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交锋”(下)

|到送九阿哥离开。叙犹在梦中。

实没想到。九阿哥看似戏言的“保媒”。说的竟然是他自己的女儿。

九阿哥府的三格格。叙曾听妻子耿氏提及。晓的她与大格格同母。是九阿哥妾室完颜氏所出。

完颜氏虽说排位不高。但是九阿哥第一个女人。听说容貌甚是出众。要不然的话。也不能受宠十来年

即便这几年。九阿哥换了口味。陆续纳了不少汉人女子为妾。但是完颜氏在贝子府认识甚有脸面。

九贝子夫人出门时。经常带的女眷。也是这个完颜氏。

耿氏听了这门亲事。却欢喜不起来。对丈夫抱怨道:“老爷怎么就胡乱应了?三格格生母太卑微了些。他们家四格格是嫡出。只比永福小一岁。两下里才算是般配。”

叙摆摆手。道:“永福不是长子。四格格又是贝子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是尊贵。这亲事的看宫里的。也不是九阿哥能做主的。”

“有宜妃娘娘在。咱们要是去求了。也不算难事。”耿氏带着几分记说道:“阿氏虽贤惠。寿哥的身子骨到底让人不放心……说不的老爷同妾身。还的靠着老二养老……”

听提此事。叙叹了口气。道:“太医不是说了么。好好调息。三五年是不怕的。但求祖宗保佑。下一儿半女也好……”

“九爷的性子不是好的。这个三格格还不晓的被宠成什么样?要是有阿氏一半贤惠。妾身就要烧高香了。”耿氏心里。还是不满意:“好好的。怎么想起跟咱们说亲了?真是的。他既开口。咱们连个回绝的余地都没有……”

叙听妻子说起这个。心里想的却是八阿哥的“大事”。

看来八阿哥虽沉寂。但是野心不减。要不然也不会使九阿哥用联姻的方式来安抚自己邀买人心……

东华门。护军营校场。

曹看着远处跑来的永寿。道:“如何?也别太急了。慢慢来。”

日头已经西沉。暑热消减不少。

永寿因跑步的缘故。额头都是汗。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曹颂见了。不禁有些担心。皱眉道:“还是听我的劝。明儿只跑半圈吧。要不然的话。这哪儿是强身。直是要命。”

永寿匀过气来。笑着说道:“今儿已是好许多了。前儿头一遭跑时。小弟真觉的要背过气去了。连着|来三日。虽说每日乏些。身子倒像是活络开。晚上睡觉都香了不少。”

曹颂见他是添了生气。不比之前玻璃人似的。带着几分的意。道:“我推荐的。自是没错。我大哥身子先天不足。听说是落地时难产伤了元气。祖母与伯父伯娘他们护的什么似的。当成闺女养。后来。还是哥哥要强。开始整日跑圈圈。骑马射箭什么的也没落下。几年功夫下来。胎换骨一般。”

永寿早年曾在堂兄纳兰富森家见过曹。虽说并不是身体魁伟之人。但是也看不出“先天不足”。他-里。倒是越发想要下定主意。要养好身子。

从小伴着药罐子长大。早先还不觉的什么。自打成亲以后。他也开始晓怕了。怕自己身子扛不住。年早夭。

他年后进宫当差。刚好在曹颂他们这一什。

因哥哥的缘故。曹颂同纳兰富森关系甚是亲近。晓的是他的堂弟。自然也当自己个儿的兄弟待的。

没想到从春到夏。永寿大病小病不断。

同什的侍卫见他如此。背后没少抱怨。因为他一个的缘故。害的大家顶了不少班。

曹颂实是看不下去了。就拉永寿到这边活动筋骨。

看着天不早了。永寿说道:“曹二哥。天不早了。小弟请您吃酒。”

曹颂笑着摆摆手。道:“还是算了。要是耽搁你晚了。弟妹心里就要骂人了。”

两人说笑着。骑马出来。一道走到路口。才各自家去。

曹颂到了家门口。还未下马。就见曹长吁短叹。在大门外转磨磨。

曹颂见了。不由好笑。翻身下马。拍了下他的脑袋。道:“好好的。叹什么气。跟小老头似的。”

“二哥。出大事了。谁有心思说笑。”曹皱着,说道。

曹颂收了笑。将马鞭递给墨书收了。问道:“什么事儿啊。咋咋呼呼的?”

曹拉了曹颂的-膊。道:“宝姨娘疯了。四哥傻了……”

曹颂听的直皱眉。喝道:“胡沁什么?什么疯了傻了的。好好说话。”

“真的。二哥。弟弟都急死了。又不敢告诉太太去。只能在这里等二哥。”曹苦着小脸说道:“下学回来。不见四哥。说是往姨娘院子去了。弟弟便去寻。哥哥猜猜我瞧了什么?四哥跪着。宝姨娘披头散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见了我。|着不看。我唤人。她也不理财我。四哥只说他惹姨娘生气了。在罪。吩咐我不要声张。省的惊动太太。”

曹颂听了。心里有数。想着弟弟还不死心。真是不晓的该怒该恼。

曹还在说道:“那头出来时。小姨娘悄悄告诉我。让我寻哥哥过去。说四哥跪了一下晌了。再跪下怕身子受不住。让二哥过去说说。”

曹颂强自按捺住怒气。问弟弟道:“太太那边的?可晓的动静?”

“都瞒着。应该不晓的。方才用晚饭。打发人到前院问了两趟。让哥哥回来过去。”曹应道。

曹颂点点头。让曹先去曹项那边瞧瞧。自己先给兆佳氏请安去了。

再没有别的。还是老话重提罢了。说的还是曹项与曹的亲事。

依照兆佳氏的意思。一块儿挑着。要是有家世好些的。定给曹;出身一般的。就说给曹项。

说直白了。结亲就是如此。

不止他们取媳妇的人家挑。这嫁女的人家也挑。虽说按照《大清律》。诸子平分家产。但是嫡庶之间。到底有所不同。

嫡出的。生母高贵。有母族亲眷可以往来依仗;庶出的。比奴才高贵不了多少。哪里有体面的亲戚?

曹颂听着这些车轱辘话。想起曹项的“捉妖”。再看着端茶上来的绿菊。眼里已经要冒出火来。

绿菊只觉的身上像被刀子似的。心惊肉跳

抬头。

兆佳氏看在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了。不禁皱眉。道:“紫兰才给你多功夫。这就看着碗里的。惦记盆里的了?”

绿菊听她提到这话。羞愤不已。拿着茶盘。低头退了下去。

曹颂看着绿菊的背影。对兆佳氏道:“母亲。儿子瞧着绿菊这丫头不错。是个懂事的。要不给了老四做妾吧。这样不管老四娶了什么样的媳妇。身边也能有个稳当的。”

兆佳氏听了。不由撇嘴。道:“你也不叫老四撒泡尿照照。就他那德行。也配绿菊给他做妾?张有个远亲。在外地做千总。托人给说亲。想要讨绿菊做续弦。都让我给回了。我不能白让这丫头服侍我几年。总要给她寻个妥当的人家。”

曹颂闻言。有些心动。道:“瞧着母亲的样子。是打算让绿菊嫁人了?到底身份有别……”

兆佳氏端起茶来。叹了口气。说道:“去年我就叫人给她脱籍了。既不用参加选秀。也能结个妥当的亲事。”说到这里。有些笑不出。道:“原是打算将她留给老三的。谁想到老三到底是个没福气的。”

“虽说身份有限。嫁不到高门大户家去。做发妻也难。但是找个寻常人家做填房奶奶也没什么不好。”佳氏说道。

曹颂听到这个。想起曹项痴心不改的模样。心里犹豫不定。

兆佳,见儿子神色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瞧着你脸色儿不好。是不是日头底下站着。晒中暑了?”

曹颂起身。道:“许是吧。有些乏。儿子先回去了。”

兆佳氏见了。心疼儿子。也不拦他。道:“去吧去吧。等你过几日休沐。咱们再好好商量。总要将大事定下来才好。”

曹颂不放心曹项那边。胡乱应着。从兆佳氏这边出来。

到了宝蝶这边。就见曹与翡翠都在廊下站着。脸上神情古怪。

曹颂刚想发问。就听屋里传来宝蝶沙哑的声音。道:“四爷要是想娶。就等我死了再惦记。这倒是要感老天了。让这世上讲究孝道。就算我身份低贱。也能让你守上三年。吃你三年的供奉。总算没白生你一场……”

“姨娘。是儿子不孝。儿子并无大出息。只想着往后奉养姨娘。好好地过日子……”曹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宝蝶的声音有些尖厉:“这天下只剩下你一人时。你再自在吧。你单单是你自己个儿么?要不是靠着家里。靠着祖宗。你怎么能几岁就纳了监生。十几岁就进了国子监。不靠这个“曹”字。这乌纱就能平白无故地落到你这半大毛孩子身上?”

说到这里。宝蝶放缓了声音:“这些个道理。我一个娘们都晓的。四爷不晓的?在这个家里。外人能恭敬你一句。唤你一声“四爷”“四公子”。出了这个家门。你又比比人多什么?打小开始。一句“丫头养的”。就能引的你哭半宿。难不你就吃了秤砣死了心。让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也尝尝这个滋味儿?”

“姨娘……”曹项听了这诛心之言。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要走你走。我不走!虽说我只是个妾。也是曹家人。自是死在曹家。埋在曹家的坟茔地。”宝蝶借着道。

屋外的几人。听了母子这番对答。反应不一。

翡翠是拿着帕子。眼圈红红的。说不是担心宝蝶为难。还是怜惜曹项多情。

曹则是越听越涂。拉了拉曹颂的袖子。低声问道:“二哥。四哥要往哪儿去?这听着姨娘的话。怎么像是四哥要带着小丫鬟私奔啊?”

曹颂揉了揉额头。这要是曹项真带小丫鬟私奔。到没这么犯难的。将事情压下来。过两年找回来。也不碍什么事。

偏生曹项这个犟驴。认死理儿。一门心思想要绿菊做正头妻。

他对曹招招手。弟两个打院子里出来。他才止了脚步。道:“不过小事。别瞎嚷嚷。”

“二哥。四哥还跪着……”曹见曹颂不再理会。不禁有些着急。

“哼。那是他该受的……”曹颂心里不无触动。这个情景多眼熟啊。几年之前。他想要娶静惠为妻时。里也闹过这么一出。

想起旧事。他对弟弟的责怪倒减了几分。

见曹还要嗦。曹颂说道:“四哥向来孝顺。不是忤逆之人;姨娘也是将儿子当心尖子。娘俩说开。也差不多了。没什么大事儿……”说完。他转身回自己院子去了。

曹留在远处。在嘀咕着:“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向来老实八交的四哥竟然想离家出走。这叫什么事?到底是跟哪个丫鬟好了。丁香。……”

热河。福满楼。二楼客房。

夜色渐浓。街上已经开始挂起了红灯笼。福满楼门前。不少客人往来。煞是热闹。

娘趴在窗户门口。一边同父亲方种公说话。一边眺望下边的街景。虽说方种公没有立时带女儿回南。但是也没有去曹家落脚。

草民做惯了。心里顾虑颇深。再说也不习惯同官宦人家打交道。

“阿爹见过白鹤拳么?说是前人从五禽戏里衍生出来的。大师傅就会。他说我把另一套拳法练熟了就教我。”方七娘说道。

“没听说过。七娘学了好几套拳了?”方种公晓的女儿是武痴。开口反问道。

方七娘摇摇头。道:“才一套。没学透呢。大师傅说了。要是学浑沦吞枣。就是花架子。学着没用。要吃透了。运用自如。才算是学成。”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方种公听了不由点头。

方七娘问道饭菜的香味。觉的肚子有些饿了。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饼来。递给父亲。道:“阿爹尝尝。这是曹爷的娘亲给的。听说是皇宫里赏出来的吃食。可好吃了。跟外头的不一样。”

从小闺女就是男装。淘气的跟野小子丝的。如今倒真有几分小姑娘的样子。穿着鲜亮。看着也乖巧可爱。

方种公心里只有叹息。看着女孩还的由女人来教养。才是正理。

方七娘吃着饼。眼睛已经开始发亮。冲着马路摇了摇胳膊。高声唤道:“二师傅。二师父……”

方种公探头过去。就见一个三角脸

笑咪咪地站在楼下。身形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下晌曹的长随之一。

因这汉子当初没上楼。两下也没正式介绍过。所以方种公不晓的他身份。

只见那汉子仰脖。看着楼上道:“这不是七娘么?听说你爹寻你来了。小没良心的。枉你大师傅那么疼。说走就走。你大师傅晚饭都没吃。”

娘听了。撅嘴道:“疼什么?没有一日不训人。什么时候给过好脸?”

那汉子抱兄道:“傻丫头。严师出高徒。晓的不晓的?我们兄弟。原还指望教出个女侠来。给我们长长脸面。看来是无缘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到:“好了。不跟你说了。你二师傅我心里不的劲。的到你娘那里喝两盅。心里畅快畅快。”

娘刮刮脸。道:“当我不知道么?二师父又往窑子里送银子了。”

那汉子见七娘说破。讪笑两声。道:“淘气。小姑娘怎么能浑说这个?小心你香姨听了。又跟你念叨个没完。”

娘听了。捂着嘴巴。只是笑。

那汉子少不的说两句让七娘往后听话不许任性的话。才拉拉地走远了。

七娘脸上。露出几分不舍。喃喃道:“二师傅还说往后要教我套“猫拳”呢……”

方种公道:“怎么又出来猫拳?”

“二师傅早年是做飞贼的。房上功夫最好。遇到有人追赶。也是在房上打架。二师父说了。“猫拳就是下盘要轻要稳要活。手上要狠要准要巧。正经要下一番功夫。”提武术。七娘来了兴致。连说带比划道。

这曹家收容的都是什么人?方种公想起魏黑的出身。魏黑的师傅早年间也是纵横南方绿林的大盗。

想到这些。他不禁开口问道:“那个大师傅。是什么来头?”

娘摇了摇头。道:“不晓的。从没人提过。二师傅是飞贼。三师傅与四师傅早年也是道上的英雄。大傅的来历。我问了几遭。都没问出来。”

说到这里。七娘凑到方种公跟前。摇着他的胳膊。道:“阿爹。咱们还是留下吧。要是能帮曹爷上忙。全当了女儿这几个月的伙食开销。吃的穿的。有香姨预备的。有主奶奶给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方种公瞧着女儿眼睛溜溜转。哪里还不明白她是故意这样说。因为晓自己最不愿意欠人情。

作为学武习医之人。方种公对于那“白鹤拳”“猫拳”很是好奇。对于太医院太医的医术。也想要切磋切磋……

他心里正拿不住主意。就听到“踏踏”的脚步声。小跑过来一队巡丁来。

那巡丁头目。手里拿着铜锣。站在街上“当当”。地敲起来:“各位商家听好了。府尊大人有令。为迎圣驾。即日起整肃治安。亥初(晚上九点)宵禁。违者三十大板。衙门里吃茶。”

道路两侧。已经有人开始抱怨。

那巡丁头目也是本地人。街坊邻居也都是熟的。笑着说道:“赵掌柜。你别抱怨。这都是例年的老规矩了。又不是今年才如何。万岁爷年年来。赏银子赏米的。咱们也的了不少实惠不是……”

即便是商贾百姓。也晓的祸从口出的道理。听连“万岁爷”都出来了。再也没有人敢多言。

巡丁们一边敲锣告喊话。一边渐渐远去了。

方七娘小脸已经耷拉下来。低声对方种公说道:“阿爹。皇上怎么不讲道义啊?听说曹爷就是给他当差。的罪了仇家。差点害死郡主奶奶。那个皇帝老儿也不说给曹爷报仇。令人寒心……”

见七娘口无遮拦。方种公忙止住她。道:“小孩子浑说什么?再不许提了……”

方七娘吐了下舌头。转了话道:“阿爹。咱们还是留下段日子。无论如何。也要等女儿还了人情。才算道义是不是……阿爹……”

方种公被她磨的头疼。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歪缠了。依你……”

却说曹陪着李,用罢晚饭。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而后到前院见智然与蒋坚。

虽说许云龙夫妇核实的差不多。但是想要寻找幕后之人。还是的使人去沧州附近探查。才能寻到蛛丝马迹。

曹身边人手虽少。有江湖阅历的只有魏黑与曹甲几人。

曹甲几人。只是奉了曹寅之命。在曹身边守卫的。不好随便支使。也不敢让他们轻离。

毕竟“悬赏令”至今才几个月的功夫。要是有消息不灵童的。没听说取消的消息。还伺机要作案。那岂不是叫人忧心。

魏黑早年虽在江湖混过。到曹家也十多年了。对于现在的山头都不熟。而且。他是曹信赖依仗之人。曹府的安全护卫都是他在领头打理。

两下都离不开人。蒋坚也为难。

听说方七娘的父亲是位江湖人人士。又有几分功夫。蒋坚不禁眼睛发亮。道:“大人。这正是合适的人选。

魏爷在曹家多年。不好轻动;换了外人去查。保不齐大有所获!”

曹苦笑道:“想的不错。怕是要失望了。瞧着方种公是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怕是自在惯了。这两日就携女南下了。”

蒋坚听了。不由叹道:“怎会如此?大人没有出言想留?”

“我想了许多话。终是没有开口。为了一己私下。设计一老一小。有些不落忍……”曹说道。

智然在旁。不晓的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了。

曹的性子就是此。有时候看着狠辣。有时候看着优柔寡断的。竟是一人双面。让人瞅着雾里看花一般。

感觉无所谓善恶。有点诸事随心之意。

蒋坚犹自感叹。道:“可惜了了。最适当不过的人选……”

正说着话。魏黑已经带着笑意进来。道:“公子。瞧瞧谁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脑袋瓜子从他身后伸出来。冲曹皱了皱鼻子:“我回来了。红烧鹿筋都吃光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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