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良缘
燕弘添走得很快,青枫想也没想的追了上去,直到伸手拦住了燕弘添,对上他有些惊讶的黑眸,青枫才惊觉自己过于急切了,但是无论如何,那个孩子,必须由她抚养。垂下眼睑避开燕弘添的目光,青枫低声说道:“皇上今晚可愿与臣妾一同用晚膳?”
青枫知道燕弘添在看她,即使没有抬头,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比之前在冷宫里更加炙热,等了好久,燕弘添都没有说话,青枫犹豫要不要抬头,手上忽然一暖,燕弘添牵着她的手,耳边若有似无的叹息,青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走吧。”
手忽然被燕弘添牵着,青枫抖了一下,燕弘添握得更紧,青枫想要挣开,在看到燕弘添虎口上清晰的牙印之后,心蓦的有些酸胀。
两人回到清风殿,谁都没有说什么。今夜的晚膳很丰富,可惜燕弘添和青枫都没胃口,随便吃了一些便撤了。
“越昇走了?”燕弘添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
“嗯。”青枫只是点了点头,她的心其实很纠结,这是挚儿离开后,他们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坐下来说话,她知道,对于挚儿的死,燕弘添并非无动于衷,只是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去埋怨他,尤其是在知道孩子并不是病死的,而他一开始就派人拿走药渣之后,这种埋怨似乎变成了一种怨恨。她甚至觉得,燕弘添或许知道挚儿的死另有原因,而他却不愿去深究这个原因,这样的猜测,让她很痛苦。
“过来。”
这似乎是燕弘添叫她的习惯,比起两人初次交锋时的暴戾,这声“过来”中极淡的温情,却让青枫迈不开步子。
燕弘添从来不是好耐性的人,青枫不动,燕弘添直接伸手,将她拉到怀里。
“你想要那个孩子?”
青枫身体有些僵硬,靠在燕弘添怀里,好一会,才回道:“是,我是想要。”担心燕弘添不同意,青枫立刻又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孩子。”
需要?燕弘添黑眸微冷,眼光扫过青枫手指的时候倏的一暗,拉起她的手仔细查看。手心上瓷片割伤的地方还留着几条交错的淡淡疤痕,纤细的指尖上,布满细细碎碎的伤口,不算严重,看起来却让人很不舒服。燕弘添声音一冷:“怎么弄的?”
青枫抽回手,冷淡的回道:“抓的。”
太过敷衍的回答,燕弘添显然不满意,青枫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抬头看着燕弘添,坚持道:“我需要那个孩子。”
又是需要,燕弘添能体会到失去孩子的痛苦,再次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哄:“你需要,朕可以再让你拥有自己的孩子。”难道这样看着别人的孩子,她的心不会更加痛苦吗?
这句话踩中了青枫的痛脚,青枫瞪着燕弘添,好似恨不得把他瞪出个窟窿来,“我曾经有过。结果呢?我已经失望过一次了,还是皇上还想再失信一次?”
青枫此刻的眼神像一把刀子,说出来的话更像一柄薄刃,一刀入心,初时不觉得疼,缓过神来便是痛得锥心刺骨。
“你,一定要这样对朕?”
手被一股力道紧紧的握住,熟悉的疼痛,久违暴戾眼神,青枫盯着燕弘添,忽然笑了起来。他们两个,好像就是习惯了这样彼此伤害。
“青枫!”他不喜欢她此刻的笑容,非常不喜欢。
青枫只觉得脚下一轻,燕弘添已将她拦腰抱起,下一刻,已经将她置于大床中央。
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腻的脸庞,轻轻摩挲,挽在腰间的手收紧,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幽深的目光随着指尖的游走,渐渐染上了应有的惊艳和炙热。青枫忽然笑的妖媚,“你曾经说过,我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毁了这张脸,现在,你满意了吗?”她的脸上的伤不复存在,心却满目疮痍。
燕弘添轻抚着青枫脸颊的手一顿,眼中的炙热转为冰冷。他不满意,迎着她这样的眼,这样的笑,燕弘添比第一次要她的时候,更想蒙住青枫的脸。
这一夜,燕弘添疯狂的索取,她前所未有的迎合,痴缠,厮磨,身体从未这般贴近,只是两颗心中间却隔着一团阴霾,没办法靠近,却又不愿远离。
……。
浓黑的夜色下,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盆栽前,细心的修剪着枝叶,神色悠闲,但是大晚上的,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怡月远远的跑过来,在那道纤影身后站定,微喘着说道:“水芯……水芯姐姐,皇后娘娘找您。”皇后娘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几乎把漪澜宫给砸了,没有人敢靠近。
水芯轻轻的点点头,脸色未见慌乱,还在慢条斯理的修剪着花枝,淡淡回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不知怎的,看着站在暗处里动作优雅的水芯,怡月心中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没敢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转身跑开了。
水芯没有回去的意思,手里的花剪使得很顺手,一支支她看不顺眼的枝叶在手起刀落间刷刷落地。一道暗黑的身影悄悄朝她靠近,在她身后三四步的地方站定,那人穿着一套太监的衣服,声音却一点也不尖细,反倒有些沙哑:“主人,有人在查沈瑶的去向,要不要绝了这个后患?”
“喀嚓”一声脆响,一支新长出来的嫩芽被剪断落在地上,水芯放下剪子,回道:“不用,她们想找,就让她们找到吧。”
“是。”那人得了指令,恭敬的退了下去。主人做事一向不喜欢留后患,这次肯定是有了新的打算。
水芯欣赏着刚剪好的盆栽,心情不错。一开始她也没想到,这次小皇子的死会引得这么多路人马一起查,不过后来想想,也挺有趣,反正一切的幕后主使,一直都是皇后,和她可没什么关系呢?
而且……她现在对辛玥凝是越来越没耐性了。
……。
燕弘添确实是个好君王,昨夜一夜贪欢,到了那个时辰,门外的人只是轻唤了一声,燕弘添立刻就醒了。
利落起身,穿戴好衣帽,燕弘添又回到床前,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落下一个极其轻的吻,“你想要孩子,朕会给你的!”没再做多留恋,燕弘添快步离开房间。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床上本应该睡熟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手捂着耳朵,久久,才将手探入枕头下,摸到了那小小的白瓷瓶子。打开木塞,一股药香袭来,青枫的手有些抖,一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滚落出来。
拾起药丸,将它放进嘴里,却没吞下去,青枫静静的躺在床上,感受着那苦涩的药丸在嘴里慢慢融化,一点点滑入喉咙。
刚下了早朝,辛家的书房里,气氛很是凝重,辛绥坐在主位上,脸色暗黑,怒不可支。三个儿子低着头,不敢吭声。
“哐当”一个热茶被辛绥狠狠的摔在地上,热水和瓦砾在三人脚边飞溅,三人大气不敢喘。
“混账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敢瞒着我?!”辛绥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怒目圆瞪。
辛赴城心里也很是愤懑,低声哼道:“都是单御岚搞的鬼。”若不是他多事,军粮案早已结案,那里会牵扯出什么多事。
辛偌正素来与辛赴城不和,听他这么说,轻哼了一声,回道:“二弟未满太天真了,不是皇上的意思,单御岚又怎么敢深挖。”
“你还敢说,这件事要不是你这个户部中郎办事不利在先,哪里需要我们替你擦屁股善后!”眼看着辛赴城和辛偌正就要吵起来,辛易蘅赶紧打断二人接下来无谓的争吵,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互瞪了一眼,到没再继续争吵,三人一起抬眼,看向主位上的辛绥。
辛绥摇摇头,这三个儿子,大儿子阴鹜多疑,老二莽撞少智,老五太年轻不够沉稳。三人偏偏还喜欢互相猜忌自以为是,若不是他们各自想邀功去处理这件事,若是早让他知道单御岚在查这件事,事情又怎么会到今天这步田地。
恨铁不成钢,辛绥又是怒又是无奈,最后也懒得和他们动气,说道:“派人和林家那边说,朝廷查军粮案查得紧,让他们主动把贩卖军粮银子资产充公,破财消灾,避避这个风头。至于和这件事有牵扯的官员,好好打点一下,别把不该说的,不该扯的抖露出来。你们也都收敛着点。”
辛易蘅急了:“爹,这样折损很大!”这样一来,林家那边势必不会再依附他们,与军粮案有牵连的官员不少,都是好不容易提拔上来的心腹,就这样牺牲掉,实在可惜。
“谁让你们做事这般不小心!捅出了篓子,难道要毁了辛家百年基业吗?!”一群废物,难道他不知道折损大吗!越看他们越觉得不顺,辛绥摆摆手,怒道:“都给我滚出去。”
“是。”
三人不敢多话,灰溜溜的退了出去,辛绥余怒未消。燕弘添想除掉他,绝对没有这么容易,还好他还留着一张王牌,再等几年,他一定会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