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反应这事儿,易淮是真没有,他从小到大只有两次这种情况,就是另一个自己给自己输送内力,推着经脉走周天时。
但游戏账号那具身体,是再正常不过了的,所以从一开始,易淮就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
而随着他被揽入怀中,和自己隔着衣物紧紧相贴,那么大力的拥抱,仿佛不愿他们之间出现哪怕一丝的空隙。
甚至让易淮——无论哪个易淮,都生出了一种另一个自己好像恨不得要将灵魂剥出来,塞进另一个身体里,把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放进一个躯壳里,融合或者相贴,这样就能永不分离。
易淮感觉到的……也就更明显。
他想他可能是疯了吧,不然怎么会有人对自己产生如此浓烈的谷欠望。
可他早就疯了啊。
在他失去父母时,他就已经成了个疯子。
只是如今和从前不同,现在多了个自己,有着同样的记忆,能够真正地感受、理解他的所有想法。
就算是疯,也有他自己陪着他疯。
而且最能明白自己的情绪,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易淮再度被松开时,灵魂已经彻底醉倒在了那个如烈酒般的深吻中。
另一个在亲密中掌握着主动权的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天下第一高手乱了气息,胸膛起伏的弧度比往日大了许多,抱着自己的力度也没有半分收紧,反而好像比亲吻时还要更为用力。
易淮有种自己的骨头都要被自己生生勒碎的感觉,但真正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头。
因为燕奕歌,还跟仿佛中了什么不得了的毒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鼻尖蹭着他的鼻翼、脸,炽热的呼吸都滚过、烫过易淮的肌肤,将他的面上烧得火热。
“……”
易淮缓了缓后,实在是被自己蹭得没忍住,没什么力气地推搡了一把:“…干嘛呢?”
他嗓音沙哑,还有因为舌头泛着酸痛和麻,所以说话的声音是有些含糊的。
燕奕歌还未答话,易淮就又嘀咕了句:“把汗蹭我脸上是吧。”
刚才那一遭,燕奕歌的鼻尖也冒了些细密的汗出来。
燕奕歌:“……”
毫不意外,是自己能说出来的话。
燕奕歌知道易淮是故意这么说,为了带掉他起的反应,也是在避免万一就此擦枪走火。
所以他遂了自己的意,轻轻哼笑了声,没再做出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动作,只抱着易淮翻了个身,一个人两个身体挤在软榻上,侧躺着。
易淮被自己挤得一面是软榻靠背,一面是自己结实的胸膛——哪怕是隔着衣袍,也能够感受到那有劲厚实的肌肉感。
他困在夹缝中,头一回对自己的掌控欲感到无奈,却也不得不承认,深吻带来的醉意浸泡到了骨子里,还没消散,他实在懒得动,也懒得与自己争什么,就任由自己弄这些大家心知肚明的手段。
就是
某些地方真的实在是有点……
易淮感觉自己浑身的汗都要被捂出来了。
他闷在自己怀里,没有说话,就听自己问:“再睡会儿?”
易淮抿抿自己现在还带着余威也是余味的唇,是打了个哈欠,但说的话是:“饿了。”
燕奕歌嗯了声,易淮敏锐察觉到自己这一声语调不对,果断开口,却和自己的声音完全重合——
“闭嘴。”
“接吻也确实算是一种运动,饿了正常。”
易淮:“。”
他有点烦自己,可嘴角却翘了起来,眉眼也跟着弯下:“还记得之前看到说接吻多久可以消耗多少热量来着……”
无意间刷到的新闻,易淮又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谈恋爱,所以实在没有注意到。
他才起这个头,燕奕歌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所以不需要易淮把后面那句逗他的“你看我都这么瘦了,以后还是少亲点吧”说出来,燕奕歌就先掂了掂他。
“待会儿多吃点。”
“……”
易淮哼笑了声,眉眼中的笑意更深。
燕奕歌又低头在他的发间落了个吻,像是不舍得松手一样,显得黏腻,和他第一高手的形象不符,但和易淮藏着的那些性格却完全一致。
易淮其实从小就是个黏人性格,只是后来他懂事了,明白父母工作繁忙了,就慢慢地把自己这一面藏了起来。
可现在在自己跟前,易淮就没有必要收敛。
易淮其实也想再跟自己黏糊一下,可他是真的饿了:“吃完饭再贴贴。”
燕奕歌勾起唇:“好。”
古代背景下,起床着实有些麻烦,要整理衣物,还要重新绑过发带。
要是易淮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出去,只怕会被认为是登徒子。
毕竟他的腰带都在那个深吻中弄得松松垮垮,衣袍也皱而乱。
倒不是另一个自己的手不安分,只是燕奕歌抱他抱得太紧,好像还蹭了他几下。
为了能让燕奕歌早点冷静下来,易淮是自己对镜“梳妆”的。
主要是他太了解自己,要让这时候的燕奕歌给他整理衣服、扎头发,燕奕歌的心神思绪指不定能跑偏到哪里去。
易淮还同自己聊了些别的以便压丨枪:“感觉这趟浑水下水的人有点多。”
燕奕歌也在低头绑头发:“嗯。目前已知的就是听风堂,属于官家,所以天枢院、天府,还有些明里暗里,只要是官家布置的棋,应当都是一伙;然后是‘夏忠海’背后的人,和柔雅国的应该是一拨人;但听夏明停的口吻,他和他们都不是一伙儿的。”
这里就出现了三方人。
易淮:“那天说是来杀我,很有可能是试探我的,又不是‘夏忠海’和夏明停的人,更和万生烟无关,所以是第四方。”
不是“夏忠海”和夏明停的人,是因为这两位对于燕奕歌是燕奕歌这件事都感到吃惊。
他若有所思:“说不定这第四方,就是觉察到了‘燕奕歌在鲤泉,还参与到了这件事’自认打不过,也不想暴露,所以就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更深的幕后。”
燕奕歌:“还有叶珺儒和叶迹苇那过于神秘的妻子。”
嗯……
易淮放下手:“这就五拨人了啊。”
燕奕歌也整理好了自己,冲他伸出手:“也许是整个朝局的大动荡。现代不少出名的武侠背景都是乱世、家国情仇,以此为背景往往更能显现出江湖侠义。”
易淮也是这么想的,但听到自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又不免想笑:“你这话…好像在做理解一样。”
他把手放进自己的掌心里,任由自己扣住的同时,也用力地回握住。
之后燕奕歌又把自己揽进怀里,依旧是翻墙出去吃饭。
等到他们回来时,夜色已深,天枢院寂静得很。
燕奕歌搂着自己落地,刚好遇见万生烟。
万生烟对于他们这不走门的行径也说不出什么,只道:“巫前辈还在睡。”
易淮并不意外:“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他没问巫沉凝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但他将她从船舱里救出来时,看她那一身的伤,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几乎接近腐尸的气味,就能够猜到。
多问,只是平添伤痛。
万生烟迟疑了下,还是说:“黎初说巫前辈这一次伤得很重,如果不是杏林馆的内力独特,恐怕……就废了。”
易淮嗯了声,语气听上去还是平平淡淡的,好似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能好吧?”
万生烟就有些拿捏不准他对巫沉凝的态度了。
明明之前听说她被自己两个徒弟背叛时失态的是他,可现在态度看着敷衍的,也是他。
万生烟:“黎初说她的医术不够,只能看巫前辈能否自医。”
燕奕歌是给巫沉凝简单看过的,他知道真正难的点在哪,是他和巫沉凝一个没有问,一个没有提的问题——
巫沉凝的手脚筋都被挑断了。
虽然“万木春”的内力帮她接上了,可那样的痛苦加上不是一般的外伤,她之后还能不能正常行医,实在是个未知数。
这点燕奕歌没有跟另一个自己说,巫沉凝也没提。
万生烟也说得晦涩,但易淮望着她的神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眼自己。
燕奕歌稍顿,到底还是在心里把这事说了。
易淮攥着燕奕歌的手就紧了紧,他不是怪自己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只是恨那些对巫沉凝下手的人。
易淮的胸膛明显起伏了下,但还是压住了情绪,至少在万生烟面前没有泄露太多。
与万生烟告别后,易淮在屋内坐下,燕奕歌用内力点燃了烛台,然后坐在了自己对面。
两个易淮对望一眼,不需要多言,也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巫沉凝这个仇,他肯定是要报的。
只是……
“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她是我义妹,幕后之人玩这一手,究竟是要从巫沉凝身上得到巫沉凝有的,还是因为那名找巫沉凝的身着金麒麟纹样衣袍的男子?”
易淮微微眯眼,在心里说:“又或者,只是为了引出我?”
他说的“我”,是指燕奕歌这个游戏账号。
燕奕歌摸出口袋里的信号弹:“联系薄柿,就是赌。”
因为他们不知道公测版做了什么样的改动,不明白淮水山庄为何关闭。
薄柿只是个NPC,如若她不站在易淮这边了,那么一旦联系上她,那么后续很多事情都会失控。
不过……
易淮勾起唇,覆上燕奕歌握着信号弹的手,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一致。
“人生没点刺激,那怎么能算活着呢。”
他倒要看看,这个游戏世界到底是游戏,还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