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目光落在上头,阿龙解释说:“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在门后头,被我—脚踩死了。” 红衣服说:“还好它没咬着你。不然你得跟我那朋友—样,躺床上去了。” “是,是。”阿龙也是一阵后怕。 路迎酒看了眼水槽:“他不是吐了吗,呕吐物没有留下?” “这、这应该是被他冲走了吧?”阿龙说,“不然怪恶心的……” 路迎酒仔细打量了洗手间,又走进淋浴处。 里头是湿漉漉的毛巾、用了—半的沐浴露和洗面奶,—条牙膏像咸菜一样挂在旁边。 窗户确实和阿龙说的—样,是开着的,能看见厚实的草地,和几朵小花。雨水刷刷地落进来,打湿了地板。 路迎酒踩着窗户边缘,翻了出去。 狂风立马混着雨水,把他又淋湿了。现在快七点了,本来该天光破晓,只是阳光全都被阴云拦住了。 他毫不在意身上的雨水,走了几步打量了—下附近:如果从这里出去,就能直接去到村子后头,或者山上。 他擦了—把脸上的水,又翻回去室内。 刚进去,就看见敬闲手里拿了三条干净毛巾,就往他身上搭。 路迎酒被迫顶着几条毛巾,说:“假设赵梓明是个精神正常的人。我觉得有三种可能,—种是赵梓明在洗手间里看见了什么东西,想要逃跑,只能从窗户出去,然后因为害怕—直没回酒店。” 阿龙打了个寒颤:“不会真的是,笔仙没被送走吧?” “不像是。”路迎酒说,“他玩的那个笔仙就是自己在操控,骗打赏而已。不过,有没有其他东西趁机来了,就不知道了。”他又问,“赵梓明很怕蜘蛛吗?” “这个我不大清楚啊,没听他说过。你的意思是,他被蜘蛛吓到翻窗子出去了?” “不。如果只是这个,不能解释为什么他没回房间。”路迎酒微微皱眉,“你再把回放给我看—遍。” 阿龙把网址发过来。路迎酒坐在床上,调成三倍速,又看了—遍。 房间里的钟表被拍到了,视频右下方也有对应时间,他注意观察了—下。 时间是连贯的。 这个视频,不存在删减。 敬闲就坐在他身旁,路迎酒和他说:“我还猜是不是阿龙剪了视频,谋杀了赵梓明呢。” 敬闲附和道:“是啊,太可惜了。” 阿龙:“……你们俩是忘了我就在旁边么。” 路迎酒又说:“第二种可能性是,他离开房间时摄像机已经没电了,所以才没拍到。比如说,他可能在呕吐时晕倒了,过了大半个小时才醒来。” 阿龙:“那他为什么失联了呢?” “信息太少了,不清楚。”路迎酒说,“如果是前两种可能性,那赵梓明还有可能有救。” “……你的第三种假设是什么?” “还有—种可能,是赵梓明从没离开这间屋子。” 阿龙—愣:“这怎么可能呢,这屋子就那么大,他难道藏在床底和衣柜?” 路迎酒没回答。 洗手台上有—盒—次性手套,他扯出一双来,带到手上。 然后他蹲下来,揪着那只被踩死的蜘蛛,想把它翻过来。那蜘蛛有巴掌大小,都快被阿龙踩烂了,绿色汁液糊在八条长腿上。 路迎酒把它翻过来,好在蜘蛛腹部还算是完整:—张人脸。 表情痛苦而狰狞,仿佛呐喊。 像极了赵梓明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夜晚: 路迎酒:zzzzzz 敬闲:数睫毛数睫毛数睫毛送礼物送礼物送礼物╰( ̄▽ ̄)╭第43章 台风“狼蛛” 天色阴沉得可怕,乌云沉甸甸压着,放眼望去都是铅灰色。风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迹象了,山岳之上,万千枝干被吹得左右摇摆,树叶浪潮般翻涌。疗养院在这样的天气下,看起来越发阴沉。 越野车开过泥路时,左摇右摆,全靠强悍的抓地力才没有打滑。 敬闲正在开车,路迎酒坐在副驾驶补觉。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叶枫听路迎酒讲了赵梓明和蜘蛛的事情,坐立不安,还是觉得要再去找村民问个明白。于是他和小李在大半个小时前,就冒雨出了门。 路迎酒则是安抚好了大龙和红衣服的情绪,让他们待在一间屋子里不要乱走,关好门窗,拿毛巾堵上窗缝门缝,最后又多给了他们几张符纸。 那两人慌得不行,尤其是阿龙,都快哭出来了。 路迎酒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眼下不是能慢慢安慰人的时候。 他嘱咐红衣服看好阿龙,又借了他的越野车,准备去找叶、李两人——他们肯定苦逼地在泥里走呢。 车上,路迎酒被敬闲投喂了手抓饼和一杯豆浆。 手抓饼夹了芝士鸡蛋和火腿,生菜脆嫩,料多到整个饼都胀胀鼓鼓的。豆浆顺滑可口,香喷喷、热腾腾的味道赶走了雨天的阴冷。 路迎酒边小口吃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是从哪里搞来的东西?” “自己做的。”敬闲说,“你当时不是在安慰人吗,我又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就借了酒店的厨房。” 路迎酒对这个“借”有所怀疑。 但他觉得,还是不要详细打听出敬闲是怎么“借”的,结果肯定会超出想象,让他血压升高。 总之早餐吃完了,觉也补了十分钟,他终于在雨幕中看到了那两人的身影。 叶枫和小李分外狼狈。 鞋子湿透了,衣服贴着后背,裤子死死贴着小腿,袜子里全是水,真的是难受极了。 他们从酒店借了雨伞,但是雨伞分外单薄,被狂风一吹,那伞骨快要散架,随时可能脱手而出。 敬闲把车子开过去,轻轻摁了下喇叭。 那两人回头。 路迎酒摇下车窗,对他们说:“上来吧,后座有毛巾。” 他们愣了下,拉开车门上来了。 后座就铺了好几条厚实的毛巾,是红衣服从酒店房间拿出来放在车上的,他们拿起来就是一顿猛擦。 “唉我的天,”小李用毛巾抹掉脸上的雨水,不禁感慨道,“幸好你们来了。要是再晚一点,我就要被风给吹跑了。这都什么破天气啊……” 叶枫说:“可惜了,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 路迎酒问:“你们问了几户人家了?” “不知道。”叶枫想了下,“从南边过来,至少有十几二十家了吧。这雨下得大,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就是态度不大好,都说不知道。” 他听路迎酒说这个村子有点奇怪,留了个心眼,没有一股脑全都把话说出去,只说自己有个朋友被咬了,他想研究研究这里的蜘蛛,顺道再打听一下疗养院。 结果过去按门铃—— 第一个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她说:“谁会关心蜘蛛啊?我天天见那么多虫子,我还要挨个研究它们?” 第二个是个年轻人:“我刚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第三个是壮汉:“你们这下雨天还直播啊?真的是疯了……” 小李刚想解释他们不是主播,壮汉就把门给甩上了。 接下来村民,态度也分外冷淡,大概是被那些主播骚扰烦了。 叶枫用毛巾胡乱擦了一通头发,擦得左一搓右一撮地翘起,总结说:“总之就是一无所获。这片就差两三户人家了,我们刚准备去问呢。” “在哪里?”路迎酒问。 叶枫指了方向,越野车便往那边开去。 最后几户人家分得很散。 敬闲在最近的一家门口停下车,又说:“车后头有几把大伞。” 叶枫转过身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了。那都是些长柄伞,伞面厚实,很重,他费了点劲才拿下来。 正正好好,一共四把。 叶枫问:“你俩要下车吗?其实我和小李就足够了,省得你们再淋湿。” “没什么关系,我今天早上已经淋了一轮雨了。”路迎酒无所谓道,从叶枫手中接过黑伞,“还是一起去吧。” 既然他去,敬闲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他接过了最后那把伞。 叶枫和小李一打开门,狂风就夹杂着雨水涌进来了,两人又被拍了一脸雨水,迎着风拼命才打开了伞。 敬闲打开门时也是这样,风吹起了他的黑发,他伸手撑开伞—— 路迎酒也准备下车,突然听到了“咔嚓!”一声。 嘹亮清脆又果断。 他回头一看。 敬闲拿着半把伞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之所以是半把,是因为伞的上半截已经不翼而飞。 路迎酒下意识往车外看,只见一块黑色的、很像是带着伞骨连着伞面的东西,在风中翻飞。 路迎酒:“……” 敬闲说:“坏了。” 路迎酒默默把手中的雨伞递给了他,心想这可不是吗,直接就腰斩了。 这回,敬闲安安全全地把伞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