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雨脸红了,越发侷促地点了点头,问:「你今天有空吗?我……我想请你吃个饭。」
侯梓皓挑眉:「请我吃饭?」
罗思雨脸更红了,说:「我刚来一中,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想跟你了解一些学校里的情况……」
说到这里她的语速开始变快了,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说:「你方便吗?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是我太冒昧了……」
这话说得很有分寸,同时她看着他的神情却又透着点哀求和可怜,让人一见就捨不得拒绝。
侯梓皓皱了皱眉。
说这两句话的工夫,一班的人就陆续收拾好书包准备放学了,他们一个个往教室外走,经过侯梓皓和罗思雨的时候就开始挤眉弄眼,然后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笑声,闹得罗思雨更脸红,侯梓皓更无语。
周乐琪也随着很多人一起走出了教室。
有一瞬间她和侯梓皓对上了目光,同时她也看到了罗思雨,她两颊绯红眼神躲闪,好像承受不住大家的打量一样隐隐要往侯梓皓身后躲藏。
让她想起了几年前高翔往周磊身后躲藏的样子。
她不太感兴趣,只匆匆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转身离开。
第19章 「餵?」
[「……请问你方便来一趟警察局吗?」]
当天晚上,周乐琪再次失眠了。
她其实真的已经非常非常疲惫了,高三每天高强度的学习本来就让她难以支撑,家里压抑的气氛又让她心力交瘁。
而现在连学校的事也是一团乱麻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尽管反覆逼迫自己清空脑袋赶快睡觉,可是很多画面还是不停地在眼前兜来转去:老潘的批评,同学的议论,以及今天罗思雨的出现。
这些最近发生的事只是小小的引子,背后勾出的是更可怕的东西,譬如那些争执和撕打的画面,譬如一些截图的影像,也譬如某个男人在人群中大声喊叫的样子。
所有她拼命想遗忘的东西都再次顽固地浮现了。
她的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狭小,四面八方都是高大的墙壁,它们正同时向她逼近,将她牢牢地困在一个垃圾场,她努力了一百万次想要从那里逃出去,可最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是垃圾场的囚徒。
周乐琪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手无意识地攥住了枕头的边缘,同时还死死地裹着被子。夏天的夜晚那么闷热,她出了一身汗,难受得要命,可就算那样也仍然不愿意把被子松开。
为什么?
她在寻找安全感吗?
可是被子是不能给人安全感的,哪怕她把自己裹得再紧也没用,否则她就不会失眠了——看吧,现在连她的心脏都因为睡眠的过度缺乏而隐隐作痛了,可她依然睡不着。
她眼睁睁地看着天在一点一点变亮。
第二天语文周考卷子发了,她果然考崩了。
113。
其实这个成绩也还行,只不过对于她这种水平的尖子生而言很拉垮,这回考第一的是严林,127,第二是语文课代表尹鑫,126,侯梓皓第三,124。
……她离语文的第一梯队有十几分的差距。
周乐琪看着自己的卷子陷入沉默。
老潘上课评讲试卷的时候很生气,说全班都考得不好,平均分只比隔壁二班高不到三分,跟文科43班不分伯仲,称此为一班的奇耻大辱,并且又开麦骂他们这些理科生是文盲了,诗词鑑赏做得一塌糊涂。
他疯狂打了一波输出,可依然觉得不够解气,到下课的时候还开始迁怒,看着教室后方一连几天都没继续动工的半成品黑板报气不打一处来,又开始喷侯梓皓,说:「文体委员抓紧时间把黑板报弄完!七零八落画一半放在那儿算怎么回事!」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侯梓皓:「……」
严林由于这次考试超过侯梓皓考了第一,心情非常不错,语文课一下课就跟葛澳一起到侯梓皓座位旁边嘲笑他,并在他的怒点上快乐蹦迪,直问他的黑板报事业怎么停滞了。
葛澳也贱兮兮地搭上他的肩膀,笑得贼眉鼠眼,说:「你说实话,这黑板报不是你自己弄的吧?是不是你前同桌帮你弄的?」
这个「前」字真是杀人诛心。
侯梓皓快气得心梗了,没想到葛澳还不算完,先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你艺术水平没那么高」,又继续八卦:「说真的,你是不是跟她谈恋爱呢?然后表白被拒了?现在人家不搭理你了?」
侯梓皓:「……」
葛澳这个狗东西。
……居然全猜中了。
侯梓皓不说话,只把葛澳搭着他肩膀的手扒拉开,又下意识地看向教室的另一端,看到周乐琪正独自坐在位子上低头看卷子,额前的碎发垂落下去,就像周五那天晚上她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时候一样。
只这样潦草的一眼已经足够让他想念她。
严林比葛澳有眼力见儿,看得出来侯梓皓是真的心情不好,因此也就不再插科打诨,更不追问他和周乐琪之间是怎么回事,只扭头看了一眼画了一半的黑板报,问侯梓皓:「这事儿怎么办?你有谱吗?」
侯梓皓把目光从周乐琪身上收回来,也看了一眼黑板报,转了转笔,有点烦躁地说:「没事儿,我今天晚上瞎画两笔凑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