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帝没有派王忠来这一趟。
裴钰绝不会开口留人。
但现在,皇帝既然表明了对他心存不舍,那就说明了他的处境暂时是安全的,说不定他还能利用这份不舍,徐徐图之,将来东山再起。
是以茶玖留在他身边,虽说暂时过不上什么风光无限的生活,但起码他还能保护她不受云家和其他人的欺辱,小有富足地慢慢长大,将来行医也好,嫁个好男儿也好,他也能够帮助一二。
裴钰这样做,一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二则也是看到茶玖被云府抛弃,心有所感,怜悯她如怜悯自己。
都是两个孤苦无依、被人舍弃之人,不如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也好度过这漫长寂寞的凛冬。
茶玖不知道裴钰转眼间便想了这般多。
她的心思非常单纯。
目标人物。
上他。
于是,她爽快道:“好。”
裴钰被她直接果断的态度取悦到了,眼神更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
茶玖在院子里住下了。
而且就住在裴钰的隔壁房间。
是以每次听见裴钰传来咳嗽声,她都得亲自过来瞧上两眼,把把脉,看看病情是否有复发的征兆。
且裴钰体虚,食欲不振。
她就出门寻了京城第一酒楼的大厨,砸了银子,花了心思,软磨硬泡地学会了几道家常菜。
虽然那大厨有所保留,茶玖只学到了七成。
但味道也足够不错了,裴钰即使没有食欲,也忍不住多用了些。
云安见裴钰胃口不错,心中高兴,嘴上也忍不住调侃起茶玖来。
“殿下,您是不知道阿初这个丫头的脸皮有多厚。人家大厨不愿意教她,她便扯谎说是未婚夫嫌弃她厨艺不精,要退婚,气得那大厨大手一挥,当场教了她几道菜。”
“怎的,难不成我们殿下还是你的未婚夫?”
最后一句话,云安是对着茶玖开玩笑说的。
“咳。”裴钰被汤水呛了一口,蹙眉道:“云安,不许开这种玩笑。”
云安连忙收敛。
“还有你。”裴钰又扭过头来教训茶玖,“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可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将来还要不要许好人家了?”
茶玖倒是老神在在,丝毫不乱。
她给裴钰又添了碗补气血的老鸭汤,才温吞道:“名声于我如浮云,与其紧张兮兮地攥在手里,等着换将来一份虚无缥缈的姻缘,还不如现在拿来给殿下您换一份看得见、吃得着的美味佳肴来得实在呢!”
云安偷笑。
裴钰无奈:“你说这些歪理总是最在行。”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对茶玖也逐渐了解。
平日里端的是一副沉稳持重的大人模样,可内心却有数不清的活泼跳脱想法,常常叫他哭笑不得,又惊讶不已。
是个有趣的小姑娘。
放在身边养着,不亏。
就在这时,陈太医和一位乔装打扮后的侍卫走进来。
他们看着茶玖,欲言又止。
裴钰开口道:“之初,你昨日做的白玉糕味道不错,可否再做些来?”
茶玖仿若不知他要支开自己,点头说好,转身便朝厨房走去。
裴钰不是有意隐瞒。
但事关和谈宴上那场不堪的回忆。
他不想茶玖听到他在宴会上做下的那些癫狂无状的事情。
茶玖离开后,陈太医迫不及待道:“殿下,四皇子当初给您的药方是没问题的,但您服用的药却有问题。”
裴钰蹙眉:“何意?”
陈太医:“药方中少了一味紫河车粉,但臣在殿下的药渣中却闻出了这味药,且其余的药材用量都被增加了,是以温补的药方便变得霸道起来,才不能与鹿血酒同用,否则会出现幻觉、神志不清的状况。”
“其余的太医只看了殿下的药方,却未检查殿下真正在服用的药,才会道鹿血酒可用。”
而茶玖当初是靠闻到裴钰身上的味道来判断他服用的药,避开了药方的障眼法,直接道破玄机。
可惜其他太医却没有这样敏锐的嗅觉。
裴钰眉头更深:“可我当日在宴上并未喝下鹿血酒。”
陈太医又道:“不止是鹿血酒,其他促气血之物在旁,也会产生同样的效果。比如百合花的香气之类的,亦会使人气血上涌,情绪亢奋,更易被幻觉控制。”
这时,一旁的侍卫也道:“根据卑职调查,和谈宴上本该放牡丹,可那日却被临时换成了百合花。”
而且还是满殿的百合花。
裴钰怎能不发狂?
“好,当着好得很。”裴钰冷笑,背后之人真是环环相扣,后手不断!
叫他躲得过鹿血酒,却躲不过百合花;哪怕是两者都躲过了,说不定还有其他未查出来的东西,在等着他!
“换百合花的,是谁的人?”
“惠妃娘娘。”
四皇子生母。
裴钰神色漠然,似乎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在这段修养的日子里,他逐渐想通了很多事情。
从前他总以为嚣张高调的三皇子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可实际上,一直潜伏在他身边默默示好、表现得半分野心都没有的四皇子才是最致命的毒蛇。
侍卫犹豫片刻,还是继续禀报:“陛下对此事……似乎也知情。”
……
……
还有一章在写,待会发,可能一两点吧,明天再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