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这时将门打开,应皇天便弯腰抱起那只狐,白狐正睡得昏天暗地,一点反应都没有,应皇天很轻易地便将它安置在了笼子里。
“好了,你拿去吧,我在酒里放了加深睡眠的药,药效能持续七天之久,但它醒过来之后必定会饿,因此你还要准备好相当的食物才行,而且就像方才那样,气氛一定要好,它才不会跟你计较,知道了吗?”应皇天嘱咐道。
“这……我看,不如应公子跟我一同前往青丘村吧?”观言显然对这狐并无把握,才会这样对应皇天说。
“放心吧,它吃了睡睡了吃,但求舒适,再加上你给足了它面子,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应皇天肯定地道。
“当真?”观言仍旧有些不放心。
“我保证你平安无事。”应皇天道。
“那好吧,我这就出发。”观言拎着笼子,对应皇天道了一声“告辞”,便离开了天锁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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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到青丘村,青丘村村民见观言提着神龛,而神龛之中那团白色绒毛之物圣洁高贵,观言将它置于神坛之上,照应皇天吩咐的将食物一一摆在神龛前,再将神龛之门打开,因为已经过去了七日,到了那狐清醒的时刻。
这次随行的还有舞队,和舞队原有的乐队,于是当那狐醒来之时,再度感受到了与先前同样的祭拜敬它之场面。
祭祀的香袅袅燃起,一副仙乐飘飘之感。
那狐很快醒了过来,它亦再度飘飘然,漫步踱出了神龛,神态傲慢,步态优雅。
在一旁围观的青丘村村民从冷漠到默然,再从看见神龛之中的那团白色之物而微微现出一抹惊奇的神色,此时见到那狐独一无二的大尾巴和它如此傲慢的神情,已纷纷变得喜不自胜,口中不由惊呼出声道,“是青丘神!是我们的青丘神!青丘神回来了!”
他们因它的回归而激动异常,欣喜万分,因此使得场面变得更加真实而有说服力,感受到越多的敬意,那狐便愈发自在得宜,口中发出如婴儿般的声响,立在神圣的祭坛之上供人们瞻仰敬拜。
待一切欢呼结束,舞队退下休息,村民们仍然依依不舍,最终暮色下沉,那狐也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漆黑的夜色之中,它开始将面前的食物一一用尽,吃饱喝足后,因酒里掺了药,它便又摇摇晃晃回到方才舒适的神龛之中,蜷成一团很快睡去,直到此刻,一直在一旁观察的观言那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证实了这一切,他上前将神龛的门轻轻阖上,便再去找当地的村长。
年轻人阿凡因观言当真帮他们找回了青丘之神而改观,对观言的态度不再冷漠,却也不是非常热情,只是看得出他将喜悦之色压抑在眼底,此刻他将观言迎进屋子里,便对观言道,“爷爷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是一样,我会传达给他知道。”
观言点头道,“事情是这样,我暂时还不能将青丘之神留在这里,望你们见谅。”
他这话一出,阿凡眼底的喜色顿时消失,问道,“为什么?它明明是我们村的神明……”
“因为你们村庄的女巫不在,万一放它自由让它离开了神龛,恐怕你们村庄无人有能力再将它召唤回来。”观言回答。
他说得其实很有道理,阿凡这才明白刚才自己险些错怪他,便道,“原来是这样,那女巫又该如何去找?”
观言想了想说,“你们村的女巫一脉是何来历,你知晓吗?”
阿凡回答,“我们村的女巫代代相传,由前一任女巫挑选村中适合的女婴作为养女,从小传授她召唤之术,当她长大之后便继承女巫的工作。”
“原来如此,那我想知道,被官员抓去的女巫,是前一任,还是前一任挑选出来的年轻女巫?”观言又问。
阿凡垂眸道,“是前一任,但她还没来得及挑选后人。”
观言便道,“我明白了,女巫之事,我看看能不能为你们再想想办法。”
阿凡不由面对他道,“观公子,我应该代表全村的人感激你。”
观言却摇摇头说,“这没什么。”说着,他又道,“方才的事请你转告村长,我今晚便要离开了。”
阿凡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不知不觉多出一分歉疚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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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言来回一趟又是十五天,他一回宫就先将那只狐交由应皇天保管,再去跟师父和周廉禀报,一旦证实了那发出婴儿叫声的狐即是青丘神之后,周廉便决定将此案了结。
大宗伯卜邑捋着长须,亦赞同地道,“周大人的意思我大致明白,我也赞成结案。”
观言不由地问道,“周大人,师父,若是结案,那青丘神要如何处理?我答应了青丘村的村民,要将青丘神还给他们。”
周廉闻言略一思量便道,“此事我会向陛下说明,青丘村惨案被掩盖至今,要不是工尹子南被杀,青丘村女巫和村民的遭遇就无法大白于天下,况且青丘神有灵,陛下应不会杀死神明,只能说若不是工尹之前做了恶事也不会遭到此种恶报,正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听到周大人这样说,那观言就放心了。”观言松了一口气道。
“嗯,这两天之内,我跟你的师父就去见陛下,将案情说明,争取尽快将青丘神送回青丘村。”周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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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楚王公开了工尹子南曾率众在某村庄闹事,犯下杀死女巫的恶行,以至于被神明制裁,才会引发此次惨案的消息,至此,工尹府一案正式了结。
同时,楚王还特地召开为青丘神选女巫的巫试,希望有适当的人选能够担任青丘村的女巫之职,而巫试的题目也很简单,就是要能够设法召唤出青丘神来则可。
巫试定在八月初八举行,地点依然在天锁重楼的门阙之外。
所需物品在她们来报名参与巫试之后三日内就已经提出,无论大小件,皆由宫中的巫师们准备妥当,不得私自携带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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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八那日,卯时一至,女巫之试准时开始。
应试的女巫大约有二十名左右,一人半个时辰,从早到晚,一直到全部完成为止。
第一名参与比试的女巫此时已来到门阙前站定。
就见她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执马缰在场中跳起招神之舞,一旁吹奏的乐声也是由她指定,可饶是她跳得满头大汗,由门阙望过去,那条幽深的大道上依然毫无青丘神的踪迹。
一个时辰一到,她便被叫停,换第二个人上场。
而第二名女巫一上场便开始跳起蛇舞来,青驭在门阙上端险些也跟着一齐扭动起来,尾巴都已经垂落而不自知,忽然被不知何处飞来的一粒石子打中,连忙隐匿了身形。
时辰一到,便再度换人。
第三名女巫一上场便是一声长啸,腾空跳跃,四肢作虎的模样,显得孔武有力。
如此一直到傍晚日落时分,仍无一人能召唤出青丘之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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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距离丹阳城数十里之外的一处偌大的宅院里,一名脸戴狐首面具,身穿华服的女子应邀而来。
“此处,可是皋先生府中?”
应门的管家左右看看,便问,“怎么只有你一人?我们老爷邀请的是整支舞队。”
原本舞队被请至宫中,眼明之人皆看得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如今工尹府一案了结,便代表跟舞队毫无半点关系,而这样一来,舞队在王城的名声反而大噪,一时邀请她们前去献舞的客人便愈发多起来,前任大工尹闲赋在家,风闻此事,好奇之下,也想一睹舞队的那支“万舞之生”的风采。
“我一个人也是一样,整支舞队来,原也只是为我衬舞而已。”那女子嗓音低柔,语调温婉地道。
“哦?”管家却是不以为然。
“信或不信,不妨让我一试,若是舞得不好,我不仅不收费用,更让我的舞队也免费为你们家老爷跳舞助兴,这样可好?”女子又道。
管家听她这样说,便道,“请你稍等片刻,我去跟老爷禀报。”
女子便在门外静静等候,过了片刻,管家又走出来道,“请进入吧,若是扫了老爷的兴,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这是自然。”女子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