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坐在几个老生旁边,似乎想要拓展新的友谊。
说实话,他的成绩的确厉害,比班上这些同学都高了一大截。
还得益于今年题目不难,大家一般考到140分的都能进面,班里成绩好一点的能有150多分,老师都说这些人的面试基本比较稳。
所以周来清有点儿飘是在所难免的,尤其他老听家里人说考公难,听毕业的学长学姐说考公难。
可他对这些题天生就比较得心应手,再这么一考,考出来的分数把自己都吓到了,更别提他周围的人。
他没参加任何笔试培训班,都是自学的,天赋可见一斑。
但也正是因为他是应届毕业生,还没进社会遭受过毒打,父母怕他在面试上发挥失常,所以花重金也要咬牙把他送进面试培训班。
虽然是十拿九稳的事,但也还有个万一啊。
周来清进面试培训班当然是打算好好学习的,只是他来这里之后,感受到明显的落差感。
这些天,他走到哪里,只要说出他的分数,都来迎来一片“哇塞”,像软软的云海把他托起来,轻飘飘的让他很舒服。
可是来到面试培训班这短短一个早晨到中午,除了那几个新生,其他人好像对他的成绩一点儿都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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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他吃饭时随口说了两句,大家根本无动于衷,一个个埋头扒饭,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等他觉得没趣,也开始认真吃饭时,才发现大家已经迅速收拾碗筷,回单人宿舍午休去了。
周来清:……
不理解,他对这些人真的不理解。
难道正常的一句“你厉害”也不愿意承认吗?
他早听说这个培训班的人都是天之骄子,都有点傲。
起初还不相信,到了这里才发现,哪里是“有点傲”,那简直是非常傲!
……
下午,周来清经过观察,终于发现这一切的源头出自哪里。
苏甜。就是她。
培训面试的时候,他上台答题时同学们就心不在焉,甚至还偷偷做自己的事。
但他们听苏甜答题就一个个坐得笔直,两眼冒光,甚至似乎恨不得将苏甜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抄下来!
还有,遇到不懂的面试题时,大家也不来问他这个高分,都跑去问苏甜。
每到休息的时候,苏甜那边就围满了人,而他这里只有寥寥几个新生。
虽然也在向他请教问题,但他回答起来总觉得不得劲儿,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承认,苏甜每次模拟答题是表现得挺好的。
条理清晰,态度自然,而且她还长得漂亮,又有礼貌,加分项很多。
但她笔试多少分啊?
周来清越来越好奇。
晚上,一块儿坐电梯回宿舍的路上,周来清忍不住和身边的同学嘀咕,问出困扰他一下午加一顿晚餐的问题。
“苏甜笔试多少分啊?”
不知同学们被触动了哪一根筋,都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可又什么都没说。
等到电梯门一打开,都如洪水猛兽般散开,似乎生怕被他揪着问。
那个眼神,周来清再熟悉不过。
他今天每次不经意间提起自己的笔试分数时,大家都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到底什么鬼?
周来清总感觉自己快要摸到真相的边缘,但又还差点儿。
这晚上,他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
苏甜笔试到底多少分啊?
……
第二天,周来清又尝试努力找存在感,探听苏甜分数。
可惜一无所获。
大家培训、模拟答题、摘抄名言名句,都非常认真。
周来清又发现,这些都是大家都模仿苏甜做的。
总体来说,苏甜做什么,怎么学,其他人就做什么,怎么学。
周来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苏甜笔试到底多少分”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他脑海里,几乎快成为一个魔咒折磨着他。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连食堂都不想去。
反正也没人care他,连几个新生都学会了其他老生那一套,照苏甜的样子又是读报纸又是摘抄句子的,也不听他说他笔试的事情了。
就因为苏甜今天模拟答题时不经意间说了句“过去的辉煌属于过去,未来的辉煌需要我们忘记过去”。
同学们茶余饭后都在说这话,觉得苏甜随便临场发挥一句话都好厉害,对她更崇拜,看她的时候眼里有小星星,把这句话反复摘抄。
而看到周来清又仿佛联想到这句话似的,每个人看到他都露出昨晚他问苏甜成绩时那种相似的眼神。
倒显得他格格不入了。
周来清浑身难受,引以为傲的笔试成绩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他没去食堂,下楼去买了个煎饼果子啃着吃。
卖煎饼果子的老板似乎常在这一带,一眼就认出他是培训班里的学生,笑眯眯地说:“你这孩子以后有出息啊,以后可是吃国家饭的。”
终于被人夸奖,周来清啃着煎饼果子差点想哭,他连忙道:“八字才一撇呢,我还要通过面试才行。”
“……不过应该不难,我笔试一百六十多分,第一名进面的。”周来清又暗戳戳骄傲。
卖煎饼果子的老板惊讶地抬了抬眼皮子,在培训大楼附近摆摊多年,他很清楚这个分数的含金量,不由夸道:“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厉害,一百六十多分,我以前都没听过别人考这么高呢。”
周来清被夸得脸红,挠挠头,“还好还好。大叔,我再买几个煎饼果子吧,你这个很好吃,我给同学带回去。”
只要有人夸自己,周来清就容易飘,还会觉得世界特别灿烂,对夸他的人更是掏心窝子的好。
大叔也笑得合不拢嘴,“好啊,我这就给你摊。”
等待期间,两人有说有笑的。
忽然,有个背着双肩包的中年男人过来,也点了一份煎饼果子。
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观察了一会儿,就靠到周来清身边问:“同学,你是这栋培训大楼里的学生吧?”
周来清没什么防备性,点头道:“是啊。”
男人眼睛亮了亮,“那你认识苏甜吗?”
周来清又点头,“认识啊,我和她一个培训班的。”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喜不自胜,忙压低声音道,“同学,那你知道苏甜的笔试成绩吧?”
这话可谓是医生开刀,尽往周来清痛处捅。
但他不能丢脸啊,只好说:“我没问她。”
男人一脸急切,“同学,你能帮忙问问吗?你要是问到了,有她成绩的截图或者什么的,我给你五千块!行吗?”
周来清迟疑。
男人以为自己给的不够,又加价道:“一万块,行不行?”
“这个消息很重要?”周来清打量男人,“你要知道她的成绩干嘛?”
“我是网络记者。”男人解释,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周来清看相关截图报道,“你看,全网都想知道苏甜的成绩,不过没有消息来源,所以大家都等着呢。”
苏甜很低调,她身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不愿意出来发声,告知苏甜的分数。
对于她的分数,就连苏义明夫妇和苏依心都不清楚。
因为查完成绩那天,苏甜也只是发了个短信回家,三个字“进面了”,多余的话都没说。
苏家人和她仍有些生疏,所以没有多问,以至于苏义明对外也是说要对自己女儿的成绩保密。
男人觉得自己肩负重担,努力说服周来清,“你放心,我又不害她。要是她考得好,成绩公布出去,不是正好为她洗白吗?”
有理有据。
周来清点点头,接过男人的名片,却还是故作严肃地板着脸道:“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
于是这一晚,拜男人所赐,周来清又又失眠了。
连续两晚没睡着,周来清成了熊猫眼。
第二天一大早,他对付两口早餐就赶到教室。
最近同学们卷疯了,在苏甜的影响下,一个比一个来得早,才七点就听到教室里传来朗朗书声。
周来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正在喝水的,连忙过去悄声问:“你知道苏甜的笔试成绩吗?”
他眼圈都是黑的,目光幽幽直直,看上去有几分执着神经病的味道。
同学被周来清弄得差点儿呛水,无奈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苏甜啊。”
“……”周来清没辙,踱步回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几秒,他又起身,踱到飘窗旁边看风景,心里头比外面翻涌的朝霞还要复杂。
没过多久,苏甜来了。
她进教室的那个瞬间,周来清就下意识站直,喉咙里痒痒的,忍不住咳了几声。
苏甜却没看他,自顾自摆好文具,拿出人民日报就开始朗读。
“……”周来清只好怏怏地等。
终于,早自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