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谷川春奈缓了一会儿,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脸:“当时,我听到松田大志摔下楼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奶奶。她在家摔倒的时候,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就这样在痛苦中慢慢地死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了松田达也,诚恳地说道:“松田先生,如果我真的有心要下手害死松田大志,在他家的保姆回家之前,我其实有大把的时候可以把他弄死。但是,我当时根本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我真的太害怕了。”
松田达也看着她那双清纯的大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女人。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有些可笑:“好吧,即使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可是又有什么用?你的善良只能维持一秒钟,等你恢复了正常之后,仍然想要松田大志的那条命,不是吗?”
见长谷川春奈张了张嘴,好像还想替自己辩解些什么,松田达也摆了摆手,打断了她说话的意图:“长谷川小姐,我不想听你再多解释什么,你也没有必要向我解释。我只是奇怪,你既然已经知道北原苍介另寻新欢,居然还要和他继续混在一起?
杀掉松田大志这个想法,是你们两个共同计划的吗?他凭什么让你去施行?到时候万一事发,你去坐牢,他倒是隐身了。
你是不是爱他爱得失了智了,这种男人值得你这样?你才二十岁,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长谷川春奈苦笑着摇了摇头:“松田先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劝我回头,我都真心谢谢你。可惜,我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在北原苍介的身上付出了太多,沉没成本实在太过巨大,这个时候抽身,只会让我血本无归。我长谷川春奈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不赌到最后一刻,我都绝不会认输!”
松田达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思想的怪圈中,救不回来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最后提醒了她一句:“还有一件事,你和北原苍介都没有搞明白。你们凭什么觉得,北原夏树会因为父亲和儿子的意外去世,就得了抑郁症呢?
北原千夜死了都一个多月了,北原夏树有抑郁倾向了吗?另外,松田大志在两个多月前刚刚受过伤,如果他现在突然又死了,你们就不怕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巧合,但是所有人为的巧合,全部都有迹可循。万一露出什么马脚,你就玩完了。
长谷川春奈,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松田父女一旦去世的话,唯一的受益者是北原苍介,不是你。你还年轻,为什么不等一等呢?
说句不好听的,松田大志那个岁数,可能……可能两三年之后,他就死了,是不是?你难道连两三年都等不了吗?”
见长谷川春奈若有所思,松田达也又加了一句:“其实真正等不下去的人,是北原苍介。你想想,他都五六十了,等岁数再大一些,一个快退休的老头,他还怎么拈花惹草?就算他玩得动,那些年轻女孩子可没有那么傻,对不对?
长谷川小姐,北原苍介现在一个劲地劝你早点动手,明明就其心可诛,你千万别再被他骗了!”
听了松田达也这一番推心置腹的劝诫,长谷川春奈这才恍然大悟。她感激地连连点头:“对对对,松田先生,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我还年轻,我拖得起。我就算拖他北原苍介十年,我也才三十岁而已。很有可能那个时候,我已经找到了更好,更年轻的男朋友,根本就不再需要他了。
就算十年后,我还是想和北原苍介在一起,那个时候,松田大志都九十多了,应该早就挂了!”
松田达也对她的领悟力满意地连连点头。但是长谷川春奈还没高兴上多久,又突然愁眉苦脸起来:“那我杀了北原千夜这件事,不就是白干了吗?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北原夏树也没得上抑郁症,而且还……”
她抬起头看了松田达也一眼:“而且还损失了两千五百万。”
松田达也哭笑不得:“那是你和北原苍介自己傻得没边,如果我早就知道你们两的计划,我是一定会阻止的。你们以为抑郁症是什么感冒发烧吗,受到打击就一定会得?”
长谷川春奈不服气地反驳道:“可是北原夏树那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能倒,所以我和苍介都以为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哪知道她爸受伤她没多大反应,就连儿子死了她也没有一蹶不振,真的太奇怪了。”
松田达也心里暗自腹诽:你长谷川春奈不也看着清纯善良,温柔可人吗?你是吗?
长谷川春奈当然不知道松田达也此刻在想些什么,她满脑子都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松田大志不能动,也没必要动;但是在松田大志死之前,北原夏树又动不得,太让人纠结了。
见她皱着眉头一声不吭,松田达也好奇地问道:“长谷川小姐,照你和北原苍介之前的计划,在北原夏树换上抑郁症后,你们会使用某些手段,让她病情加重。那么北原苍介作为她的监护人,就可以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这个计划理论上是可以完成的,可是然后呢?接下来你们打算做些什么?北原夏树在医院里,被那么多医护人员监管着。她虽然管不了你和北原苍介继续苟且,但是却可以一直占着北原太太的名号。
你又怎么才能和北原苍介修成正果呢?冲进精神病院把她杀了吗?还是说,北原苍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双宿双飞呢?你只是他的一个杀人工具,用完他可就扔掉了。”
这一番话说得长谷川春奈犹如醍醐灌顶。在松田达也提醒她之前,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北原苍介,你到底是把我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了?!