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医境之中

白珩收拾好碗筷,烧了一锅热水,到中堂说:“云中爷爷,你的脏衣服呢,我帮你洗了。还有他们俩的衣服,我帮他们洗一下,再缝补缝补!”

云中老人说:“好,你等着,我给他们俩换上衬衣,你等一下!”

云中老人从中堂旁边的屋里找出来两件衬衣出来,甩手发出一股真气,关上中堂的门,给二人换上干净的衬衣。

白珩也回到西院屋里,从床头取下包袱,换身干净衣服。

夜深了,白珩洗完衣服,晾在院中,此时中堂的三个人已经睡着了。她跳上屋顶,看着北边,想起了阿娘。

她最近怎么样了,腰疾虽然好了,但是还是不要太劳累,否则腰疾还会复发的。离开家的时候,为什么不叮嘱阿娘家里的须面少做些,揉面太累了,还要送货,她忙得过来吗?还有,阿娘总是忙得忘了吃朝食,那可不行,胃受不了的。还有哪些可爱的邻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不知道,自从她离开长安,长安已经乱了。十几个小黄门,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传播消息,说房无恤盗走《楼兰古墓图》和《楼兰诀》,不知所踪。长安城内,多了很多习武之人,都在打听房无恤的去处。

有几个聪明的,已经打听到房无恤和一个女孩关系好,很快便查到大兴坊。蒙老知道后,立刻把三娘藏在自己院中,把三娘藏好了。

夜深了,白珩回到屋里睡觉,天刚亮,就有人敲门。

白珩迷迷糊糊打开门,元莹笑着站在门口:“刚醒来吗,来带了两件干净衣服,给他们换洗!”

“进来吧,我昨晚已经洗好了!”

元莹有些失落:“哦!”

白珩明白她的意思:“已经已经干了吧,你帮我给他们缝补衣服吧!”

元莹高兴地答应了:“好,我带了针线!”

“太好了,我刚好缺针线!”

“不着急,我们先做朝食吧!”

“我做朝食,你去补衣服!”

云中老人又在院中锻炼,看到他们俩进来,说:“阿莹来了!”

“云中爷爷,你又在锻炼!”

“嗯,老了,身子骨不灵活了!”

“你还不老,比我阿爷身体都好!”

“就会说好听的!”

元莹收起院里的衣服:“我去给他们补衣服,不打扰你了!”

“好,去吧!”

仆固亥躺在草席上,听到院里的声音,心里泛起了甜蜜。

他在朔方仆固府长大,身边奴仆卫士无数,吃穿不愁,却很不快乐。阿爷常年在外征战,屡建战功,官越做越大,在朝中嫉妒生恨的人也就越累越多,特别是那些心理变态的宦官。他出生后,家人便被藏在府中后院,不让他见任何人,为的是如果家族出事,他可以躲过灾难,给仆固家族留个后。那些卫士说是服侍他,其实是在看管,不允许他踏出后院半步。

阿爷本来想让他读书考仕,但是他对那些白纸黑字实在没兴趣,却对武功有异常的天赋。四五岁开始,他看了一遍阿爷练功,便挥舞木棍,把阿爷的武技舞了一边。

之后十几年,他学会了仆固府所有武功,每日吵吵着要帮阿爷征战天下。

可就在此时,鱼夕仇蛊惑圣人,说阿爷谋反。圣人派人来朔方,没想到使者就是鱼夕仇的人,根本没进朔方地接,就赶回长安,对圣人说阿爷带着朔方军叛变了。

幸好郭将军英明,只身到朔方调节。可是阿爷被气得一病不起,郭将军走后,便一命呜呼。

没想到,鱼夕仇要赶尽杀绝,派人杀进仆固府。当时自己在回纥姐姐家,等回到府中,仆固府已成一片灰烬,一个人也没活下来。

他从仆固府取出阿爷的陪到,带着三十多个护卫就来长安准备复仇。可是鱼夕仇要么在内宫,要么在务本坊,那两个地方守卫森严,根本没有机会。他带人住在荒村中,派了一队人马潜入长安城打探消息。

等了半年,他打探到鱼夕仇要去慈恩寺中,以为机会终于来了,可潜伏的人被全杀了,自己只好带人躲在深山中。

这些年,他要么修炼极阳内力,要么想着复仇,每一天,他都情绪不稳,极其暴躁。现在躺在这里,听到院里元莹的声音,忘了复仇,心情安稳了很多。

吃完晨食,白珩和元莹去牧羊,云中老人接着为他们疗伤。

云中老人说:“房公子在楼台观修行,《阴阳诀》必须阴阳平衡,若不均衡,真气便会伤到自身,无法再入更深的境。这几日为公子疗养,发现公子才到太极初阶,又强入两仪之境,导致真气极其不稳定。再加上常年在山谷中修行,体内真气阳三阴七,已然不均衡。现在,我要引导你先入太极之境,汲取平衡之力,再求入两仪之境。仆固府内功秘籍《正阳神功》,公子入的肯定是阳境,老夫感觉公子戾气极重,真气极其刚烈。这些年,你是不是一旦运气,脾气会愈来愈暴躁,难以控制。原因就是你的真气过于纯粹,若继续入境,汲取极阳真气,会烈火焚心,伤到五脏六腑,控制不住,就会失心疯,残害天下。现在,我要引导你们正确的汲取方法,以达到最好的境地。”

房无恤说:“仙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你们要活到我这岁数,不想知道也会知道的!”

仆固亥说:“仙人为什么帮我们?”

“我是医者,救人不分善恶,只要是病人,就算是鱼夕仇,我也会救治。再说,那两个姑娘不错,你们俩有福气,好日子还在后面。我更希望你们不要下山,永远留在这里,和两个小姑娘好好生活!”

房无恤和仆固亥都有心事,低着头不敢回答云中老人。

云中老人开始运气,房无恤问:“我们所入之境不同,仙人如何引导我们?”

“入我医境,我会帮你们调整你们的不均衡之处,你们自己再做出修正。”

云中老人运起真气,控制两团真气包裹二人,很快,二人感觉自己处在一个仙境。在这里,天空很蓝,云朵很白,阳光不烈,微风不燥,林木茂盛,百花盛开,两人被空气托在空中,发丝衣袂随风飘飘,吸一口空气,只有花香,而周围只能听到几声虫鸟鸣,没有人的嘈杂声。

云中老人飞到他们身边:“这只初级的医境,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都是我所认为的人间美景,只是为了让你们心里平静,从中汲取自然的力量疗伤。现在,以此境为基础,进入你们的境,汲取真气!”

房无恤和仆固亥盘腿在空中打坐,进了自己的境。

房无恤进入了一片阴阳之地,黑白两色不停旋转,但是双鱼转速明显有有快又慢。云中老人进入他的境,双手运气,挥挥手,便让黑白两色同速盘旋。

“汲取太极之力,必须全神贯注,注意均衡,不可厚此薄彼!”

房无恤豁然开朗,之前他在子午堂谷底,每天阴多阳少,入境便偏向于一侧,导致自己真气越来越沉闷,修行也越来越困难。现在,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真气也越来越均衡。

仆固亥进入一片极阳之境,除了光亮,什么也看不见。

云中老人在他身后一挥手,光亮之中,有了尘世的样子:“极阳不是你这个样子,你汲取的真气过于纯粹,棱角过于分明。你不应该只汲取一种极端凌厉的真气,要汲取不同力量的真气,才能做到进退有致,才不会过于刚猛,导致自己烈火焚身!”

“谢谢仙人指导!”

云中老人退出他们的境,耗费自身真气,维持他们处于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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