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非伸手阻止了丁保中,他知道丁保中的火气是哪里来的,胡不扶拍桌子,不过导火线,不过到此也差不多了,道:“胡大人,你是几十年的老工捕,应该比我们这些后辈更明白凡事要讲证据的道理,猜测假想谁都会,可在心里想想就好,若说出来,就对不起王朝给我们的这个位子,更过不了我们自己良心这一关,我相信胡大人和我们一样,良心还是有的!”
以一敌三,刘仲非他们位置又高,胡不扶知道自己孤掌难鸣,不是他们的对手,见他们似铁了心要为那清平子开脱,一时埋下头去,眼中有怨毒之光闪过。
京机阁的人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张狂,完全不把相柱一系放在眼里,此事必须要报上去,要引起上面大人们的重视。还有解门里的同门,也该通个气了,不然还以为怕了京机阁不成?
刘仲非伸手点了点桌子,道:“胡大人,节哀吧。那清平子之事,到此为止,待会你出面放个话,让他走吧!”
正想着要给京机阁上眼药的胡不扶瞬间接了一句:“刘大人,死的不是你的儿子吗?”
这下刘仲非也火了,他说让胡不扶出面说句放了清平子,是给他脸子,让他在部下面前表现一下大气、公事公办和绝不徇私枉法的工捕气度,那是给他加分的把式,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大人,京机阁只对天泰王朝负责,别说死的是我儿子,就算是家严,是祖父,也必须秉持着公平公正之心办事。你是一郡按察副使,身系王朝的重托与黎民的信任,我希望胡大人也能用心的诠释好你所承载的角色,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左右了情绪,做出有负王朝与黎民托付之事。
“京机阁护守王朝,工捕看顾黎民,二者同心同德,尽职尽责,绝不徇私,方有国泰民安。若工捕不把黎民当做黎民,恃强凌弱,徇私枉法,哪天京机阁也不把王朝当做王朝,吃里扒外,自毁长城,这个家就没了,王朝就该亡了,那就是千古罪人,史迁一笔,要被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官职没有人家高,打也打不过人家,骂也骂不过人家,自己还孤掌难鸣,胡不扶只觉颜面大失,哼了一声后,冷冷坐着不再说话。
刘仲非道:“胡大人,我希望我们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把事情想清楚,再来商讨关于令公子胡总之事吧。我这个人,胡大人应该也知道,对事不对人,还请你老不要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刘仲非说完,伸手拿了资料,带着丁保中、马明坚二人离开,只留下愤恨的胡不扶一人独坐那里,欲哭无泪。他明白,什么“恃强凌弱,徇私枉法”,刘仲非就是在打他胡家的脸。
到了另一间办公室后,马明坚看着将资料往桌上一扔的刘仲非,小心翼翼道:“刘大人,那胡大人虽然官位不显,但背后有州里的穆府及刺史二位大人撑腰,又是解门的长老之一,他若胡搅蛮缠闹到上面去,就算他无理……”
刘仲非摆了摆手,打断道:“老马,你还没明白,那胡不扶心里比谁都敞亮,他今日这样,不过表现出一个态度,要给他家的儿子讨一个交代。目前魏郡工捕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他想让京机阁搭把手,仅此而已,并非真要与我们闹翻,算是心照不宣的交易吧,我也陪他演,我们才是演戏!
“京机阁行事,必须以王朝安平为先,胡不扶干了几十年,又是解门长老,清楚得很。别说那清平子不一定与胡海之死有关,就算他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杀了胡海,那也必须放下,就算闹到上面去,闹去解门,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一个小小的郡按察副使,岂能与王朝安宁相提并论!
“他们真要对付清平子,最多也就私下里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样可以撇清关系。如果光明正大的来,清平子背后大能的怒火,六大门派担不起,天泰王朝也担不起,别说解门,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胡不扶!
“那胡不扶,老丁,你们派人盯一下,他要玩什么手段,只要不影响大局,由他去。若有可能影响到王朝,立马干预,立马上报。至于他的长老身份,解门那边,自有京里的将军们去操心,我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罢。
“老马,你去看一下那小丑的骨架数据对比有没有出来结果。另外,盯紧一些,一旦卫星追踪确定了他的位置,让下面的人做好准备,待震大人一到,我们怕是要立马出动。还有,那清平子,如果胡不扶那边仍没有动静,你去通知上仙可以离开了,态度好一些。”
马明坚离开后,刘仲非叹了口气:这个胡不扶!这个胡家!
刘仲非明白,现在解门的态度,甚至京机阁对胡不扶的不过问,仍有15年前的事在庇护着他,但马、丁等人不知道15年前之事的情况,他也不能随意提起。
甚至……连他与震山河,知道的也不多,那件事至今仍是禁忌之一,谁也不敢轻易提起,但因之受惠之人不少,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团。若非如此,胡不扶父子早完蛋了。
刘仲非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旁边静静坐着的丁保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下将刘仲非的思绪拉了回来。
丁保中将手机递到刘仲非眼前,道:“袁家的种沐流!”
刘仲非点了点头,道:“清平子是与袁家小姐一起过来的,若是关于清平子之事,你直接交底,答应他放人便是。若是其他事,肯定与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吧。”
丁保中点了点头,就在刘仲非面前接通了电话:“种老先生,你好啊!噢,谢谢,谢谢种老关心,袁家小姐夸大了些,一点小伤,放心吧,没事!行啊,正说和你老喝个茶,吃个饭,再向你老请教请教修炼的心得呢!你说老马啊,现在有事出去了,好,行,我跟他说,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那不行,那不行,怎么能让种老定位子呢,我和老马负责嘛!种老,你要是拒绝,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可不敢赴宴,你老说是不是这个理?哎呀,种老太客气了,行行行,那就说定了,这次让种老破费,下次我们做晚辈的请种老,好的,好的,等种老电话!”
丁保中看了刘仲非一眼:“哦,那位上仙啊,种老放心,没事,我们这边和清平子上仙聊了聊,误会,是误会,对对对!今日啊,我们也遇到了些麻烦,上仙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呢,种老放心,没事!嗯,上仙待会应该就会离开,没事没事,种老先生太客气了,好好,再见,我们等种老电话!”
丁保中挂了电话后,刘仲非道:“你们和种沐流相处的怎么样?”
丁保中将手机放到桌上:“怎么说呢,这种沐流是个人精,平常各方都有往来,虽是前辈,对我们也态度谦和,没有架子,喝茶吃饭也不是一两次了,算是一位不错的老人。”
刘仲非点了点头:“这种沐流是最早跟随袁家老头子袁天纲的老人之一,一直出生入死,辅佐袁天纲打下偌大基业,在袁家老一辈中,算是头面人物。这两三年,种沐流被袁天纲派来魏郡,外界猜测他正被袁天纲边缘化,说法有很多,最被众人认同的是说那种沐流倚老卖老,不把袁家的后辈们放在眼里,袁天纲怕对将来后辈的接班有影响,所以开始削他的权,压他的威。你们在这边与他有来往,觉得如何?”
丁保中想了想,道:“具体怎样,也说不上来,毕竟不是当事人,有些事啊,雾里看花!不过,从与袁家的交往来看,这种沐流在魏郡拥有绝对权威,那袁家的老四袁世敦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但要说倚老卖老,倒也不像,他平常对袁家之人也很尊敬,没有倚老卖老的做派,就是袁家的小辈,像袁颜、袁茹钰姐妹,和他关系都不错。”
“前年袁世淮在兖州遇刺,震大人后来参与过那件事的调查。据震大人说,种沐流与众刺客血战,护着袁世淮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差点阵亡在兖州,杀尽刺客后,险些没救回来。那些人能与种沐流战成那样,上面也没有深入调查,最后不了了之。刺客亡尽,此事知晓的人极少,要说这种沐流倚老卖老被袁家边缘化,震大人说他不信。”
“如此说来,这种沐流被放在魏郡,定是有其他要事。但从目前看来,袁家的公司也没有什么起色,甚至在袁世敦的领导下,还不如之前,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刘仲非笑了起来:“袁家的事,也不必想太多,只要不牵扯到京机阁与王朝,这些个家族啊,由他们去吧。不过这种沐流修为深不可测,若能与之交好,你们在魏郡总没坏处。那清平子说不定与袁家有些关系,有一份交情在,总比没有好。对了,关于清平子的照片视频,都清除了,留着不好。”
刘仲非与丁保中闲聊着种沐流之时,范进也接到了种沐流为清平子讲情的电话。他不敢自作主张,敷衍了种沐流几句后,转身找到了胡不扶,将事情报给了他。
气得胡不扶拍案而起:“一个小小的袁家,一个小小的种沐流,怎么,以为自己是京机阁吗?工捕的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修行者能随便置喙的?”
撒气归撒气,有之前与刘仲非等人的争论在前,加上他也不是傻子,也吩咐范进安排人去让那清平子滚蛋。
更何况,袁家种沐流的这一个电话,刚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是给袁家面子,可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如此一想,确实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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