在墙根,将易淮和燕奕歌让出来。
到一半时,易淮便清楚地看见里头跪伏着一名身着冬衫的女子,头发简单用一根木簪挽成了妇人头,语气恭敬:“属下失职,请庄主降罪。”
易淮看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燕奕歌心里虽有些醋,但还是淡淡道:“她没受伤。”
易淮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石室里点了灯,还摆了夜明珠照明,他看得清楚了。
燕奕歌弯着腰将易淮放下,自己站直身体时,再给易淮拢了拢有点滑落的狐裘。
“你起来吧。”
易淮说:“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既然求助到了风花雪月楼来,那想必是淮水山庄出了事…我先前就与你们说过了,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薄柿却不动:“庄主……”
燕奕歌冷冷:“怎么?不想在淮水山庄做了?”
薄柿哽住,立马就抬起了头。薄柿不算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人,相反她比起风花雪月楼那些各个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脸都可以说是有点平庸,但多看两眼,又能够感觉到她的美。
是一种沉静的美。
用易淮的话来说就是,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是不美的。
她显然是早就被知会了燕奕歌变成了两个,且其本名不叫燕奕歌,所以在看见易淮和燕奕歌站在一块儿,甚至距离过近时,也没有表现出疑惑和震惊。
她支撑着地板,慢慢站起来,还未将自己这段时间打的腹稿说出,就听易淮先若有所思地说了句:“风花雪月楼要把你藏在这儿……你在被人追杀?”
“……是。”
薄柿先回话,她低下头,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也有几分切齿,声音像是淬了血和硝烟,带着仇恨与沙哑:“淮水山庄…就活了我一个。”
易淮一顿。
饶是他猜到了点,也难免沉默。
他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现在确认了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意识到自己有一段时间朝夕相处的那些人都是真实的后所以才会涌起这种久违的仿佛被挑衅到了的怒火,还是即便这里真的是一个游戏世界,他也还是会为这些和他有过交集的数字生命而有情绪波动。
但……
纠结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
易淮眸光冷下去,越是这样的情形,他越是冷静,甚至于到一种淡漠:“谁干的?”
薄柿咬牙:“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查到,只知那伙人身法极其诡异,出手的招式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都没有打探或是踩点,出现在临余时,就直奔淮水山庄而来,不过一息之间便破了迷阵,我们来不及防护……”
当时薄柿就意识到这并非他们能解决的人或事,立马就放了信号让所有人直接撤退。
但在撤退的路上,薄柿就近到淮水山庄在外的第一个商铺驻点时,便见到了一场熊熊烈火。
她猜到走水缘由,甚至没敢确认店内是否还有人生还。
“……那时我就猜到对方恐怕早就打探清楚。”
薄柿闭了闭眼:“所以我一路没有再停,直入京城,躲进了风花雪月楼才逃过一劫。”
燕奕歌的语气已然冷到像是下一秒就要掉冰碴:“什么时候的事?”
“…庄主您离开淮水山庄一月后。”薄柿补了句:“庄主,您还好离开了。他们是为了杀您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