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长谷川春奈的一双粉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不可能,她做了这么多事,把自己变得人憎鬼厌,难道只是为了给他人作嫁?她绝不会这样蠢。
长谷川春奈转过头,看了看正在津津有味吃着刺身的松田达也。实在不行,自己就只能依靠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
故事说到这里,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了。松田达也抬头看了看时钟,小声咳嗽了两下后问道:“两位警官,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说得口干舌燥,可以申请休息一会儿,明天再审吗?”
日暮俊介看了看时间,无奈地问道:“松田先生,你的这个‘故事’,到底还要讲多久,才能讲到它的高潮部分?看来我需要事先提醒你一声,你来自首的罪名是‘长谷川春奈被杀案’的凶手,怎么就能洋洋洒洒说这么多?这都两天了,还没说完呢?”
松田达也被他那哀怨的语气给逗笑了:“日暮警部,你也说了,这是一个‘故事’。既然是故事,它的情节难道不该是跌宕起伏的吗?而且我犯下的罪行可远不止一个杀人凶手这么简单,总得把我自己在这个故事中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吧?
其实,我的这条时间线可是从去年中旬就开始了,严格说起来的话,至少能够我说上十天半个月。我能在两天的时间里说上大半,已经给日暮警官你精简了不少了。”
“好好好,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你对我真是太好、太体贴了!”日暮俊介按了按眼尾,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正当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小岛瑛太走了进来,在日暮俊介的耳边轻声说道:“日暮警部,松田大志和北原夏树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你呢。另外,他们还希望我们能通融一下,让他们见一见松田达也。”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算轻,内容被松田达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刚刚还悠然自得的脸色瞬间就有了变化。
日暮俊介没有看到这些,只是皱着眉头轻声对小岛瑛太说道:“他们来干什么?是来问破案进度的?长谷川春奈并不是他们的家属,按程序他们是不能过问的。而且这起案子现在还在侦破阶段,就算是家属也不能问。
你好好和他们说说,尤其是北原夏树,她父亲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还特地大晚上的跑来这里,万一生病了,我们哪担得起这种责任?”
小岛瑛太无奈地解释道:“怎么没说呢,我说得嘴巴都干了。可是松田老先生他就是不肯走,还说……说松田达也就是他和女儿的亲属,是他的儿子。儿子来警视厅自首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什么不能来看一看?”
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松田达也突然拿起了桌上的水杯,迅速地将里面的半杯凉水一饮而尽,然后粗犷地抹了抹脸上嘴上残存的水渍,大声说道:“看什么看,我最讨厌那老头了。以前不管我,看不起我,现在倒是装模作样地跑来做好人。这父女俩真是让人太受不了了!”
小岛瑛太听他说得过分,正想呵斥几句,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松田达也那奇怪而扭曲的脸色。他好像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却只成功了一半。所以现在,他的脸上有一半是平静的,还有一半却是到达了极点的激动,就好像一张半人半鬼的般若面具。
松田达也见面前的三位警官都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知道他多少是有一些失态了。于是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突然双手抱头,大声喊道:“啊,我的头好痛,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一边说,一边居然真的晕了过去。
日暮俊介无语地看着他的表演,转头对一边的林真一说:“我看他和北原夏树可能真的是兄妹吧,连在审讯室里晕倒的路数都一模一样。行吧,既然松田达也晕了,你们两个先把他送去医务室,我回办公室见见松田父女俩。”
松田达也被扶着走出审讯室的时候,远远地被北原夏树看见了。所以日暮俊介刚走进办公室,就被她一把扯住了袖子:“日暮警部,松田大……松田达也他怎么了?他晕倒了?”
对于北原夏树为什么会这么紧张的原因,日暮俊介有些不明所以:“没事,松田达也有比较严重的高血压而已,而且他刚才也不是晕倒,只是听到你们二位来警视厅,所以一时激动,有些头晕罢了。”
“高,高血压?”北原夏树有些发愣,见日暮俊介探究的眼神看了过来,她只能掩饰地笑了笑:“我记得松田达也以前当过特种兵呢,他的身体素质这么好,也会得高血压吗?”
还没等日暮俊介回答,一旁的松田大志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距离日暮俊介上次见到这位八旬老人,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消瘦了下去,父女两个站在一起,就好像两支芦苇,风轻轻吹一吹就倒下了。
但是他和北原夏树不愧是亲生父女,性格都相当坚强。就好比此刻,松田大志明明腿都在发抖,却仍然执着地站得笔直,严肃而不失礼貌地问道:“日暮警部,请你告诉我实话,达也他,他真的杀人了吗?”
老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乞求。即使强硬如日暮俊介,也不忍对他实话实说,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这个案子,现在我们还在侦查阶段。我只能告诉您,松田达也既然主动来警视厅自首了,如果以后我们查清楚,真的是他杀的人,应该也会相应地减轻刑罚。”
松田大志愣愣地看着脚下,轻轻点了点头。站在一边的北原夏树也适时地挽住了父亲的手臂,轻声安抚道:“爸爸,我在家就和你说了,我们要相信日暮警部他们才行啊,他们都是很好的刑警,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