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1 章 贰壹

大凤王朝七十七年初,这一年似乎是气候最为异常的一年,原本凤京一年四季气候潮湿,阴雨连绵,但从未见过如此大雪,这雪从去年年底一直落到今年,整个凤京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雪色倾城,无边无际,大凤宫殿在一片风雪遮盖之下愈发显出一股熠熠尊贵之色,巍峨而又庄严。

天锁重楼虽在皇城之内,地处却非常偏僻,乘坐轿子从大殿行至重楼需用将近一个时辰,一直以来,都是凤骁之去拜见太傅,应皇天从来不必对他行跪拜之礼,为师者尊,乃出自凤帝亲诏。

应皇天鲜少出重楼,有一大半便是跟他不甚好的身体有关,他术力武功虽强,可耗损严重,似乎从无恢复如常的可能,凤骁之深知这一点,也知他父皇甚少宣他觐见,偏偏这日他母后又提及要让应皇天参加寿宴一事。

皇太后贵为大凤国母,寿辰设宴自然要请所有官员,只是应皇天十年之内从无出席任何筵席的先例,是以凤骁之并没有将他计算在内。

“皇儿,母后知道你关心应太傅,可这次不仅是为母后摆宴,也是你成功平叛的庆功之宴,他身为帝师如何能不在众官员面前露面?”凰青一身华服,头戴凤冠,面色肃重,浑身散发着一种极为尊贵的气势,而她开口从不说多余的话,一句便是一句,向来都是如此。

“母后应该知晓太傅不能露面的理由,可否容骁儿前去询问过太傅之意再做定夺?”凤骁之稍稍沉吟片刻方道。

凰青静静注视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言道:“就依你。”

“多谢母后。”凤骁之垂首,随后又道:“母后此次宣儿臣前来是否还为了父皇之事?”

凰青一双凤目里精芒微现,稍瞬即逝,随后垂眸注视自己的手,安静地说道:“你父皇被六皇叔所害,施法之人却是北国祭司,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六皇叔为皇室正卿,已按谋反之罪论斩,北国祭司梵昃麟已死,父皇之死真相已不能真正查明,儿臣的意思是一切照先前商议进行,以父皇病逝发布中外,否则一旦透露跟北国有关,恐怕对朝中那些北国人或太傅皆为不利。”凤骁之回答道。

“你以为真相如何?”凰青抬眸注视凤骁之。

凤骁之闻言皱眉,他与凰青的眼睛对视读出了某种讯息,不由开口说道:“太傅虽有通术之能,但并不能预晓未来之事,母后难道仍然怀疑是太傅暗中授意?”

凰青看了他片刻,淡淡说道:“别忘了先帝病中曾召见过他一次。”

“母后是说太傅早应看出父皇的病症?”凤骁之低语。

“难道不是?”凰青反问他。

凤骁之心中猛地一动,怔怔看向凰青不语。

“他或许遵应天意而来,可我大凤王朝万寿无疆,怎可遵循任何天意,你说是也不是?”凰青定定注视凤骁之的双眼。

凤骁之闻言心弦震荡,便道:“母后之意骁儿清楚,父皇也曾对骁儿说过大凤朝的皇权不容任何人撼动,骁儿自当谨记。”

凰青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初登大宝,事事还得多多请教你太傅以及凤阳王、毕相国,切不可冲动妄为,知道了么?”

凤骁之点头回答:“骁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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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凤飞殿凤骁之即命人摆驾去天锁重楼,一路上他心神恍惚,适才母后那番话在耳边萦绕不去,一会儿父皇的魂魄又出现在眼前,他不由得想起昨夜那个梦来,似梦非梦,可凤骁之深知这必定跟元晔去到天锁重楼之行有关。

“顾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社稷宗庙,唯我大凤,只应皇天此人,运时而来,齐肃衷正,唯大凤兴衰之关键,而命定一身,莫难更改,朕以之为你太傅,必以师相待,然宠绥四方,以媲成汤。”

父皇来去翩然,他单单记住了这句话。

香薷替凤骁之开了门,迎他进了重楼。

“太傅还在休息?”凤骁之一踏进安静的重楼便放低了声音轻问。

“嗯,公子他昨夜没能睡好,才睡下不久。”香薷微垂首说道。

凤骁之皱起眉,视线移至和落地式和玺彩画大罩相连的那个房间,里面阴阴沉沉,没有一点人的生息。

凤骁之站了一会儿,转身对香薷说道:“香薷,下月十九是太后寿宴,等太傅醒来你帮我跟太傅说一声,只需露面便可,不过——”他顿了顿:“这也是皇命,记得告诉太傅。”

香薷怔了怔,一抬头对上那双深沉黑重的眸,心里惊了惊,随即点头道:“香薷知道了。”

凤骁之又转眼望向那个房间片刻,遂出了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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